刘耀文坐在酒吧角落，威士忌已经空了半瓶。
周遭的喧闹像隔着层厚玻璃，他只盯着杯壁上挂着的酒液，看它们慢慢聚成水珠往下滑，像谁没忍住掉的眼泪。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是宋亚轩的名字在通讯录里沉睡着。
说实话，虽说自己的真心被糟蹋得一文不值，可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既然决定爱一个人，很难放弃。
宋亚轩，你真在骗我吗？
刘耀文内心一边肯定这个事实，一边又有一个小角落在嘶吼，在呐喊，在祈求。
他的眼睛比海辽阔，看向刘耀文时，总带了些刘耀文看不懂的哀伤。
他爱装，刘耀文知道的，很早就知道，他老是带着温柔学长的面具，其实内心很没安全感，是一个爱使小性子，爱捉弄别人，爱撒娇的小孩。
想到曾经，刘耀文又忍不住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宋亚轩这样的大学霸，是个起床困难户呢？他起床时头发总爱翘，通常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在被窝里一遍一遍哄自己起床。后来哄他起床就变成了刘耀文的专属业务。
想到这儿，刘耀文的嘴角又耷拉下来，他知道那张温柔的面具是他从小到大保护自己的武器，所以刘耀文也乐得逗他，看他在自己面前显露最真实的一面。
可是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是要听他说了什么吗？不是的，是要看他做了什么。
宋亚轩，你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却连把我的东西扔出来都不肯。
全是演的吗？那样汹涌的爱意，也能演出来吗？
宋亚轩，我不信。
*
宋亚轩从「今有」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最近他私下查了「今有」的账目，隐藏得很好，宋望津没觉得他会对「今有」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还乐得他上进。
账目肯定不对，哪里不对宋亚轩还没想明白。
晚风带着湿气扑过来，他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贺峻霖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我妈给你炖了汤。”他打字回“快了”，指尖却突然抖得厉害。
所以他听到了那道梦里的声音。
“宋亚轩！！”
一辆黑色面包车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大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他下意识往旁边躲，车却猛地打方向撞过来，轮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被狠狠推了一把，摔在路边的花坛里，手肘磕在石头上，疼得发麻。
面包车没停，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
宋亚轩趴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刚才推他的是个穿环卫工衣服的老人，此刻正拍着胸口看他：“小伙子，你得罪人了？这车直直的，就像非要撞死你一样，小心一点，报警吧！”
“谢谢……”他抬头看向面包车消失的方向，心脏跳得像要炸开。这是第一次，有人敢直接对他动手。
刘耀文不敢想要是没有这个老人，宋亚轩会在他面前受到怎样的伤害。
一个带着酒气的怀抱拥住宋亚轩，让宋亚轩无比贪恋此刻面前这个人给他带来的温暖。
“你怎么样？没事吧？”刘耀文的手都在抖，扶着宋亚轩往起站时，指尖摸到他手肘上渗出来的血，喉咙突然发紧。“别乱动！我看看伤——”话没说完就被宋亚轩攥住了袖口，他低头，看见宋亚轩睫毛上还沾着刚才摔时蹭到的草屑，眼神却亮得很，像在看什么稀奇东西。
“这衣服，”宋亚轩指尖捻了捻他袖口的布料，声音有点哑，“多少钱买的？”
刘耀文：……
刘耀文酒意醒了大半。“忘了，就上次在恒隆逛，随便拿的。”他想了想补充，“那边衣服不都那样？一万多到几万，穿个舒服。”他向来对这些不上心，衣柜里的衣服翻来覆去就那几个牌子，谈恋爱这一年里，宋亚轩倒也拉着他去挑过衣服。
宋亚轩没说话，指尖还停在他袖口，眼神却飘开了，落在远处路灯照不到的暗处。
对啊。
账目哪里不对——
恒隆已经是附近最大的商场了，里面的衣服尚且一万到几万不等，那么「今有」旗下那家小服装店，凭什么每个月可以获得一百多万甚至两百万的盈利呢？
刘耀文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刚压下去的委屈又冒上来——刚才那面包车冲出来时，他魂都快吓飞了，腿都是软的。他明明不该来的，总想着，再看一眼，就看一眼，就在暗处看一眼。可现在只觉得后怕。
“宋亚轩，”他声音低下来，带着点没忍住的委屈，“几天没见，你就想问我这个吗？”他没说下去，那天宋亚轩说他恶心时，眼神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像扎在他心上。
宋亚轩指尖一顿，慢慢抬起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他半边脸上，能看见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刚才被撞的地方大概还疼，他蹙着眉，却没像以前那样躲开刘耀文的视线。
“不然呢？”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楚，“问你过得好不好、睡不睡得着、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这不是前男友该问的范围吧？”他顿了顿，视线落回刘耀文袖口，又移开，“而且，分手了...也可以是朋友吧。所以我问问朋友的衣服多少钱，不合理吗？”
刘耀文愣住了。朋友？他快被气笑了。
“谁和你是朋友，”他没忍住，伸手把宋亚轩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语气硬邦邦的，却没用力，“先跟我去医院处理伤口。还有，你到底在做什么？那辆车明明是冲你来的，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宋亚轩没挣扎，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攥着刘耀文衣服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夜色里，远处的车声很吵，可身边这个人的呼吸声，却清晰得让他心慌。
“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立场和你说什么。”
刘耀文的手攥着宋亚轩的手臂有些疼。“宋亚轩你就气我吧。”
“实话实说而已。”宋亚轩咬了咬舌头，一下子闻到了血腥味，让自己获得了些许清明，“还有，以后不要来「今有」了，最好离我远远的，不要来我身边。”
不知道是谁出的手，但宋亚轩大概知道，无非是冲着［wen］来的，刘耀文这张和许筝极度相似的脸，绝不能让那些人看见。
“好。”刘耀文咬了咬后槽牙，“好好好。”
“你确实没义务告诉我，可你也没义务管我要去哪。”刘耀文凑近宋亚轩，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宋亚轩耳边，痒痒的，“你不告诉我，就别怪我自己查。”
“要是让我查到你不爱我是假的。”
“你就等着吧宋亚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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