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魔殿前,侍卫拦住了去路:“抱歉,你们不能进去。”
魏晟眉峰一蹙,面色沉了下来:“看来我在外久了,你们连谁是主都忘了?”
侍卫沉默片刻,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如今魔界之主已不是您了,冥澈大人。我们选了新王——就是您先前关押的那位。”
“关押的?”魏晟略一思忖,“季凌霄?”
侍卫点头:“他从不似您这般久不归位,将魔界治理得井井有条。”
“既如此,他为何不昭告天下自己称王?”魏晟眉梢微挑,语气里带了几分探究。
“他说怕惹您动气,等您回来便交还王位。”侍卫顿了顿,话锋陡然转厉,“但此刻看来,冥澈大人,您不配。”
魏晟被这话气笑了:“不配?倒要听听我怎么不配了。”他捺着性子,想从这侍卫口中多套些话来。
“他待您何等心诚?为护您名声,对外只说您是忙于要事无暇归来。可他自己同样分身乏术,却日日守在魔界处理冗务。”
“就凭这个?”魏晟懒得多听,语气冷了下来,“你们倒真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给点甜头就摇尾乞怜,稍严管些便记恨在心。我是王,不是供你们差遣的牛马,谁耐烦惯着你们?”
侍卫被他怼得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强辩:“我们不是贪图甜头!是他真的比您体恤下属——”
“体恤?”魏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打断他,“他那是没尝过治世的难处。真等哪天战事临头,需要你们披甲上阵时,看他还会不会对着你们嘘寒问暖?我当年铁腕整肃魔界,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如今能站在这里,对着我嚼舌根论短长。”
他上前一步,周身魔气骤然翻涌,压得侍卫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魏晟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凉得像淬了冰:“还有,别拿‘怕我生气’来粉饰他那点小心思。季凌霄要是真有那么恭顺,就该在我回来的第一刻捧着王冠跪在殿外,而不是让你们这群蠢货挡在这儿,替他宣示什么‘新王’主权。”
“你——”侍卫又惊又怒,却被那股威压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什么?”魏晟挑眉,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难不成还要我夸你们眼光好,选了个会做表面功夫的主儿?也难怪,毕竟你们这种只配看眼前三分地的东西,这辈子也理解不了什么叫雷霆手段护万里疆土。”
他抬眼望向那座熟悉的魔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回去告诉季凌霄,别躲在里面装模作样。他要是真觉得自己坐得稳这个王位,就出来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场。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趁早把脖子洗干净,等着我亲自摘他的脑袋当酒器。”
话音落时,他随手一挥,那侍卫便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殿门石柱上,呕出一口血来。
魏晟连眼角余光都懒得再给,径直朝殿内走去,每一步落下,都让整座魔殿跟着微微震颤,仿佛在为旧日君王的归来,发出臣服的嗡鸣。
“拦我的人,刚才已经躺那儿了。”他头也不回,声音透过魔气传遍殿外,“还有谁想替新王尽忠的,现在就滚出来。”
周遭瞬间死寂,连风都似在他的威压下屏住了呼吸。
那些藏在暗处的侍卫,连探出头的勇气都没了。
魏晟迈过倒地的侍卫往里走,身后的王玄钧快步跟上,忍不住低声啧了声:“你这嘴什么时候变得跟淬了毒似的?刚才那番话,差点把人肠子都骂出来。”
魏晟头也不回,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别扭——还不是血染秋河那家伙,前阵子在天界跟人唇枪舌剑,回来就缠着他念叨“骂人要诛心”“话要够狠才镇得住场子”,耳濡目染久了,竟是不知不觉学了七八分。
正说着,殿内主位上已立起道清瘦身影。
季凌霄转过身,一袭月白长袍衬得他眉眼愈发柔和,见了魏晟,竟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慌忙从王座旁退开半步,语气带着怯意:“冥澈大人,您回来了……我、我不是故意占您位置的,是大家非要推我,我推辞不过才暂且……”
他话没说完,殿两侧的魔族长老已按捺不住,有人怒喝:“季凌霄大人仁厚,比你这甩手掌柜强百倍!王位本就该是他的!”
“对!你滚出魔殿!这里不欢迎你!”
魏晟冷笑一声,没理会那群跳脚的家伙,目光落在季凌霄身上。
季凌霄却像是没听见周遭的怒斥,只怯生生看向王玄钧。
眼尾余光飞快扫过他衣襟上的天界云纹,忽然“啊”了一声,捂住嘴像是说错了话:“原来……冥澈大人这些日子不在魔界,是去了天界?难怪大家总问我您的去向,我还替您圆说您在闭关呢……”
这话看似无辜,却像根针,精准刺向魔族对天界的忌讳——魔界与天界素来不和,历任魔王若与天界牵扯过深,必会遭众魔诟病。
王玄钧眉头一皱,已知这季凌霄是故意挑事。
魏晟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趣闻,慢悠悠走到殿中,上下打量着季凌霄:“怎么?我去天界碍着你当‘暂代王’了?还是说,你怕我在天界学了什么本事,回来拆穿你这副‘被逼无奈’的戏码?”
季凌霄脸色微白,眼眶泛红:“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大家误会您……”
“误会我?”魏晟嗤笑,“比起我去没去天界,大家更该误会的是你——占着我的王位,养着我的下属,还撺掇他们喊你‘王’,转头倒装起被胁迫的小白花了?季凌霄,你这演技,不去戏台子上翻跟斗可惜了。”
他上前一步,逼近季凌霄:“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故意让侍卫拦我,引我动怒,再在这儿装委屈博同情,想坐实我‘暴躁善妒’的名声?还敢攀扯天界——我去天界干什么,用得着跟你这鸠占鹊巢的东西报备?”
季凌霄被他怼得脸色青白交加,嗫嚅着说不出话,眼眶里的水汽倒真涌了上来:“我没有……冥澈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怎么不能?”魏晟眼神更冷,“你要是真不想占王位,现在就该跪下来把王冠给我捧上来,而不是站在这儿演苦情戏。少拿‘大家不答应’当借口,他们不答应?我当年平叛的时候,他们答应过吗?最后还不是跪着喊我王?”
他扫向那群怒目而视的魔族:“还有你们,真以为抱对了大腿?季凌霄要是有能耐,就别靠装可怜笼络人心。真等哪天天界打过来,他能替你们挡雷,还是能替你们砍人?”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
魔族最是务实,魏晟当年铁腕护魔界的战绩,终究是刻在骨子里的威慑。
季凌霄见势不妙,急忙拉了拉身旁长老的衣袖。
那模样楚楚可怜,偏魏晟看得只觉得反胃:“少来这套。要么现在滚下王座,要么我把你连人带椅子一起拆了,选一个。”
季凌霄眼眶里的泪珠子眼看就要滚下来,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冥澈大人,您何苦逼我……我真的只是想替您守着魔界,等您回来就……”
“够了。”魏晟烦透了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不耐烦地抬手打断,“再演下去,我怕忍不住把你这张装腔作势的脸撕烂。”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女子清亮又带着火气的怒骂:“演!就知道演!季凌霄你个伪君子,装给谁看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魔族女子快步冲了进来,她头发有些凌乱,手里还攥着个破了口的篮子,看打扮分明是个最普通的魔族百姓。
侍卫想拦,却被她灵活地躲开,径直冲到殿中,指着季凌霄就骂:
“前阵子边境粮荒,多少魔族兄弟饿得啃树皮,你说要开仓放粮,结果呢?粮仓钥匙捏在你亲信手里,放出去的都是发了霉的陈粮!我们去找你理论,你倒好,坐在这金銮殿里哭哭啼啼,说什么‘我也难啊’‘大家多体谅’,转头就让人把带头闹事的兄弟扔进了地牢!”
女子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还有上个月,黑风谷的矿塌了,埋了十几个矿工,你派人去‘安抚’,给的抚恤金还不够买副薄棺!我们求你再拨点银子,你对着我们掉眼泪,说什么‘国库空虚,要省着给冥澈大人留着’——我呸!谁不知道你暗地里把矿场收成偷偷运去换了那些华而不实的玉器?!”
季凌霄的脸瞬间白了,连装出来的柔弱都挂不住:“你、你胡说!我何时做过这些……”
“我胡说?”女子冷笑一声,从篮子里掏出块发黑的干粮狠狠砸在地上,“这就是你放的‘救命粮’!黑风谷矿工的家人就在殿外等着,要不要我把他们喊进来,让他们摸摸你这新王的良心是不是黑的?”
殿内的魔族长老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虽身居高位,却也隐约听过这些传闻,只是被季凌霄的“仁厚”表象糊了眼,此刻被一个普通百姓当众戳穿,顿时有些坐不住。
魏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变故,倒省得他再费口舌。
那女子还在骂:“你当我们都是傻子?谁不知道你当初怎么巴结冥澈大人的?他一走你就翻脸,靠着给底下人点小恩小惠就想坐稳王位?告诉你,魔族认的是能护着我们过好日子的王,不是你这种只会哭鼻子、暗地里捅刀子的伪君子!”
她转向魏晟,虽仍带着怒气,语气却恭敬了些:“冥澈大人,我知道您以前管得严,罚过不少人,但您在的时候,边境安稳,粮仓是满的,矿工出了事您亲自去刨过土!我们不怕严,就怕这种表面装好人、背后坑死人的货色!”
季凌霄彻底慌了,急忙喊侍卫:“快!把这个疯妇拖出去!她是受了别人指使来污蔑我的!”
“谁敢动她?”魏晟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侍卫的手僵在半空,竟没一个敢上前。
魏晟走到那女子面前,难得没带嘲讽,只淡淡道:“你说的这些,若有半句虚言,按魔族律法,造谣者斩。”
女子梗着脖子:“我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假,任凭处置!”
魏晟点点头,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季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听见了?你的‘仁厚’,在真正过日子的魔族眼里,就是这么个东西。”
他抬手,指尖凝聚的魔气直指王座:“现在,你还觉得,这椅子该你坐?”
季凌霄浑身抖得像筛糠,先前那点装出来的柔弱全变成了真的恐慌,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整话:“不……不是这样的……是她……是她被人收买了……”
“收买?”魏晟嗤笑一声,抬脚碾过地上那块发黑的干粮,“用你克扣的救命粮收买吗?”
他目光扫过殿内那群面面相觑的长老,语气陡然转厉:“你们刚才不是喊得挺欢?说他比我体恤下属?现在怎么不说话了?边境粮荒你们不知道?矿难抚恤你们没耳闻?还是说,他用从百姓手里刮来的油水,也分了你们一份?”
这话像鞭子似的抽在长老们脸上,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袖中最近收到的“孝敬”,顿时额头冒汗,哪里还敢应声。
那女子见状,又往前站了半步,朗声道:“不止这些!他还偷偷改了商路税则,把对咱们魔族有利的几条通路关了,偏要去跟那些奸猾的妖族做交易,弄得咱们手里的魔晶贬值了一半!多少小商户因此破产,他倒好,天天在殿里摆宴,说是什么‘联络邻族情谊’!”
“够了!”季凌霄突然尖叫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也顾不上装了,指着女子怒吼,“你一个卑贱的百姓,懂什么朝堂大事!那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塞满你自己的腰包?”魏晟打断他,一步步走向王座,每走一步,周身的魔气便浓重一分,“我当年定下的商路税则,哪一条不是护着魔族商户?你刚坐上这位置几天,就敢动根本?看来关你的那几年,倒是把你的胆子关肥了。”
他伸手按住王座扶手,冰冷的石材在他掌心竟似微微发烫。
季凌霄吓得猛地后退,后腰撞在案几上,带倒了上面的玉瓶,清脆的碎裂声在殿内回荡,像极了他此刻摇摇欲坠的底气。
“冥澈大人……我错了……”季凌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哪还有半分新王的样子,“我不该……不该贪心……是他们劝我的……说您不会回来了……我一时糊涂……”
“他们劝你,你就信?”魏晟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我看你是早就盼着我死在外面,好鸠占鹊巢。”
他转头看向王玄钧,勾了勾下巴:“玄钧,你说天界要是知道,他们一直想拉拢的‘新魔主’,是这么个中饱私囊、祸乱民生的货色,会不会觉得很有趣?”
王玄钧抱臂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闻言笑道:“何止有趣,怕是能笑掉天界那群老古板的胡子。”
这话戳中了季凌霄最后的痛处——他私下里确实偷偷接触过天界使者,想借天界势力稳固地位,此刻被当众点破,顿时面如死灰。
魏晟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那女子,声音缓和了些许:“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挺了挺脊背:“回大人,我叫墨影。”
“墨影。”魏晟重复了一遍,指尖弹出一枚黑色令牌,“拿着这个,去地牢把你说的那些被关的矿工家人都放出来,再去粮仓,把所有发霉的粮食都堆到殿外,让全魔界的人都看看,他们拥戴的‘仁厚新王’,是怎么对待自己人的。”
墨影接过令牌,重重叩首:“谢冥澈大人!”
“至于你们——”魏晟的目光扫过那群噤若寒蝉的长老和侍卫,“从今天起,各司其职,把季凌霄捅出来的篓子全给我补上。补不好,就跟他一起,去黑风谷挖一辈子矿。”
众人慌忙应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魏晟最后看了眼瘫在地上的季凌霄,语气平淡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拖下去,关进我当年关他的地方。哦,对了,把他那些玉器、银子都搜出来,充作边境粮草和矿难抚恤。”
侍卫们如蒙大赦,赶紧架起季凌霄往外拖。
季凌霄哭喊着求饶,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殿门隔绝。
殿内终于安静下来。
魏晟在王座上坐下,魔气缓缓收敛,却依旧带着无形的威压。
王玄钧走上前,啧啧称奇:“行啊你,三两下就把场子找回来了。不过说真的,刚才那女子倒是有点意思,比这群长老骨头硬多了。”
魏晟指尖敲着扶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魔族从来认的不是王位,是能不能护住他们的人。季凌霄这点都想不明白,也配称王?”
他抬眼望向殿外,阳光透过魔殿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眼底,竟有几分难得的清亮。
魏晟指尖在扶手上顿了顿,目光从殿外收回,转向王玄钧时,语气已恢复了惯常的淡漠:“季凌霄那点能耐,也就敢在魔族内部搞些小动作。如今他倒了,魔界没了挑事的主儿,自然不会再跟天界起龌龊——这点分寸,他们还是有的。”
王玄钧挑眉:“你倒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魏晟嗤笑一声,“真要打起来,他们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本钱。”他话锋一转,想起方才那个敢闯殿骂人的女子,眼底多了几分兴味,“不过今日倒是捡着个有意思的。”
“你说墨影?”王玄钧也有印象,“确实是个敢说敢做的性子,在你面前都没露怯。”
“不止是敢。”魏晟指尖轻叩,“她骂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在点子上,可见是真把魔界的日子放在心上。比起那群只会捧着季凌霄的废物,她眼里的清明,倒更像个能扛事的。”
他忽然扬声唤来侍卫:“去把墨影叫回来。”
不多时,墨影便快步返回,手里还攥着那枚令牌,见魏晟坐在王座上,立刻躬身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魏晟看着她,开门见山:“我接下来要离开魔界一段时日,这魔界的事,我打算交给你看管。”
墨影猛地抬头,满脸惊愕:“大人?我、我只是个普通百姓……”
“百姓怎么了?”魏晟打断她,“季凌霄当年还是个阶下囚呢,不照样敢坐这个王位?”他起身走下王座,将自己腰间的玄铁令牌解下,扔给墨影,“拿着这个。从现在起,你说的话,就是我的话。谁敢不服,先斩后奏。”
令牌沉甸甸落在掌心,带着冰冷的金属触感,墨影捏紧了令牌,指节泛白,眼里却燃起了光:“大人就不怕我……”
“怕你什么?”魏晟挑眉,“怕你跟季凌霄一样中饱私囊?”他嗤笑一声,“你要是敢,我回来第一个拆了你。但你要是能把魔界管好,让底下人能吃饱穿暖,少些腌臜事——”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难得的认真:“这王位,将来未必不能是你的。”
这话一出,殿内的长老们脸色骤变,却没一个敢出声反驳——方才魏晟收拾季凌霄的手段还在眼前,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墨影深吸一口气,猛地单膝跪地,将令牌高举过头顶:“属下墨影,定不负大人所托!若有差池,任凭处置!”
“起来吧。”魏晟淡淡道,“别让我失望。”
他转头看向王玄钧:“走了。”
王玄钧跟上他的脚步,走出魔殿时,忍不住低声道:“你倒是敢放权。就不怕她真把魔界攥在手里?”
魏晟脚步不停,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能攥住,也是她的本事。但魔族的骨头硬,不是谁都能糊弄的——她要是敢学季凌霄那套,不用我动手,底下人就能把她撕了。”
阳光洒在他身上,将那身魔气衬得愈发沉凝。
王玄钧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魔主虽毒舌又霸道,却比那个只会装腔作势的季凌霄,清醒得太多。
另一边。
“啧啧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阴冷的声音从地牢阴影里钻出来,魏阳倚着石壁,指尖把玩着一枚泛着微光的创世神格碎片,眼神里的嘲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皮肤发紧。
季凌霄被铁链锁在墙上,华贵的衣袍早已沾满血污,听见这话猛地抬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惊惶,却强撑着怒视对方:“不用你假好心!”
“假好心?”魏阳轻笑一声,缓步走到他面前,弯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我费了那么大劲帮你造势,替你压下那些反对的声音,甚至偷偷给你递了多少天界的‘好处’,让你在魔族面前装出副长袖善舞的样子——”
“结果呢?被个泥腿子几句话就掀了底,连魏晟那家伙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松开手,嫌恶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早知道你这么废物,当初就不该选你。魏晟那小子虽然犟得像块石头,但至少拎得清谁是敌人谁是棋子,哪像你,满脑子就知道搂银子藏玉器,眼皮子浅得可怜。”
季凌霄被骂得脸色涨紫,却只能死死咬着牙——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败得难看?
可魏阳当初找到他时,说得多好听,说魏晟早已失了魔族人心,说只要他肯听话,这魔界王位迟早能坐稳,到时候连天界都要敬他三分。
“你不是说……魏晟在天界惹了麻烦,短时间回不来吗?”他喘着气质问,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不是说……有你在,他就算回来也动不了我吗?”
“我是说过。”魏阳漫不经心地踢了踢他脚边的锁链,“可我没说过,你自己作出来的死,我能替你挡。”
他俯身,凑近季凌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你真以为,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当什么魔主?我不过是想看看,魏晟亲手打下的江山,被你这种蠢货折腾垮了,他会不会气疯而已。”
季凌霄浑身一僵,猛地瞪大了眼睛,终于明白了什么:“你……你根本不在乎谁当魔主,你就是想看我们内斗!”
“不然呢?”魏阳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脸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三界太平太久,总得找点乐子。可惜啊,你这乐子有点短命。”
他转身往阴影里走,身影渐渐变得透明:“魏晟把你关在这儿,算是便宜你了。不过你也别太指望能活着出去——等我玩腻了,或许会来送你最后一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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