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几日后……

云鹤生望着逸辰夜身旁争执不休的两人，一阵无语。

而被夹在中间的逸辰夜，正襟危坐，连指尖都不敢多动一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他抬手捂住嘴，喉间溢出几声压抑的笑。

凉亭里，王玄钧斜倚着柱子，漫不经心道：“这样倒也省心，至少他没空再去惹事了。”

小鱼抱着半块西瓜，边啃边含糊地问：“嗯？你们在说什么呀？对了，逸辰夜他们真的没事吗？”

“那两个倒无妨，”云鹤生耸耸肩，目光扫过僵成石雕的逸辰夜，“但他，怕是有事得受了。”

江婉若支着下巴，视线落在争执的两人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石桌，始终没说话。

——吃瓜四人组，就位！

魏月柳眉一竖，眼风像淬了冰似的刮向逸辰夜：“说，昨天下午你跟谁在西跨院鬼鬼祟祟？”

逸辰夜缩着脖子刚要开口，魏晟忽然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凑过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妹妹别急啊，小孩子家家嘛，难免有自己的小秘密——不过辰夜，那姑娘家的发带，怎么会落在你书房呢？”

“我没有！”逸辰夜脸涨得通红，求助似的看向云鹤生他们，却见那四人头凑得更近了，王玄钧还偷偷给魏晟比了个“继续”的手势。

魏月“呵”了一声，伸手就去拧逸辰夜胳膊：“还敢狡辩？”

“哎哎哎姐姐！君子动手不动口……不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逸辰夜疼得直咧嘴，余光瞥见魏晟在旁边假模假样地劝：“妹妹轻点，把人拧坏了。”

小鱼一口西瓜差点喷出来：“他这是劝架还是拱火啊？”

云鹤生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高，实在是高。”

魏晟扇子“唰”地合上，用扇骨轻轻敲了敲逸辰夜的脑袋，笑得越发莫测：“辰夜啊，你可知‘坦白从宽’四个字怎么写？昨天我可是瞧见，你给那姑娘递了盏桃花酥呢。”

逸辰夜急得直跺脚：“那是给厨房张婶的！她孙女儿病了想吃这个！”

“哦？”魏月挑眉，指尖在他胳膊上又加了三分力，“张婶孙女儿住东院，你绕到西跨院递点心？当我傻？”

“嘶——疼疼疼！”逸辰夜眼泪都快出来了，余光瞥见凉亭里王玄钧正举着块西瓜“干杯”，江婉若嘴角偷偷翘了个角，气得差点跳脚，“你们别光看着啊！”

魏晟慢悠悠帮腔：“妹妹，小孩子面皮薄，要不……咱们回屋慢慢审？”他这话听着像劝，手却悄悄往逸辰夜后领一勾，摆明了要把人拖走。

“谁要跟你回屋！”魏月眼疾手快按住逸辰夜另一只胳膊，两人像扯拔河绳似的把人往两边拽。

小鱼嘴里的西瓜籽差点喷出来：“他、他不会被撕成两半吧？”

云鹤生掏出帕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放心，魏家兄妹这是……另类的‘关爱’。”

魏月指尖在逸辰夜胳膊上虚虚一捏，力道轻得像挠痒，语气却依旧冷飕飕的：“昨天西跨院那事，不说清楚？”

逸辰夜刚想辩解，魏晟已经笑眯眯凑过来，扇子在他眼前轻轻一晃：“辰夜别怕，跟哥哥说实话，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若是害羞，哥哥替你去说媒。”话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意。

“我都说了是给张婶送点心！”逸辰夜急得皱眉，转头想求魏月帮忙证个清白。

却见她别过脸，耳根悄悄泛了点红，嘴里嘟囔：“谁管你跟谁来往。”

魏晟趁机往逸辰夜身边靠了靠，胳膊若有似无地蹭了蹭他：“妹妹这话说的，辰夜还小，咱们做哥哥姐姐的，不得多照看些？”他说着，不动声色地往魏月那边瞥了眼，带着点挑衅。

魏月立刻转头瞪他：“用你多嘴？”随即又看向逸辰夜，语气软了半分，“下次别跑那么偏的地方，让人看见不像话。”

逸辰夜还没反应过来，魏晟已经笑着打圆场：“还是妹妹细心。辰夜，听见没？下次去哪儿，先跟我们说一声。”他说着，伸手想揉逸辰夜的头发，却被魏月眼疾手快地打开。

“动手动脚的像什么样子。”魏月板着脸，自己却伸手理了理逸辰夜被风吹乱的衣领。

凉亭里，小鱼啃着西瓜看得一脸迷茫：“他们这是吵架吗？怎么怪怪的？”

王玄钧摸着下巴：“这叫……暗潮汹涌。”

云鹤生憋笑：“我看是‘争风吃醋’现场版。”

江婉若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魏月指尖划过逸辰夜衣领时那瞬间的温柔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而被夹在中间的逸辰夜，还在傻乎乎地纠结：“我真的没骗人……你们怎么都不信啊？”

魏晟和魏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信了。”只是那语气里，一个藏着笑，一个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

凉亭这边的热闹渐渐平息，云鹤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不经意扫过江婉若——她正拿着块手帕，把石桌上散落的西瓜籽一颗一颗捡起来，排列得整整齐齐，连间距都像是用尺子量过的。

“婉若，不用这么讲究吧？”云鹤生忍不住开口，心里却已经习惯性地发动了异能。

下一秒，江婉若的心声就清晰地传入他耳中：【这颗籽歪了半分，和旁边的不对齐……小鱼刚才吐籽的时候偏了左边，下次得提醒她对着石桌正中间……】

云鹤生嘴角抽了抽。

穿越到这修仙界几个月了，他这读心术异能没少帮他避祸，却也总被这些修士们奇奇怪怪的心思惊到。

就像江婉若，外表清冷出尘，脑子里却永远在纠结“杯子摆歪了”“发丝乱了一根”，以及……满屏关于小鱼的碎碎念。

正想着，小鱼捧着啃剩的瓜皮站起来，转身要丢进旁边的灵植垃圾桶，脚下却被石缝里冒出的一截青藤绊了一下。

“哎呀”一声，手里的瓜皮脱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砸在一株半人高的紫色灵草上。

“糟了！”小鱼脸都白了。

江婉若几乎是瞬间起身，比小鱼还快地冲到那株灵草前。

云鹤生听见她心里炸开一串警报：【叶片沾了汁水……位置偏了零点五寸……必须立刻清理复位……】

她手忙脚乱地用手帕擦去灵草叶片上的瓜汁，又小心翼翼地把被砸得歪了点的草茎扶直，连叶片朝向都调整了三遍，直到完全对称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小鱼时，语气却软得很：“没事吧？没摔着吧？”

小鱼摇摇头，指着那株灵草吐吐舌头：“这是什么草呀？看起来好娇气。”

“是凝露草，”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逸辰夜不知什么时候摆脱了魏家兄妹，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那株草。

“它的叶片能凝聚晨露，是炼制清心丹的辅材，不过确实娇气，不能沾杂物，连光照角度都得固定在东南方三十度。”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叶片，“还好只是沾了点瓜汁，没伤着叶脉。”

云鹤生听着逸辰夜如数家珍，心里又动了动——这小子对灵草的敏感度简直天生的，上次宗门试炼，别人都在抢高阶妖兽内丹，他倒好，蹲在山谷里挖了半筐别人不认识的伴生药草，回去被炼丹长老夸了三天。

这时，江婉若已经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小刷子，正一点点刷着凝露草根部的泥土，确保每一寸都干干净净。

她心里还在想：【刚才小鱼的瓜皮要是再偏一寸，就会砸到旁边的朝阳花……还好没砸到，小鱼吓着了吧？要不要拿颗糖给她？】

云鹤生看得有趣，故意逗她：“婉若，你这强迫症，以后要是跟人结契双修，对方睡觉翻身偏了半寸，你是不是得把人揪回来摆好？”

江婉若手一顿，耳根微微发红，心里却反驳：【小鱼睡觉很乖，不会乱翻身……】话刚落，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脸颊更烫了，手里的刷子差点掉在地上。

小鱼没听出话里的门道，只顾着蹲在逸辰夜旁边，好奇地问：“那这凝露草能吃吗？像西瓜一样甜吗？”

逸辰夜被问得一愣，随即失笑：“不能吃，有点涩味，而且它的灵力很温和，直接吃太浪费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几粒圆润的红色浆果，“这个给你，是赤珠果，甜的，还能安神。”

小鱼眼睛一亮，刚要接，江婉若已经先一步拿过浆果，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表面没有灰尘，甚至用灵力扫了扫，才递给小鱼：“吃吧，洗过了。”

云鹤生看着这一幕，心里了然。

江婉若的强迫症啊，原来只在涉及小鱼的事上，才会变得这么“双标”。

他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心里默默给这场景记了笔“笔录”：今日，江氏婉若，因小鱼涉及灵植，强迫症发作三次，护短行为两次，心动迹象……暂定一次。

至于远处还在互相使眼色、偷偷往这边瞟的魏家兄妹和夹在中间一脸茫然的逸辰夜？

云鹤生表示：比起那边的修罗场，还是这边的“纯情暗恋+强迫症日常+灵草小百科”更有看头。

小鱼含着赤珠果，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眼睛弯成了月牙：“辰夜，你知道的真多！这果子比西瓜还好吃呢。”

逸辰夜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这赤珠果是我在药圃边上种的，喜阴，结的果子不多，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再摘给你。”

他说起灵草就眼睛发亮，“其实它的根须晒干了泡茶，还能缓解修炼时的燥热，就是味道有点苦……”

“苦的就算了。”小鱼吐吐舌头，注意力又被旁边一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吸引，“这个呢？这个叫什么？”

江婉若跟着蹲下身，目光落在那株花草上时，下意识地伸手将旁边一片歪了的叶子轻轻拨正。

云鹤生耳尖地捕捉到她的心声：【花瓣数量左边比右边多一片，有点不对称……不过小鱼好像很喜欢的样子。】

“这是蓝星草，”逸辰夜耐心解释，“花期很短，只有三天，不过它的花蜜能用来调和药膏，治蚊虫叮咬特别有效。”他说着，小心地摘下一片叶子，“你看，它的叶子揉碎了有股清香味。”

小鱼凑过去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香，刚想说话，就见江婉若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盒，动作极轻地将蓝星草旁边的几朵杂草拔了，连根部的泥土都清理得干干净净，还特意把蓝星草的茎秆扶正，确保它在阳光下的角度刚刚好。

“婉若姐姐，你好厉害啊，拔草都这么整齐。”小鱼由衷赞叹。

江婉若脸颊微热，嘴上淡淡道：“杂草会抢养分。”心里却在想：【这样看起来舒服多了……小鱼刚才笑起来的时候，辫子歪了一点点，要不要提醒她？】

云鹤生在一旁看得直乐，这读心术简直是自带弹幕效果。

他故意咳嗽一声，看向江婉若：“婉若，你这储物袋里怕不是装着全套园艺工具？我瞅着你比药圃的管事还专业。”

江婉若抬眼瞪了他一下，没说话，但云鹤生已经“听”到了她的反驳：【总比某些人只会站着看热闹强……云鹤生今天的发带歪了，看着真别扭。】

云鹤生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发带，认命地把它系好——没办法，谁让人家有强迫症呢，看不得一点不整齐。

这时，远处传来魏晟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温和：“辰夜，该去给长老们送丹药了，再不去要误了时辰。”他显然是想把逸辰夜叫走，好单独相处。

魏月紧随其后，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这里有我刚炼制的清心丸，你带去给长老，顺便……给你自己留两颗，最近修炼别太急。”语气依旧清冷，递盒子的动作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

逸辰夜接过锦盒，点点头：“知道了，魏月姐。”又转头对小鱼说，“我先去送丹药，回来再带你去看我新种的金线莲。”

“好呀好呀！”小鱼高兴地应着。

魏晟趁机拍了拍逸辰夜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快去快回，哥哥等你回来，教你一套新的剑法。”

魏月立刻道：“他最近灵力不稳，不适合练新剑法，我教他稳固灵力的口诀更合适。”

两人又开始不动声色地“争夺”起来，逸辰夜却没察觉，摆摆手就往丹堂方向走了。

看着逸辰夜的背影，魏晟和魏月对视一眼，眼神里火花四溅，却又默契地没再说什么。

凉亭里，云鹤生喝着茶，心里的“笔录”又多了几笔：

魏氏兄妹，对逸辰夜占有欲+1；

江氏婉若，关注小鱼辫子是否整齐+1

强迫症行为+N；

小鱼，沉迷灵草无法自拔，对周遭暗涌毫无察觉……

—未完待续—

提示:文中的魏晟是那个创世神魏阳哈，魏月才是正主魏晟，人鱼族可以变换男女，本来魏晟是想变成女性躲一躲，谁知道魏阳正好变成自己，无奈下，死去的魏长歌只能多个妹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