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魏晟垂眸避开逸辰夜的视线,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逸辰夜低笑一声,半蹲在他面前,视线牢牢锁住他的眼睛:“哥哥,今天我可是救了你。”
“你也差点杀了我。”魏晟索性闭上眼,连余光都不愿再给他。
逸辰夜笑意不改,转眼又恢复了那副开朗模样:“哥哥别这么说呀,辰夜怎么会杀你呢?”
“别装了,”魏晟坐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疲惫,“你那套人设早就不管用了,骗不了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魏月是我,为什么不说?”
逸辰夜在他身旁坐下,挑眉道:“哥哥想演戏,我陪着便是。不过啊,不少人早就知道你是魏月了。”
他屈指轻数:“王掌门,云鹤生,江婉若,血染秋河,还有你那亲传弟子苏殒墨。”
魏晟猛地一怔,睁开眼看向他:“你们怎么会知道?”
逸辰夜单手撑着下巴,慢悠悠道:“王玄钧是云鹤生说的,血染秋河……我可不清楚。苏殒墨和我嘛,是熟悉你的味道。至于婉若师妹,暂时还不能说哦。”
熟悉的味道?这两个家伙是属狗的吗!?
逸辰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低头看向魏晟,唇角噙着一抹轻笑:“你喜欢杀人吗?”
魏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逸辰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不论你做什么,我逸辰夜都永远支持,天塌下来我替你担着。”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一字一句道,“我不怕死,但你——”
“绝对不能死。”
“明白吗?”
魏晟正要开口拒绝,他从不需要别人替自己扛事。
可唇瓣忽然传来一阵湿热的触感,他瞳孔猛地一缩——是逸辰夜!?
他猛地推开逸辰夜,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下意识捂住嘴,只觉得一阵反胃的恶心。
逸辰夜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啧,嫌弃我?”
“噗——”魏晟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血珠砸在青石板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红。魏晟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喉间腥甜止不住地往上涌,眼前阵阵发黑。
逸辰夜脸上的不悦瞬间凝固,随即被惊惶撕开一道口子。
他俯身想扶,手腕却被魏晟用尽全力挥开。
“别碰我。”魏晟的声音嘶哑破碎,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我不喜欢你,滚开。”
这句话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逸辰夜心里。
他脸上的焦灼僵住,眸色骤然沉了下去,攥紧的手背上青筋隐隐跳动。“魏晟,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喜欢你。”魏晟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字字清晰。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滚远点!” 魏晟像是被触碰到逆鳞的兽,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抗拒和厌恶。
在逸辰夜的手碰到他的瞬间,他积攒起全身力气,扬手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逸辰夜被打得偏过头,脸颊迅速浮起一道红痕。
他缓缓转回头,眼底的最后一丝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翻涌的戾气。
方才的纵容、担忧,此刻全成了笑话。
魏晟自己也被这一巴掌震得愣住,手心发麻,胸口的疼都仿佛轻了几分。
这还是魏晟第一次打逸辰夜,以前魏晟都是宠着逸辰夜的,但那也只是在吃断情丹之前。
逸辰夜盯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好,很好。”
他低笑起来,笑声里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你以为这样就能推开我?”
魏晟被他眼里的偏执吓得心头一紧,刚想后退,却被逸辰夜一把攥住手腕。
那力道大得像要捏碎他的骨头,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既然好好说你不听,”逸辰夜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那我就只能把你留在身边了。”
魏晟挣扎着想骂他,可逸辰夜另一只手已经快准狠地劈在他后颈。
“唔——”魏晟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逸辰夜稳稳接住他失去意识的身体,脸上的怒意未消,指尖拂过自己被打的脸颊,眼神阴鸷。
他弯腰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走向巷子深处那间早就备好的密室,脚步沉稳得像在执行一场蓄谋已久的囚禁。
“既然你想逃,那我就锁着你。”他低头看了眼怀中人苍白的睡颜,声音冷得像冰,“总有一天,你会乖乖留在我身边。”
————
魏晟失踪如轻烟入林,无人问津。
那神改了众人记忆,自居恩人,反将他与逸辰夜斥为仇敌。
逸辰夜本就厌交游,如今更不在意。
只是往日清朗尽褪,眼含戏谑。
他墨发随意束着,几缕垂在颊边,唇色偏暗,周身总带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再无半分从前那易羞的模样。
他倒了杯酒,坐在椅上似笑非笑地看魏晟,魏晟却始终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逸辰夜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沿,酒液晃出细碎的光,映得他眼底那点戏谑愈发明显。“怎么,连个侧脸都吝于给我?”他声音懒淡,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沙哑,像是淬了冰的风刮过石砾。
魏晟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玄色衣料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沉哑的光泽,仿佛与周遭的阴影融在了一起。
他没应声,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根本没将身后的人放在眼里。
逸辰夜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裹着说不清的意味,像寒潭里的碎冰。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颈侧垂落的发丝轻轻晃动。“你以为这样僵持着,就能改变什么?”
他站起身,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一点点朝魏晟靠近,“那神把我们钉死在耻辱柱上,你我如今,不过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魏晟终于有了动静,肩头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逸辰夜已走到他身后,隔着半步的距离停下,鼻尖似乎能嗅到对方道袍上残留的、属于清心草的淡香,与自己身上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格格不入。
他忽然倾身,凑近魏晟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还是说……你在怕?怕看见我这副模样,想起从前那个会脸红的蠢东西?”
魏晟的指尖在袖中蜷成了团,指节泛白。
他依旧没回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从前如何,不必提。”
逸辰夜挑了挑眉,眼底的戏谑漫出来些。
他直起身,将空酒杯往石桌上一搁,“当啷”一声在寂静里荡开。
“不必提?”他扯了扯唇角,“魏晟,那神把你我打成一路货色,丢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你说不必提?”
他抬手,指尖悬在魏晟身后半寸处,没碰,只虚虚晃了晃,带着点若有似无的血腥气。
“你闻这味,”他语气轻描淡写,“沾了就甩不掉。就像你我如今这名声,烂透了,谁还会信?”
魏晟的脊背几不可察地颤了下,呼吸也乱了半拍。
逸辰夜看着那点细微的动静,忽然觉得索然。
他转身坐回椅子,又倒了杯酒,慢悠悠抿着:“你爱背对着就背着。反正日子还长,总有你转过来的时候。”
洞外风过林叶,沙沙作响。月光从石缝漏进来,在地上描出几道瘦长的影子。
魏晟的背影在光影里僵着,而逸辰夜端着酒杯的手很稳,只是垂眸时,眼底那点戏谑底下,藏着丝说不清的沉郁。
山门外的石阶上,几个年轻弟子正围着清扫落叶的杂役低语。
“听说了吗?昨日巡山的师兄在北坡发现了几具被妖兽啃噬的残骸,法器碎了一地,看样式倒像是……”一个圆脸弟子压低声音,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肘了一下。
“休要胡言!”穿青灰色道袍的弟子面色一凛,“那等叛门逆贼,早就该被妖兽分食,污了宗门的地!”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扫过不远处的功德碑——碑上原本刻着魏晟与逸辰夜名字的地方,如今已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那位“神明”的名讳,金光闪闪,灼得人眼慌。
杂役低着头,扫帚划过地面发出沙沙声,没人看见他攥紧的指节泛白:“……”
另一侧的演武场上,几个长老正围着沙盘议事。
为首的白须长老用木杆点着北境的标记:“那逆贼既已与邪祟为伍,定会引妖兽滋扰边界,需加派弟子驻守……”
话音未落,天边忽然掠过一道金芒,众人齐齐抬头,只见那“神明”踏云而来,周身霞光流转,落地时温和一笑:“诸位不必忧心,有我在,定护宗门无虞。”
弟子们瞬间跪倒一片,山呼“恩主”,声音震得落叶簌簌往下掉。
只有角落里那个刚入门的小弟子,望着“神明”袖口一闪而过的暗色污渍,忽然想起昨日在藏经阁翻到的古籍残页——上面说,真正的仙者,衣袂不染纤尘,更不会有那般……类似干涸血迹的暗沉。
念头刚起,就被身旁师兄一记眼刀剜了回去。
小弟子慌忙低下头,将那点疑虑死死按进了心底。
逸辰夜踏着月色下山时,剑尖还滴着血。
方才截杀那几个奉命围剿“逆贼”的宗门弟子,不过是抬手间的事,血腥味混着夜风往鼻尖钻,他却漫不经心地用帕子擦着剑刃。
巷弄深处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他挑眉望去,只见个约莫四岁的小男孩缩在柴草堆后,脏兮兮的小脸上挂着泪珠,怀里还紧紧搂着半块干硬的麦饼。
许是方才的打斗惊着了他,见逸辰夜望过来,非但没躲,反而跌跌撞撞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裤腿,仰着小脸哭:“爹爹……我要爹爹……”
逸辰夜愣了愣,低头看着那只抓着自己裤子的小黑手,指尖还沾着泥。
他本该一脚踹开,却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意思——尤其是这小不点哭哭啼啼却又敢往他身上凑的模样。
他勾起唇角,弯腰拎起小孩的后领,像提小猫似的:“别哭了,带你找个‘好玩’的地方。”
小孩大概是吓傻了,也不哭了,只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他,被拎着也不闹。
回到山洞时,依旧被锁在那,发呆。
逸辰夜把小孩往地上一放,拍了拍手:“喏,捡来个玩意儿,给你解闷。”
谁知那小孩站稳后,一眼就瞅见了魏晟。
月光恰好落在魏晟侧脸,眉骨清俊,肤色白皙,连垂眸时睫毛都透着股柔和。
小孩眼睛一亮,挣脱逸辰夜的手就扑过去,一把抱住魏晟的腿,脆生生喊:“娘亲!”
魏晟翻书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那小孩,又猛地转头瞪向逸辰夜,眼神里满是错愕。
逸辰夜也愣了,随即低低笑出声,靠在石壁上看戏:“哟,这小不点眼神倒挺好——魏晟,看来你这模样,是真能以假乱真。”
魏晟眉头紧蹙,低头看着怀里还在蹭他衣角的小孩,耳根微微发烫,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僵在原地。
那小孩还以为“娘亲”默认了,索性顺着他的衣摆往上爬,想凑到他怀里去。
魏晟僵着身子,手悬在半空,想推开又怕弄伤这小不点,只能转头瞪向逸辰夜,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控诉。
逸辰夜笑得更欢了,走过来蹲下身,用指尖戳了戳小孩的脑袋:“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你娘亲。”
小孩却把魏晟的裤腿抱得更紧,仰着沾了泥的小脸,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瞅魏晟,又扭头看了看逸辰夜,忽然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好看,爸爸凶。”
魏晟的耳根红得更厉害了,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我不是……”
话没说完,小孩却“哇”地一声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娘亲不要我了吗?”
哭声不大,却带着股让人心头发紧的委屈。
魏晟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卡住,看着小孩攥着自己衣角的小手,那点因被认成女子而起的窘迫,忽然就淡了下去。
逸辰夜脸上的笑也敛了些,他站起身,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语气随意:“捡他回来时,附近刚遭了妖兽洗劫,估摸着是唯一的活口。”
魏晟没说话,只是缓缓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小孩的头。
小孩哭声一顿,抽噎着往他怀里钻,小小的身子还在发抖。
逸辰夜靠在石墙上,看着魏晟笨拙地拍着小孩后背安抚的模样,眼底那点戏谑慢慢化成了别的东西,像被月光浸过的水,说不清是软还是凉。
他忽然觉得,捡这么个小东西回来,或许比单纯逗弄魏晟要有趣得多。
日子久了,江宁成了山洞里唯一的活气。
这小不点像是天生少根筋,明明前一刻还在为爹娘掉眼泪,下一秒就能追着洞顶的蝙蝠咯咯笑,尤其黏魏晟,一口一个“娘”叫得顺嘴,任魏晟怎么纠正都改不过来。
逸辰夜起初只当听个乐子,直到某天江宁抱着魏晟的腿撒娇,说想出去晒晒太阳,魏晟没作声,只默默看向洞口——那里拴着条玄铁锁链,一头锁着魏晟的脚踝,一头握在逸辰夜手里。
“解开。”魏晟淡淡的说。
逸辰夜白了魏晟一眼,把锁链往石桌上一扔,“白天让他跟着你折腾,晚上再锁。”
魏晟愣了愣,低头看见江宁眼里的光,终究没说什么。
打那以后,山洞外的空地上便多了些动静。
魏晟教江宁认字,用树枝在地上写“男”与“女”,告诉他“你看,娘其实是爹爹”,江宁似懂非懂,依旧脆生生喊“娘”;
教他炼丹,拿些不值钱的草药捣鼓,江宁学得认真,却总把药粉撒得满身都是;
教他练剑,握着他的小手挥木枝,嘴里念叨着“男不跟女斗是风度,不是怯懦”“男女授受不亲要记牢”,全是当年王玄钧教他的那些话。
逸辰夜有时会靠在洞口看,看魏晟耐心纠正江宁的剑招,看江宁扑进魏晟怀里要糖吃,看那两人身上沾着草屑和药香,与这山洞的阴冷格格不入。
他从不插手,只在江宁闹得太欢时,淡淡一句“再吵就把你丢出去”,便能让小不点立刻蔫下来,缩进魏晟怀里装乖。
入夜后锁链重新锁上,江宁窝在魏晟身边睡熟,小脸红扑扑的。
逸辰夜坐在火堆旁喝酒,看魏晟借着月光给江宁掖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个被冠上“逆贼”名号的人。
他忽然觉得,这锁链锁着的,好像不止魏晟的脚。
“他叫江宁?”某天夜里,逸辰夜忽然问。
魏晟点头,声音很轻,却也很冷:“他说,他叫他阿宁。”
逸辰夜没再说话,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山洞里只剩柴火噼啪声,和江宁均匀的呼吸声,倒像是真有了点家的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江宁的笑声像藤蔓似的,悄悄爬满了山洞外的空地。
他渐渐长了些个子,跑起来像只圆滚滚的小团子,追着蝴蝶能绕着石头转上十圈,回头看见魏晟站在原地,便会举着沾了泥土的小手喊:“娘!你看我抓的!”
魏晟总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走过去替他擦净手心的泥,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皮肤时,动作里没有半分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寻常物事。
他教江宁辨草药,哪些能止血,哪些会毒人,声音平稳得像山间的溪流,江宁记性好,看一遍便记牢,只是总在采到好看的野花时,献宝似的往魏晟怀里塞,说:“娘戴这个好看。”
魏晟不接,也不回应,任由野花落在地上,江宁便自己捡起来,笨拙地别在他发间。
逸辰夜依旧常靠在洞口,手里转着酒壶,目光落在魏晟身上时,总带着些说不清的复杂。
有回江宁练剑摔了跤,咧着嘴要哭,魏晟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逸辰夜已先一步抬脚走近,用靴尖轻轻碰了碰江宁的胳膊:“起来,这点疼就哭,以后怎么保护你‘娘’?”
他的话音刚落,魏晟忽然侧身挡在江宁身前,脸色瞬间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逸辰夜这一步靠近,已越过了他能承受的界限,心口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死死咬着牙,才没让咳嗽声溢出喉咙,只冷冷地看向逸辰夜,眼神里满是排斥。
逸辰夜的动作顿住,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缓缓后退了两步。
直到那压迫感消失,魏晟才缓过劲来,扶着江宁站起来,声音依旧平板无波:“继续练。”
入秋时山里落了场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
江宁受了凉,夜里发起烧来,小脸烧得通红,嘴里迷迷糊糊喊着“娘”。
魏晟按照医理翻找药箱,动作有条不紊,找到对症的草药便生火熬煮,全程没有半分焦急,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只是喂药时,江宁挣扎着不肯喝,他耐着性子哄了两句,语气里却听不出丝毫关切。
逸辰夜坐在火堆旁,看着魏晟机械般的动作,忽然开口:“用这个。”他扔过去一个小瓷瓶,里面是上好的退烧丹。
魏晟接住,倒出药丸喂给江宁,没有道谢,也没有抬头看他。
直到天快亮时,江宁的烧退了些,呼吸渐渐平稳,他才将孩子放好,自己则退到角落,背对着火堆坐下。
逸辰夜看着他孤冷的背影,忽然想起从前的魏晟,那时他会笑,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红了脸。
而现在,他像一尊被抽走了魂魄的玉像,只剩下空壳,还裹着一层坚硬的刺,稍有触碰,便会连同自己一起刺伤。
那天之后,逸辰夜夜里锁锁链时,动作轻了许多,也刻意与魏晟保持着距离。
有时江宁半夜踢被子,他会站在远处看一会儿,直到魏晟起身将被角掖好,才转身离开。
江宁病好后,更黏魏晟了,也不怕逸辰夜了,会拿着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的画,跑到逸辰夜面前晃:“爹,你看我画的娘!”
画上是个拿着木剑的小人,旁边跟着个更小的团子,逸辰夜盯着看了半晌,没说话。
江宁又跑回魏晟身边,魏晟正低头整理草药,阳光落在他脸上,侧脸线条冷硬,没有半分柔和。
逸辰夜忽然觉得,这断情丹锁着的,或许比那玄铁锁链更牢,把魏晟困在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世界里,连江宁的笑声,都穿不透那层冰冷的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