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更衣室里，魏风眠脱下那袭夺目的红衣，换上了洁白的医生制服。
修长的手指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时，他对着镜子微微蹙眉——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得过分。
"魏医生，3号手术室准备好了。"护士在门外轻声提醒。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将长发利落地挽起，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丹凤眼。
手术持续了整整八小时。
当魏风眠走出手术室时，窗外已是晨光熹微。
他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正隐隐作痛。
"魏医生，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年轻的护士担忧地问，"您看起来..."
"不用。"魏风眠打断她，径直走向更衣室。
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镜中的自己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他伸手触碰额头，温度似乎有些高。
但时间不等人。
他还有一节课要上——苏家的私人辅导。
苏家别墅外
正午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魏风眠站在别墅门前，眼前一阵阵发黑。
头痛得像要裂开，喉咙火烧般灼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再坚持一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抬手按响了门铃。
门开的瞬间，苏颜墨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老师！您来..."
话音未落，魏风眠的身体突然向前倾倒。
"老师？！"
苏颜墨慌忙接住他，这才发现魏风眠浑身滚烫，脸色苍白如纸，长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快！叫救护车！"他朝屋内大喊，声音颤抖。
怀中的魏风眠却微微摇头："不用...休息...就好..."
他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却依然固执地拒绝去医院。
苏颜墨急得眼眶发红，只好半扶半抱地将他带到客房。
"老师，您发烧了！至少让我叫个医生..."
魏风眠闭着眼睛，轻轻摇头："我就是医生..."
这句话让苏颜墨既心疼又无奈。
他手忙脚乱地找来退烧药和冰袋，小心翼翼地照顾着昏迷不醒的老师。
魏风眠在昏沉中微微蹙眉，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嘴唇轻轻颤抖，像是在说什么，却没有声音。
苏颜墨俯身想听清楚，却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
来电显示：苏沐云。
海边现场
"魏老师现在需要你紧急来到案发现场。"
电话那头，苏沐云的声音严肃而急促。
苏颜墨刚要拒绝，一只苍白的手却突然伸过来，拿走了手机。
"地址。"魏风眠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老师！您不能去！"苏颜墨急得直跺脚。
魏风眠已经撑着坐起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他艰难地穿上外套，动作却毫不犹豫。
"我送您去！"苏颜墨咬牙道，"但您必须答应我，结束后立刻去医院！"
魏风眠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海边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人。
苏沐云看到魏风眠从车上下来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怎么这副样子？"
魏风眠没有回答，径直走向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掀开白布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巨人观的尸体肿胀得几乎看不出人形，周围几个警察已经忍不住呕吐起来。
魏风眠却面不改色，戴上手套开始检查。
他的动作依然精准，但苏颜墨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死亡时间约两周，"魏风眠的声音沙哑，"死因...需要进一步解剖。"
"能看出身份吗？"苏沐云问。
魏风眠轻轻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他转身想避开众人，却咳出一口鲜血，溅在白色手套上，触目惊心。
"魏风眠！"苏沐云脸色大变。
魏风眠摆摆手，强撑着继续工作。
三个小时后，当最后一项检查完成时，他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嘴唇几乎没了血色。
"够了，"苏沐云一把拉住他，"剩下的交给其他人。"
魏风眠微微点头，刚站起身，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老师！"苏颜墨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扶住了他。
魏风眠在他怀里轻得像片羽毛，浑身滚烫，呼吸急促。
苏颜墨的心揪成一团："我送您去医院！"
"不..."魏风眠虚弱地摇头，"回家..."
"不行！您都这样了..."
"我说，回家。"魏风眠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苏颜墨愣住了。
这一刻的老师，眼神锐利如刀，完全不像个病人。
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魏风眠的公寓。
苏颜墨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又忙着换冰袋、熬粥。
当他端着热粥回到卧室时，发现魏风眠正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神空洞得可怕。
"老师，喝点粥吧..."苏颜墨轻声说。
魏风眠没有反应，依然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
魏风眠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老师！"
魏风眠抬手擦去血迹，眼神恢复了清明："没事。"
"这还叫没事？！"苏颜墨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去医院？"
魏风眠闭上眼睛："习惯了。"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苏颜墨心里一疼。
他忽然意识到，魏风眠这种不顾身体健康的状态，可能已经持续很久了。
"您...经常这样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魏风眠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苏颜墨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魏风眠的手机又响了——是医院的电话。
"魏医生，有个紧急手术..."
魏风眠立刻坐起身："我马上到。"
"老师！"苏颜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不能去！"
魏风眠已经起身穿外套，动作虽然缓慢但坚决："那个病人...只有我能救。"
"可是您自己..."
"不重要。"魏风眠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颜墨拦在门前："至少让我送您去！"
魏风眠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手术室外
等待的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苏颜墨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手术室上方的红灯。
五个小时过去了，门终于打开。
魏风眠走出来时，几乎站不稳。
他的脸色惨白，手术服上沾着血迹，整个人摇摇欲坠。
"老师！"苏颜墨赶紧扶住他。
魏风眠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但刚走出几步，他的身体就软了下来。
苏颜墨慌忙接住他，这才发现老师的体温高得吓人。
"医生！快来人啊！"他大喊。
医护人员迅速赶来，将魏风眠推进急诊室。
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震惊了——重度肺炎，严重脱水，过度疲劳导致的多器官功能轻微损伤。
"他这样至少持续工作两周了，"主治医生严肃地说，"简直是不要命！"
苏颜墨站在病床边，看着昏迷中的魏风眠，心里又疼又气。
老师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发散在枕头上，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他轻声问，当然得不到回答。
深夜，苏颜墨趴在床边打盹时，一阵轻微的动静惊醒了他。
魏风眠正试图拔掉输液针头。
"老师！"苏颜墨一把按住他的手，"您干什么？"
"回家..."魏风眠的声音虚弱但固执。
"不行！您必须住院治疗！"
魏风眠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放手。"
那冰冷的语气让苏颜墨心头一颤，但他没有退缩："我不会让您走的！您知道您现在的状况有多危险吗？"
魏风眠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是个苦涩到极点的笑容："危险？"
他猛地扯掉针头，鲜血顺着手背流下："我早就..."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
#鲜血从嘴角溢出，滴在洁白的床单上，像盛开的红梅。
苏颜墨吓坏了，赶紧按下紧急呼叫按钮。
医护人员冲进来，强行给魏风眠注射了镇静剂。
当魏风眠终于安静下来后，主治医生把苏颜墨叫到门外："病人有严重的自毁倾向，我们需要心理医生介入。"
苏颜墨呆呆地问："什么意思？"
"意思是，"医生叹了口气，"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凌晨三点
苏颜墨坐在病床边，看着沉睡中的魏风眠。
镇静剂让他安静下来，但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依然紧锁，仿佛承受着无形的痛苦。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叶辰屿。
"喂？"
"苏颜墨！"叶辰屿的声音带着哭腔，"哥哥是不是出事了？我梦到他浑身是血..."
苏颜墨心头一震："你怎么..."
"我在医院门口！哥哥在哪个病房？"
十分钟后，叶辰屿冲进病房，看到魏风眠的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怎么会这样..."
他颤抖着握住魏风眠的手，轻声呼唤："哥哥...醒醒..."
奇迹般地，魏风眠的眼睫微微颤动，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落在叶辰屿脸上，眼神柔和了些许："...辰屿。"
"哥哥，你吓死我了..."叶辰屿哽咽着说。
魏风眠虚弱地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别哭..."
这个温柔的动作让苏颜墨心头一酸——老师对叶辰屿，总是特别温和。
"哥哥，你要好好养病..."叶辰屿抽泣着说，"我...我还想跟你学医呢..."
魏风眠轻轻点头，又疲惫地闭上眼睛。
苏颜墨站在一旁，突然注意到魏风眠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文件夹——病历本。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翻开第一页，顿时如遭雷击。
【诊断结果：重度抑郁症伴人格分裂】
【备注：患者有严重自毁倾向，曾多次尝试自杀未遂】
【特别说明：因职业特殊性，建议保密治疗】
文件最后，盖着某军区医院的公章。
苏颜墨的手微微发抖。
他突然明白了老师为什么总是那么拼命工作，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在看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颜墨抬头，发现魏风眠正看着他，眼神复杂。
"老师，我..."
魏风眠伸出手："给我。"
苏颜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病历递了过去。
魏风眠接过病历，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纸面上的诊断结果。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与他毫无关系。
"老师..."苏颜墨声音发颤，"您...需要帮助..."
话音未落，魏风眠突然双手一错——
"嘶啦——"
病历在他手中被整齐地撕成两半。
苏颜墨和叶辰屿同时瞪大了眼睛。
"老师！"
"哥哥！"
魏风眠对他们的惊呼置若罔闻，继续将病历撕成更小的碎片。
纸片如雪花般飘落，最终被他随手扔进床边的垃圾桶。
"不需要。"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病房里一片死寂。
苏颜墨看着垃圾桶里的碎片，心脏揪成一团。
那些被撕碎的不仅是病历，更像是老师亲手斩断的求救信号。
叶辰屿突然扑到床边，抓住魏风眠的手："哥哥！你不能这样！那些医生..."
"我说了，不需要。"魏风眠抽回手，眼神冷得像冰，"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苏颜墨站在原地，喉咙发紧。
他从未见过老师这样——明明虚弱得连坐直都困难，却依然倔强地竖起全身的刺，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护士推门进来换药，敏锐地察觉到病房里诡异的气氛："病人需要休息，探视时间结束了。"
叶辰屿还想说什么，魏风眠已经闭上眼睛，摆出拒绝交流的姿态。
"我们明天再来。"苏颜墨拉住叶辰屿，低声道。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魏风眠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恍若泪痕。
医院走廊
"怎么会这样..."叶辰屿蹲在走廊角落，声音哽咽，"哥哥明明那么厉害，为什么会..."
苏颜墨靠着墙，脑海里全是刚才魏风眠撕病历的画面。
那种决绝的姿态，不像是拒绝治疗，更像是...在销毁证据？
"辰屿，"他突然问，"你认识老师多久了？"
叶辰屿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就...那天在巷子里啊。"
"那之前呢？有没有见过他？或者听说过他？"
"没有..."叶辰屿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但是...我第一次见到哥哥时，就觉得特别熟悉..."
苏颜墨心头一跳："熟悉？"
"嗯，就像...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叶辰屿困惑地皱眉，"特别是他救我的时候，那个眼神...我说不上来..."
苏颜墨若有所思。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苏沐云的电话。
"喂？苏同学？"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几分调侃，"难得你会主动找我。"
"苏警长，"苏颜墨压低声音，"能帮我查个人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魏风眠？"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在查他。"苏沐云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听着，他的事情很复杂，你不要..."
"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苏颜墨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他今天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却还坚持去验尸！现在又撕了自己的病历！他根本不想活！"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的档案被加密过，我只能查到一部分。"苏沐云顿了顿，"他确实是个医生，但在那之前...他曾经是军方特别行动组的成员。"
苏颜墨倒吸一口冷气："什么？"
"具体任务不清楚，但五年前他突然退役，之后就销声匿迹了。"苏沐云叹了口气，"苏同学，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你..."
"我要帮他。"苏颜墨打断她，"不管他有什么秘密。"
挂断电话，苏颜墨看向病房的方向，暗暗下定决心。
深夜·病房
魏风眠睁开眼睛，病房里一片漆黑。
点滴已经拔掉，手背上的针眼微微发青。
他缓缓坐起身，眩晕感立刻袭来。
扶着墙缓了一会儿，他悄无声息地走向门口。
走廊上空无一人。
魏风眠贴着墙根移动，像一道苍白的影子。
转过拐角时，他突然停下脚步——
苏颜墨蜷缩在走廊长椅上，已经睡着了。
少年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搜索页面："如何帮助抑郁症患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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