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夜风格外刺骨,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吴所谓缩了缩脖子,眼睛盯着空荡荡的马路。凌晨两点多的街道就像被抽走了灵魂,偶尔驶过的出租车都亮着"载客"灯,根本不搭理路边挥手的人。
"操!"吴所谓一脚踹在路边的垃圾桶上,铁皮桶发出哐当巨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姜小帅拽住他胳膊:"踹有什么用?走,那边路口有共享单车。"
两人才跑出没几步,吴所谓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慌忙掏出来看,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陌生号码。吴所谓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指都在发抖。
"谁啊?"姜小帅凑过来看。
吴所谓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凑到耳边。
"钱准备好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像砂纸摩擦过木头一样刺耳,"记住,一个人。要是敢耍花样,你就等着给池骋收尸吧。"
"我已经在路上了!"吴所谓对着话筒吼,"你们把他怎么样了?我要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然后是池骋闷哼一声,像是被人揍了一拳。
"听到了?"那个声音又响起,"现在刚过两点四十,给你四十分钟时间。过期不候。"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吴所谓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池骋那声闷哼像锥子一样扎在他心上。
"妈的这帮畜生!"姜小帅抢过手机就要回拨,"我非骂死他们不可!"
"别打!"吴所谓拦住他,"他们不会接的。我们快走!"
两人跑到路口,果然看到几辆共享单车孤零零地停在那儿。姜小帅扫开两辆,把其中一辆推到吴所谓面前。
"上来!"姜小帅跨上自行车,用力蹬了两下,"我送你去!"
"不行!"吴所谓愣住了,"他们说只能我一个人去!"
"都说了那是他们说的!"姜小帅急得直跺脚,"你当我傻啊?让你一个人冲进那种地方?要去一起去!"
"小帅!"吴所谓声音都带了哭腔,"这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他们发现你怎么办?"
"发现就发现!"姜小帅瞪着眼,"总比你一个人去送死强!"
吴所谓看着姜小帅坚定的眼神,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咬咬牙跨上自行车:"走!"
深夜的马路空荡荡的,只有两盏自行车灯在黑暗中向前移动。吴所谓使劲蹬着脚踏板,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他紧紧按住胸口的内袋,那沓钱随着车身颠簸一下下撞着他的肋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抓紧了!"姜小帅在前面喊,突然拐进一条抄近路的小巷子。
巷子窄得只够一辆自行车通过,两侧的墙壁高得吓人,把月光挡得严严实实。吴所谓跟在姜小帅后面,能闻到空气中潮湿的霉味和垃圾桶散发的馊味。
"还有多久?"吴所谓喘着气问。
姜小帅回头看了眼手机:"快了,还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吴所谓心里默念着,脚下蹬得更狠了。他的腿开始发酸,肺部像个破风箱一样呼呼作响,但他不敢停。脑海里全是池骋被抓走时的样子——那件蓝色格子衬衫,黑色运动裤,还有手腕上那块掉了漆的电子表...
"喂!吴所谓!"姜小帅突然刹车停了下来。
吴所谓差点撞上去,慌忙捏住车闸:"怎么了?"
姜小帅指着前方路口:"看见没?过了这个红绿灯左转,再往前两公里就是城郊工业区了。"
吴所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路口的红绿灯孤零零地闪着黄色的光。
"你在这儿停下。"姜小帅突然说。
吴所谓愣住了:"什么?"
"我说你在这儿停下。"姜小帅重复道,语气异常坚定,"我送你到这儿,剩下的路你自己走。"
"不是说好一起..."
"一起什么?"姜小帅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塞到吴所谓手里,"这是我的手机,话费满格,电也充满了。你拿着,万一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
吴所谓看着手里的手机,又看看姜小帅:"那你呢?"
"我?"姜小帅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绕到工厂后面盯着。要是你们半小时还不出来,我就报警。"
"不行!他们说不能报警!"
"傻\*才听他们的!"姜小帅瞪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抱住他,"你给我听好了,一定要把池骋平安带出来。听见没?"
吴所谓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用力点点头,把脸埋在姜小帅的肩膀上。
"好了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姜小帅拍了拍他的背,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拿着。"
吴所谓摊开手,是个小小的报警器,银色的,和车钥匙差不多大。
"按这个红色按钮,声音能把死人都吵起来。"姜小帅帮他把报警器塞进外套口袋,又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他脖子上,"戴好了,晚上冷。"
吴所谓摸了摸脖子上温暖的围巾,上面还残留着姜小帅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时间差不多了。"姜小帅看了眼手机,"快走吧。"
吴所谓点点头,跨上自行车,刚骑出去没多远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姜小帅:"小帅,谢谢你。"
姜小帅挥挥手,没说话,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
吴所谓咬咬牙,转过头,蹬着自行车冲向那个亮着黄灯的路口。
过了红绿灯,空气明显变得冷了起来。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片的荒地。风也越来越大,吹得自行车晃来晃去。吴所谓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三点二十了。
远远地,他看到一片灯火通明的区域,那应该就是城郊工业区了。可越是靠近,心里越是发慌。那些工厂早就停工了,为什么还会亮着灯?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看到前面那个亮绿灯的烟囱了吗?"那个刺耳的声音又响起,"往那边走,第三个工厂。别耍花样,我们盯着你呢。"
吴所谓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远处有个高耸的烟囱,顶端亮着一点绿色的光。他握紧手机,深吸一口气,朝那个方向骑去。
越往前走,周围越是荒凉。路边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黑暗中低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铁锈和化学品混合在一起。
第三个工厂。吴所谓数着路边破败的厂房,心里默念着。第一个,第二个...到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铁门,上面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铁丝网。铁门紧闭着,但旁边有个小门虚掩着,像是特意给他留的。
吴所谓停下车,心脏跳得飞快。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被风吹动的杂草。姜小帅应该已经绕到后面去了吧?他安全吗?
深吸一口气,吴所谓推开了那扇小门。
吱呀——
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吴所谓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站在门口不敢动。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比人还高。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勉强能看到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蜿蜒着通向厂房深处。
"有人吗?"吴所谓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没人回应。只有风穿过破败窗户的呼啸声。
吴所谓握紧拳头,一步一步往里走。脚下的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每走一步都觉得像是踩在棉花上,虚飘飘的使不上力气。
突然,身后传来啪嗒一声。
吴所谓吓得浑身一僵,猛地转过身。月光下,一只野猫飞快地窜过院墙,消失在黑暗中。
"该死的。"他拍着胸口大口喘气,感觉冷汗都下来了。
就在这时,左前方的厂房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踢到了什么东西。
吴所谓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池骋吗?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厂房的大门早就不见了,只剩下两个锈迹斑斑的门框。他站在门口往里望,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池骋?"吴所谓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钱带来了吗?"
吴所谓吓得差点跳起来,猛地转过身。月光下,两个男人站在他身后,都是黑色的衣服,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冷冰冰的。
"我..."吴所谓感觉喉咙发紧,"我把钱带来了。我要先看到池骋。"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冷笑一声:"小子,挺有种啊。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我必须确认他没事。"吴所谓握紧口袋里的报警器,"否则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另一个矮胖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钢管,在月光下闪着冷光。吴所谓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行啊。"高个子男人突然笑了,"想见他?跟我们来。"
两个男人转身往厂房深处走去,吴所谓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厂房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灰尘味,呛得他直咳嗽。地上全是废弃的零件和工具,走起来磕磕绊绊的。
高个子男人突然停在一个仓库门口,回头看了吴所谓一眼:"进去吧。你的小情人在里面等你呢。"
吴所谓的心猛地一跳,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
仓库里很暗,只有一盏应急灯挂在天花板上,发出微弱的光芒。吴所谓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仓库中央——那里有一根巨大的水泥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人。
是池骋。
他低着头,黑色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楚表情。身上还是那件蓝色格子衬衫,但现在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有几道深色的痕迹,不知道是污渍还是血迹。双手被反绑在柱子上,脚踝也被绳子捆着。
"池骋!"吴所谓喊了一声,冲了过去。
"别过来!"池骋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厉害。
吴所谓停住脚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池骋的脸——右眼下方有一大块淤青,嘴角肿得老高,还渗着血。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嘴唇干裂起皮。
"他们把你怎么样了?"吴所谓的声音都在发抖,眼圈一下子红了。
池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死死地盯着他:"谁让你来的?我不是让你别来吗?快走!"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吴所谓冲过去想解开他身上的绳子,"你傻不傻?为什么不跑?"
"别动!"站在门口的高个子男人突然喊了一声。
吴所谓回过头,看到两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也进来了,正堵在门口,手里都拿着钢管。
"钱呢?"矮胖男人不耐烦地问。
吴所谓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赶紧从内袋里掏出那沓钱,递给高个子男人:"钱都在这里,三千多块。你们放了他。"
高个子男人接过钱,快速点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错啊小子,挺能干的。"
"钱给你们了,放我们走。"吴所谓挡在池骋身前,警惕地看着两个男人。
高个子男人突然笑了,把钱塞进口袋:"钱我们收下了。但人嘛..."
"你们什么意思?"吴所谓的心沉了下去。
"没什么意思。"矮胖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手里的钢管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老板说了,池骋这小子必须留下。"
吴所谓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你们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高个子男人冷笑,"小子,你怕不是傻?跟我们讲信用?"
池骋突然用力挣扎起来,绳子勒得他手腕生疼:"你们放了他!有什么冲我来!"
"闭嘴!"矮胖男人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池骋。
"别碰他!"吴所谓猛地推开矮胖男人。
男人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怒视着吴所谓:"臭小子,找死!"
说着,他挥拳朝吴所谓打来。吴所谓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听到"砰"的一声闷响。他睁开眼,看到池骋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一只手的束缚,用手肘狠狠地撞在了矮胖男人的脸上。
"操!"矮胖男人痛呼一声,捂着鼻子后退几步,指缝间流出红色的 blood。
"快跑!"池骋冲吴所谓喊道,同时用没被绑住的手去解脚踝上的绳子。
吴所谓愣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跑。
"拦住他!"高个子男人怒吼一声,朝吴所谓追去。
吴所谓拼命往外跑,眼角的余光看到池骋正和那个矮胖男人扭打在一起。他心里着急,脚下却不敢停。刚跑出仓库门口,就看到姜小帅从旁边冲了出来。
"所谓!快走!"姜小帅大喊,手里不知从哪儿找了根木棍。
"你怎么来了?"吴所谓愣住了。
"废话少说!"姜小帅拉着他就跑,"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快到了!"
两人刚跑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吴所谓回头一看,那个高个子男人正拿着钢管追上来。
"分开跑!"姜小帅突然喊道,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高个子男人犹豫了一下,选择继续追吴所谓。
吴所谓拼命往前跑,感觉肺都要炸了。他不敢回头,只知道往前冲。突然脚下一绊,整个人摔在地上,手里的手机也飞了出去。
"操!"吴所谓痛呼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
高个子男人已经追了上来,举起钢管就要往下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是池骋!
吴所谓回头一看,池骋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绳子,正朝这边跑来。他跑起来一瘸一拐的,显然刚才的挣扎弄伤了脚踝。
高个子男人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吴所谓,转身朝池骋走去。
"妈的,敢打我兄弟?"池骋咬着牙,眼神凶狠得像头狼。
"找死!"高个子男人怒吼一声,挥舞着钢管朝池骋砸去。
池骋往旁边一躲,钢管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一片灰尘。池骋趁机上前,一拳打在男人肚子上。
男人痛呼一声,弯腰的瞬间,池骋夺过他手里的钢管,反手一棍打在他背上。
"啊!"男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池骋扔掉钢管,走到吴所谓身边蹲下来:"你没事吧?"
吴所谓摇摇头,看着池骋脸上的伤,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早点跑?"
池骋笑了笑,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都怪我..."吴所谓哽咽着说不出话。
"傻不傻?"池骋轻轻敲了敲他的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警察来了!"吴所谓惊喜地站起来。
池骋却突然脸色一变,拉起吴所谓就跑:"快走!"
"为什么?警察来了不是正好吗?"吴所谓不解地问。
"别问了!快走!"池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工厂后面跑去。
吴所谓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跟着池骋跑。身后,警笛声越来越近,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厂房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