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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茧房的破局者

水屿

坡地的风裹着向日葵的香漫过来时,我攥着那片向日葵花瓣的手松了松。花瓣边缘被晒得发脆,却还留着点韧劲,像极了刚才搭意识桥时,朱烬棠那句“别松”里的力气。

“另一个我”还在被星星拉着说话,头埋得低低的,声音细得像怕惊飞了什么,指尖却悄悄勾了勾星星的袖口——方才递炭笔时掉在地上的那支,他正用脚尖轻轻往我这边勾,炭笔尖在草地上划了道浅痕,像在写“给你”。

“其实早该来了。”朱烬棠在我身边蹲下,指尖戳了戳画稿上那圈挤在一块儿的小人,“去年秋天就摸到这份报告的影子了,只是那时你意识还沉,星星也总犯迷糊,‘另一个我’更是缩得没影,不敢碰。”

我想起去年秋天,总在夜里做同一个梦:梦里是片雾蒙蒙的坡地,有人蹲在雾里画画,我走过去,那人就慌地把画藏起来,只留道模糊的影子。那时后颈也总疼,朱烬棠偶尔会借着窗玻璃的反光递句话:“别硬闯,等。”原来他早知道那是“另一个我”在递信。

“报告里说的‘意识茧房’,就是困住你们仨的那层雾。”朱烬棠用花瓣尖点了点画稿,“你主意识沉,星星就跟着发飘;‘另一个我’缩着,你就总觉得心里空块儿;偏你们仨又缠在一块儿,茧房越裹越厚,再拖下去,不等阈值跌破,意识先散了。”

我往星星那边看,她正把自己的炭笔往“另一个我”手里塞,说“这支软,好画”,“另一个我”没接,却从口袋里摸出块橡皮——是我上周弄丢的那块,边角被啃得坑坑洼洼,他竟捡着了,还擦得干干净净。

“那你是怎么找到报告的?”我问。自遇到星星后,朱烬棠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总以为他也躲在哪个角落歇着,没想他竟在悄悄找破局的法子。

“靠溪水里的影子,靠镜子里的光。”他笑了笑,眼角弯出点细纹,“没遇到星星前,我总借着反光跟你搭话,其实也是在摸茧房的边——你每次盯着水面发愣时,茧房就会透点缝,我能顺着缝摸点东西出来。后来遇到星星,她身上的光亮,缝更大了,才摸着报告的线索。”

说话间,星星突然回头喊:“沈禾!你看他画的!”

“另一个我”正蹲在画稿旁补画,指尖捏着炭笔,在四个小人旁边画了圈向日葵,花盘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是太阳落下去的方向,暖黄的炭痕晕开来,把刚才的小圆圈裹在中间,像个结实的茧,却又透着光。

“他说这是‘家’。”星星跑过来,手里攥着张新画的小稿,上面是间小木屋,屋前种着向日葵,“他说要是能有间小木屋,咱们就不用再跑了。”

“另一个我”也跟过来了,没敢靠近,就站在三步外,手捏着炭笔背在身后,耳尖红得像被太阳晒透的花瓣。我朝他伸手,他愣了愣,慢慢把炭笔递过来,指尖碰着我的指尖时,暖乎乎的,和掌心那点炭灰的温度融在一块儿。

“能。”我接过炭笔,在小木屋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门,“等过些日子,咱们就搭间木屋。”

他眼睛亮了亮,忽然蹲下身,用炭笔在门旁边画了个小凳子,凳子上放着支削好的炭笔——是给我的。

朱烬棠在旁边轻咳了声,眼里却带着笑:“你看,破了茧房,什么都顺了。”

风又吹过来,向日葵秆子晃得更欢了,把四个影子晃得歪歪的,却始终缠在一块儿。“另一个我”不再躲了,星星正拉着他数向日葵的花瓣,朱烬棠蹲在画稿旁,用花瓣把炭笔压好,我捏着那支他递来的炭笔,指尖蹭过笔杆上的炭灰——

原来破局者从不是某一个人。是他藏在画里的信,是她凑过来的暖,是他隔着反光递的话,也是我终于敢伸出的手。

夕阳把坡地染成金的时,我们四个蹲在画稿旁,看“另一个我”补完最后一笔:小木屋的烟囱里,飘出缕弯弯的烟,正往向日葵花盘上绕。

“天黑前能赶回去。”朱烬棠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明天再来这儿,把木屋的样子画细点。”

星星应着“好”,伸手牵住“另一个我”的袖口,又回头把我的手也拽过去,三个人的手攥在一块儿,暖得像揣了团太阳。“另一个我”没躲,反而悄悄用指尖勾了勾我的指缝,像在说“不松”。

我回头看了眼铺在草地上的画稿,那圈裹着小人的向日葵在夕阳下泛着软光。意识茧房破了的地方,正漏着光呢,往后的日子,该是亮堂堂的了。

  往回走时,星星一路都攥着“另一个我”的袖口不放,像得了件稀罕物。他起初还僵着,走了半程,也悄悄把指尖搭在星星手背上,炭灰蹭在她蓝布裙的袖口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你看那印子,”朱烬棠跟在我身边,声音里带着笑,“倒像你们仨的记号了。”

我低头看自己袖口——方才接炭笔时也沾了炭灰,和星星袖口的印子几乎一样。再看“另一个我”的手背,炭灰更浓些,却也是同样的位置。三个印子,像串没穿起来的珠子,在风里晃悠悠的。

快到住处时,星星突然停住脚,指着前头巷口:“那儿好像有卖糖炒栗子的!”

巷口确实支着个小摊,铁锅“哗啦哗啦”响,糖香混着栗子香飘过来。去年在夜市,星星就总盯着糖炒栗子摊看,那时兜里没钱,只敢站在远处闻,没想到她记到了现在。

“我去买!”星星拽着“另一个我”就往摊前跑,跑了两步又回头,眼睛亮晶晶的,“沈禾,你要甜的还是糯的?”

“都行。”我笑着应,看“另一个我”被她拉得踉跄了下,却没挣开,反而加快了两步跟上她的步子。

朱烬棠在我身边叹口气:“她从前总怕你瞧着她嘴馋,藏着掖着的,现在倒好,有了‘伴儿’,什么都敢说了。”

我知道他说的“伴儿”是“另一个我”。从前星星总跟我客气,递水要先问“你喝不喝”,分点心要数着颗给我,生怕自己多占了半分。可方才拽着“另一个我”跑时,她连“等我”都没说,那样自然,倒像他们早认识了十几年。

“其实‘另一个我’早见过她。”朱烬棠忽然说,“去年冬天你发烧,星星守着你,半夜趴在床边睡,他就蹲在窗台上,借着雪光看了半宿——那时他就画过张画,画的是星星趴在床边,手里攥着你的衣角,只是没敢给你看。”

我心里一软。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惦记,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栗子来啦!”星星举着袋栗子跑回来,袋口冒着白气,“老板说这袋最甜!”她先抓了颗,剥开壳,热气腾腾的栗子仁递到“另一个我”嘴边,“你先吃!”

他愣了愣,耳尖又红了,却乖乖张嘴咬了口,嚼了两下,眼睛弯了弯——是真的甜。

星星又剥了颗递到我手里,自己才拿起颗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像只偷藏了食的小松鼠。“另一个我”看着她笑,指尖悄悄把袋里最大的那颗栗子扒到我这边。

朱烬棠没伸手,就站在旁边看,眼里的光软乎乎的。晚风卷着栗子香飘过去,巷口的路灯亮了,黄澄澄的光落在我们四个身上,把影子叠在一块儿,暖得像揣了炉炭火。

回住处时,星星手里还攥着空栗子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另一个我”跟在她旁边,手里捏着颗没剥的栗子,大概是留给我的。我接过栗子时,指尖碰着他的指尖,他没躲,反而轻轻往我手里推了推。

“明天去坡地画木屋吧?”星星忽然说,靠在门框上踢着脚,“画个大的,能放下四张床,还要个灶台,我学了煮栗子,明天煮给你们吃。”

“好。”我应着,看“另一个我”在旁边点头,指尖在掌心画了个小小的“灶”字——他还是爱用画说话,却比从前大胆了,画完还抬头看了我一眼,像在问“这样好不好”。

“就按你画的来。”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头发软乎乎的,像沾了午后的阳光。

夜里星星睡得格外沉,大概是白天跑累了,嘴角还弯着,像是还在啃栗子。“另一个我”蹲在她床边,替她把踢掉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走到桌前,拿起炭笔在画稿上画——这次画的是木屋的灶台,灶上放着口小锅,锅里飘着热气,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两个字:“栗子”。

朱烬棠站在我身后,声音轻得像怕惊着屋里的暖:“你看,茧房破了,日子就活了。”

我看着画稿上的灶台,看着床边的星星,看着蹲在桌前画画的“另一个我”,后颈那处总疼的地方,彻底暖了。原来所谓破局,不是撞开一道门,而是有人递来一颗热栗子,有人画了张没敢送的画,有人在雪夜里蹲在窗台上看了半宿——是这些细碎的暖,慢慢把茧房焐化了。

“另一个我”画完画,回头看了我一眼,把炭笔轻轻放回笔盒里,才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角,靠着墙坐下——他大概还不习惯跟人睡一张床,却也没再躲回意识缝里。

我走过去,把毯子披在他身上,他抬头看我,眼里亮闪闪的,像落了两颗栗子仁。

“睡吧。”我轻声说。

他点了点头,往墙角缩了缩,却把毯子往我这边推了推,像在说“你也盖”。

朱烬棠在身后轻轻笑了。窗外的月光落在画稿上,灶台上的小锅好像真的飘着热气,暖得很。

意识茧房破了,往后的日子,该是这样的——有栗子香,有炭笔痕,有四个人的影子,亮堂堂的,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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