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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沙漏的倒转时刻

水屿

张叔送的二手电瓶用了半个月,电动车跑起来比以前稳当多了。那天早上,江屿骑着车带我去城郊的向日葵地,说是听卖豆浆的阿婆说,那边的向日葵开得正旺,比去年我们看的那片还大。

风从车筐里钻进来,带着新翻的泥土气。江屿把车骑得很慢,我坐在后座,手轻轻搭在她腰上,能感觉到她小腹的起伏——她早上没吃早饭,说要留着肚子吃向日葵地里的烤红薯。

“快到了!”她突然喊,声音里带着点雀跃。我抬头往前看,果然看见一片金黄,向日葵花盘朝着太阳,像无数张笑着的脸。

我们把电动车停在路边,江屿拉着我往地里跑,鞋尖沾了点泥也不在意。她蹲在一朵最大的向日葵前,伸手摸了摸花盘:“你看,里面的籽都快熟了,咱们下次来摘。”

我掏出小本子,想把这画面画下来,却在翻开本子的瞬间愣住了——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十岁那年江屿写给我的,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禾禾,等向日葵开了,我就带你去看,比你画里的还好看。”

记忆突然像倒转的沙漏,那些被时光埋住的碎片一下子涌了出来——十岁的江屿扎着羊角辫,手里举着朵蓝雪花,拉着我在乡下的向日葵地里疯跑;她把自己的糖糕分给我一半,说“吃了糖糕,画画更有劲儿”;我们在老槐树下埋了个玻璃罐,里面装着彼此的小秘密,说“等长大了再挖出来看”。

“怎么了?”江屿见我发呆,凑过来一看,也愣住了,“这纸条……你还留着?”

“我以为丢了。”我捏着纸条的手轻轻发抖,纸边被岁月磨得毛糙,却还能看清上面的糖渍——是当年她吃糖糕时不小心蹭上的。

江屿突然蹲在地上,手往向日葵根部的泥土里挖:“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老槐树下埋了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你的画和我的小弹珠。”

“记得!”我也蹲下来帮她挖,泥土沾在手上,凉丝丝的,却让人心里发暖,“你说那罐子里的东西,能保存到现在吗?”

我们挖了半天,手指都磨红了,却没找到玻璃罐。江屿有点泄气,坐在地上揉着膝盖:“是不是被别人挖走了?”

“没关系。”我坐在她身边,把纸条递给她,“有这张纸条就够了,比玻璃罐里的东西还珍贵。”

她捏着纸条笑,眼里的光比向日葵花盘还亮。我们坐在向日葵地里,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她说我当年总爱把颜料蹭在脸上,像只小花猫;我说她当年总爱跟在我身后,我画什么她就看什么。阳光落在我们身上,暖得像裹了层蜜。

回去的路上,江屿骑着电动车,我趴在她背上,闻着她头发里的向日葵香。“你说,”她突然开口,“咱们是不是像把记忆的沙漏倒过来了?以前的事,好像就在昨天。”

“嗯。”我把脸贴在她背上,“以后咱们每年都来向日葵地,把新的记忆也存起来,像沙漏一样,倒过来倒过去,永远都不会忘。”

回到出租屋时,夕阳已经西斜。我把早上在向日葵地画的画拿出来,江屿蹲在旁边看,突然说:“在画里加个玻璃罐吧,就当咱们找到它了。”

“好。”我拿起笔,在画里的向日葵根部添了个玻璃罐,罐口露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禾禾和屿屿的秘密”。

夜里,我把那张泛黄的纸条夹在画稿里,和杂志样刊、蓝雪花标本放在一起。江屿趴在我身边,手里攥着我的手,呼吸轻轻的。“你说,”她轻声说,“等咱们老了,再来看这些东西,会不会觉得像做梦?”

“不会。”我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些都是真的,是咱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粒都不会少。”

窗外的月光洒在画桌上,玻璃罐的影子落在画纸上,像个小小的句号。我知道,记忆的沙漏不会停,那些美好的时刻,会像沙子一样,慢慢堆积,慢慢沉淀,变成我们心里最珍贵的宝藏。而我和江屿,会一起把这沙漏倒过来,倒过去,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值得回忆的时刻。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窗台上蓝雪花的轻响弄醒的。江屿正踮着脚给花浇水,晨光落在她发梢,染出层浅金,手里的搪瓷杯沿还沾着点水珠,滴在粗陶瓶里,溅起小小的涟漪。

“醒啦?”她回头笑,手里还攥着张纸条,“刚才在向日葵地捡的,你看像不像咱们小时候丢的那张?”

我凑过去看,纸条是新的,上面用铅笔写着“我和奶奶来看花”,字迹歪歪扭扭,末尾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像,”我笑着接过纸条,夹进昨天的画稿里,“说不定是哪个小孩跟咱们一样,把心事写在纸上藏着呢。”

早饭后,我们骑着电动车去张叔的杂货铺,想把昨天挖玻璃罐的事说给张叔听。刚到巷口,就看见张叔蹲在门口,手里拿着个锈迹斑斑的玻璃罐,罐口缠着根蓝布条——那布条的颜色,和我小时候扎头发的一模一样。

“你们来得正好!”张叔看见我们,赶紧把玻璃罐递过来,“昨天收拾老房子的杂物,从床底下翻出来的,你看这布条,是不是你们当年绑的?”

我和江屿同时愣住了。江屿伸手摸了摸罐口的布条,指尖微微发颤:“是……是我当年从衣服上拆下来的,蓝布衫的边角料。”

打开玻璃罐时,里面的东西还在——有张我画的向日葵,纸边已经泛黄,却还能看清花盘里歪歪扭扭的“禾禾”两个字;有颗红色的小弹珠,是江屿最喜欢的那颗,当年她说“弹珠能照出太阳,像小灯笼”;还有块半融化的奶糖,糖纸已经粘在罐底,却还留着点淡淡的甜香。

“原来没丢。”江屿捏着那颗弹珠,眼泪掉在罐口,“我还以为被别人挖走了。”

张叔蹲在旁边笑:“当年你奶奶怕你们弄丢,偷偷把罐子挪到了老房子,说等你们长大了再还给你们。她走之前还跟我说,这罐子里装的不是东西,是你们俩的缘分,得好好存着。”

风卷着巷口的野菊香过来,混着玻璃罐里的甜香,让人心里暖得发颤。我看着罐子里的画,突然觉得记忆的沙漏真的倒转了——十岁那年的向日葵地,老槐树下的约定,奶奶的笑容,都像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和眼前的江屿、张叔,还有手里的玻璃罐,拼成了完整的圆。

回去的路上,江屿把玻璃罐抱在怀里,像抱着件稀世珍宝。电动车骑过巷口的路灯时,她突然说:“咱们把罐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晒晒吧,别让它们发霉了。”

“好。”我放慢车速,“再把那张新捡的纸条也放进去,给以后的咱们留个念想。”

我们把玻璃罐里的东西摊在画桌上的阳光下晒,江屿用软布轻轻擦着弹珠,我把那张泛黄的向日葵画压在杂志样刊上,让阳光把纸页里的潮气都晒走。“你看,”江屿举起弹珠对着阳光,“还能照出太阳,像小灯笼一样。”

阳光透过弹珠,在画纸上映出个小小的光斑,落在杂志封面的野菊上,像颗会发光的星。我突然觉得,记忆的沙漏从不会真正流逝,那些珍贵的时刻,会像罐子里的画、弹珠和奶糖一样,被时光好好存着,等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倒转回来,温暖当下的日子。

傍晚画稿时,我在昨天的向日葵画旁边,添了个玻璃罐,罐口缠着蓝布条,里面的画和弹珠都看得清清楚楚,旁边还放着那张新捡的纸条。江屿凑过来看,突然说:“再加个老槐树吧,咱们当年就是在槐树下埋的罐子。”

“好。”我拿起笔,在画里添了棵老槐树,树底下蹲着两个扎羊角辫的小人,正往罐子里放东西。

画完时,夕阳正好落在画纸上,把玻璃罐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在时光里搭了座桥,一头连着十岁的我们,一头连着现在的我们。江屿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以后每年都要给玻璃罐添点新东西,好不好?”

“好。”我反手攥住她的手,“把咱们画的画、捡的花、吃剩下的糖纸都放进去,等老了再打开,就能看见一辈子的日子了。”

窗外的蓝雪花轻轻晃,月光洒在画桌上的玻璃罐上,反射出温柔的光。我知道,记忆的沙漏还会继续倒转,那些平凡的、温暖的、珍贵的时刻,会像沙子一样,慢慢堆积成我们一辈子的宝藏。而我和江屿,会一起守着这罐宝藏,守着巷口的野菊和蓝雪花,把每个日子都过得像向日葵一样,朝着阳光,笑得灿烂。

  玻璃罐里的东西晒足了太阳,江屿用干净的棉纸小心包好,再放回罐子里时,特意加了张新画的小卡片——上面是我和她蹲在向日葵地的模样,旁边写着“今年的向日葵,比去年更黄啦”。

“得找个稳妥的地方放。”她抱着罐子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把它塞进画桌最下层的抽屉,垫上我织了一半的蓝毛线围巾,“这样就不怕潮,也不怕磕着了。”

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小时候埋罐子时,她也是这样,蹲在旁边帮我拢土,说“埋深点,就不会被小偷偷走啦”。时光好像真的绕了个圈,只是当年的羊角辫变成了齐肩发,小小的玻璃罐,却装了更多沉甸甸的暖。

隔天去印刷厂交新画稿,组长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画册,递过来时封面上的烫金字晃眼——是城里有名的出版社,想把我的巷口插画集结成书。“沈禾,这可是好机会,”组长拍了拍画册,“书印出来,你就算真的‘出圈’了。”

画册的纸页很厚实,翻开来是别的插画师的作品,画的都是城市地标,色彩鲜亮得有些不真实。我指尖划过纸页,突然想起画桌抽屉里的玻璃罐,想起江屿补的蓝布衫,轻声说:“谢谢组长,我还是想先画好巷子里的故事,等攒够了,再说出书的事。”

组长愣了愣,随即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行,慢慢来,不着急。”

回去的路上,电动车筐里的蓝雪花被风吹得轻轻晃。路过菜市场,看见卖红薯的阿婆在吆喝,江屿突然停车:“买块烤红薯吧,昨天你说想吃。”

红薯的热气裹着手心,甜香漫进鼻腔。我咬了一口,烫得直哈气,江屿在旁边笑:“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印刷厂说要给我出书。”我含着红薯含糊地说,“我没答应。”

她剥红薯皮的手顿了顿,抬头时眼里没半点意外,只把剥好的红薯递过来:“你不想出就不出,咱画插画又不是为了出书,是为了把巷口的日子记下来,对吧?”

风里的甜香混着蓝雪花的淡香,让人心里笃定。原来真正懂你的人,从不用你多解释——她知道你画里的野菊藏着张叔的藤椅,知道你笔下的路灯映着卖豆浆阿婆的车,知道那些细碎的、不显眼的日常,才是你最想留住的东西。

晚上画稿时,江屿坐在旁边缝我的旧蓝布衫,袖口磨破的地方,她用米白色的线绣了朵小小的向日葵,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精致的花纹都好看。“你看,”她把衣服递过来,“这样就又能穿了,比新衣服还舒服。”

我摸着袖口的向日葵,突然在画纸上添了笔——画里的江屿坐在灯下拉线,旧蓝布衫搭在旁边的椅背上,袖口的向日葵,正对着桌上的玻璃罐。

“明天去看看老槐树吧?”江屿突然说,“张叔说乡下的老槐树还在,去年还结了满树槐米。”

“好啊。”我放下笔,“再带点糖糕,分给村里的奶奶们。”

第二天清晨,我们骑着电动车往乡下走。路两旁的麦子刚抽穗,绿油油的像片海,风里带着麦香,比城里的空气清新多了。江屿骑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指给我看:“你看那片油菜花,比巷口的野菊还艳!”“那只白鹅,跟张叔家的鸭子长得不一样!”

老槐树在村头,比记忆里更粗了,枝桠伸得老远,像撑开的大伞。我们蹲在树下,江屿伸手摸了摸树皮上的纹路,轻声说:“小时候我总爬这棵树,你在下面喊‘小心点’,结果我还是摔下来,哭了半天。”

“我还去给你摘了野草莓,你吃了就不哭了。”我笑着补充,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清晰——十岁的江屿坐在树杈上哭,我举着野草莓在下面跳,阳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洒下点点光斑。

我们在槐树下坐了很久,直到太阳快落山,才往回走。江屿手里攥着几片槐树叶,说要夹在玻璃罐里,“给今年的记忆添点槐花香”。

回去的路上,电动车穿过金色的麦浪,江屿突然哼起小时候的歌,跑了调,却比任何旋律都动听。我看着她的侧脸,夕阳落在她发梢,暖得像裹了层蜜,突然觉得记忆的沙漏从不是倒转,而是把过去和现在拧成了绳——小时候的槐树叶,现在的蓝雪花,都缠在这根绳上,越缠越紧,成了一辈子都解不开的暖。

回到出租屋,江屿把槐树叶夹进玻璃罐,又在卡片上添了行字:“今年见了老槐树,它还好好的。”我坐在画桌前,把白天在乡下的画面画下来——老槐树下的两个小人,手里攥着槐树叶,电动车停在旁边,筐里的蓝雪花,正对着夕阳笑。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玻璃罐上,反射出温柔的光。我知道,这罐子里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有槐树叶,有向日葵籽,有糖纸,有画稿,每一样都是时光的印记。而我和江屿,会继续守着这罐暖,守着巷口的日子,让记忆的沙漏,永远装着甜甜的、亮亮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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