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家教课结束，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临近春节的上海透着一种别样的清冷与繁华交织的气息。
沈溪禾合上课本，托着腮，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正在整理笔记的乔荞：“乔姐姐，是不是马上就到中国的春节了啊？”
“对呀，”乔荞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今天是过年前最后一节课了，我们明年见啦。”
“嗯！明年见！”沈溪禾雀跃地应着，照例黏着乔荞，一路送她到大门厅，嘴里还在不停地叽叽喳喳，“姐姐过年要回家吗？我听说中国春节最讲究阖家团圆了。”
乔荞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声音轻了些：“……我不回去。”
两人并肩沿着气派的旋转楼梯往下走，乔荞眼角的余光瞥见楼下客厅沙发上，沈泉锐懒散倚坐着的身影——他似乎在玩手机，但她们下楼的声音显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溪禾却没留意到哥哥，她的注意力全在乔荞身上，闻言立刻担心地皱起了小脸：“那你一个人在上海吗？那多冷清啊！要不……”
她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绝妙的主意，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来我们家里一起过年吧！”
“什么？！”乔荞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惊得脚步一滞，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乎是同时，沙发上传来一个更加惊诧甚至带着点抗拒的声音：“什么？！”
沈泉锐猛地抬起头，眉头紧锁，看向自家妹妹，眼神里写满了“你又在搞什么鬼”。
沈溪禾这才注意到哥哥的反应，不满地嘟起嘴：“你激动什么？”她走到沈泉锐面前，小脸上带着控诉，“你之前一直在韩国，爸妈一出差就是大半个月，家里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现在过个春节，我想家里多点热闹，不好嘛？”
乔荞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窘迫和不安：“不，不用的，太麻烦你们了……”
这时，沈妈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
她穿着质地上乘的真丝睡袍，衣摆轻柔地扫过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那笑容如同客厅里暖黄色的灯光，柔和而富有感染力。
“不麻烦的。”沈妈妈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她将果盘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乔荞身上，“这么大的房子，等过年保姆阿姨回家后，就空落落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你也算我们溪禾在中国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千万别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
乔荞看着眼前这位优雅温和的妇人，听着她真诚的话语，心里暖流涌动，但理智还是让她下意识地拒绝：“阿姨，这……这怎么好意思……”
“哥～都怪你，你就让乔姐姐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嘛！”沈溪禾立刻指责沈泉锐。
沈泉锐对自家妹妹莫名的控诉表示委屈。
他看着乔荞那副想拒绝又无处可去的窘迫样子，想起她之前那副“不卑不亢”的倔强模样，忽然觉得让她留下来，看看她在这种家庭氛围下会是什么反应，似乎也挺有趣。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带着点惯有的懒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随便。反正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省得她一个人在外面凄凄惨惨的，回头再说我们资本家没人情味。”
这话听着刺耳，但其中的意味，乔荞听出来了。
他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别扭的，甚至带着点恶作剧性质的挽留。
沈溪禾却欢呼起来：“乔老师，你看我哥都答应了～”沈溪禾拽着她的袖子轻轻摇晃，奶声奶气地撒起娇来，“来吧来吧，求求你啦，乔姐姐～就留下来嘛，我们一起过年，多热闹呀！”
看着小姑娘那双充满期盼、亮得像星星一样的眼睛，感受到她毫无保留的热情，乔荞喉间微动，所有推拒的话都堵在了嘴边。
她漂泊已久、早已习惯冰冷的心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烫了一下。
她沉默了几秒，最终，在那纯粹的期待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弱却清晰：“嗯……那就，打扰了。”
◎章昊：平行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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