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霄站在青铜飞舟边缘，死死抓着栏杆。飞舟下方是翻滚的云海，偶尔露出的山川河流都大得惊人——他看到一条起码有长江三倍宽的大河蜿蜒而过，河中心岛屿上矗立着比珠穆朗玛峰还高的巨树。
"抓紧，要穿越护教大阵了。"云霄提醒道，青色衣袖一挥，飞舟前端亮起符文。
常霄突然感到一阵恶心——那符文排列方式莫名眼熟。当飞舟撞入一片金光时，他瞪大眼睛：金光中无数细丝状能量流动，形成类似湍流的图案。
"仙子！那些灵气涡流..."他忍不住喊道，"左侧第三节点处的湍流损耗太大了！"
云霄猛地回头，眼中青光暴涨："你能看见阵纹流动？"
飞舟突然剧烈颠簸。右侧一名碧游宫弟子掐诀不稳，阵法出现缺口。常霄看到金色能量在缺口处形成马赫环，立即大喊："快加强右下角能量供应！不然要发生空泡溃灭！"
云霄不假思索地甩出一道青光。就在能量乱流即将爆发的瞬间，青光精准填补了缺口。飞舟平稳穿过最后一道屏障，眼前豁然开朗。
十二座悬浮仙岛环绕着中央的金鳌岛，瀑布从岛屿边缘倾泻而下，却在半空化为彩虹。无数驾着法宝的修士在空中穿梭，最引人注目的是岛中央那座紫气缭绕的宫殿——碧游宫正门牌坊上"截取天道一线生机"七个大字让常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刚才说的湍流和空泡...是什么？"云霄收起飞舟，落在白玉铺就的广场上。
常霄张了张嘴，不知如何解释流体力学。这时一阵香风袭来，碧霄蹦跳着跑来："姐姐！师尊说你要回来，让我..."她看到常霄，眼睛一亮，"呀！聪明的凡人！"
"带他去客舍安置。"云霄吩咐，"我去向师尊复命。"
碧霄好奇地绕着常霄转圈："你到底怎么看到阵纹的？连金仙都不一定能..."
"等等！"一个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她。常霄回头，看到一位身着八卦紫绶仙衣的中年道人踏云而来，身后跟着十二名弟子。
"多宝师兄。"碧霄规规矩矩行礼。
常霄心头一震——这位就是通天教主首徒，封神演义里后来叛教的多宝道人？
多宝道人目光如电扫过常霄："此子何人？为何身上毫无修为却能看破周天星斗大阵？"
"他是姐姐带回来的..."碧霄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回禀仙长。"常霄硬着头皮上前，"在下常霄，偶然救了云霄仙子。刚才那些阵纹..."他灵机一动，"在我家乡有种叫'克里安摄影'的法门，能看见能量流动。"
多宝道人眯起眼睛："凡人岂能..."他突然掐指一算，脸色微变，"天机混沌？有趣。"甩袖而去前丢下一句，"既入碧游宫，当守规矩。擅闯禁地者，形神俱灭。"
待众人散去，碧霄吐了吐舌头："多宝师兄最讨厌别人动他的阵法。走，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碧游宫！"
接下来的三天，常霄像是掉进了神话百科全书。碧霄带他参观了栽种着人参果树的药园——那棵树上的娃娃状果实让常霄差点报警；见识了炼器阁里正在自我锻造的飞剑；甚至远远望见了正在讲经的通天教主——紫气笼罩中只能看见一双仿佛包含宇宙的眼睛。
第四天清晨，常霄被碧霄摇醒："快起来！师尊要见你！"
常霄一个激灵爬起来，发现床边放着一套青色道袍。换衣服时，他摸到口袋里有个硬物——是那块实验室的金属碎片，此刻正微微发烫。
碧游宫主殿比想象中简朴。通天教主坐在蒲团上，身后站着云霄和多宝道人。常霄刚踏进殿门，就感到怀中的金属碎片剧烈震动。
"天外之人。"通天开口，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可知为何来此？"
常霄手心冒汗："回圣人，实验室意外..."
"非也。"通天抬手，常霄口袋里的碎片自动飞出，悬浮在半空，"此物乃归墟寒铁，本座三万年前炼制'青萍舟'时所用。它为何会在你所谓'实验室'出现？"
常霄大脑一片空白。通天继续道："更奇怪的是，你魂魄中带着不属于任何量劫的印记。"圣人眼中紫气流转，"云霄说你通晓未来？"
殿内温度骤降。常霄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通天教主知道封神结局，会不会...
"弟子不敢妄言未来。"他深深鞠躬，"只知在我那个时代，圣人之名流传千古。"
通天似笑非笑："滑头。罢了，天机不可轻泄。多宝，你带他去参悟'周天星斗大阵'基础篇，看他能悟出什么。"
多宝道人脸色难看："师尊，此子来历不明..."
"正因不明，才有趣。"通天挥袖，"去吧。"
常霄跟着多宝来到偏殿，墙上悬挂着巨大的星图。多宝冷声道："看仔细了，这是大阵基础架构。三日后考校，答不出就滚出碧游宫。"
常霄盯着星图，越看越惊讶——这分明是三维立体投影！那些星辰之间的连线，简直就是...
"节点分布有问题。"他脱口而出。
多宝道人勃然大怒："黄口小儿！此阵乃妖皇帝俊所创，经道祖改良，你敢..."
"不是，您看这里。"常霄指着几处连接点，"这些节点分布符合黄金分割，但后续分支却突然变成等差排列。如果能统一用斐波那契数列..."
他捡起炭笔在地上写下一串数字：0，1，1，2，3，5，8...
多宝道人正要发作，突然盯着那串数字不动了。他脸色变幻，突然甩出十二面阵旗按数字规律排列。旗子亮起的瞬间，偏殿穹顶上的星图突然自动重组，投射下的星光在多宝道人面前形成立体模型。
"这...这是..."多宝声音发抖，"周天星斗大阵的完整形态？！"
常霄也惊呆了——他不过是把大学数学建模课的知识用在这里，没想到...
"常霄！"云霄突然出现在门口，脸色凝重，"速随我来！"
她拉着常霄驾云而起，直奔金鳌岛东侧。云头上，云霄低声道："你闯祸了。方才阵法异动惊动了三十三天外的太清圣人，师尊正在应对。"
常霄腿一软："我、我只是..."
"不必解释。"云霄降落在一片湖泊前，"暂在此处避避。这是师尊钓鳌的碧波潭，没有谕令谁都不能进来。"
湖水突然翻涌，一个巨大的黑影浮出水面。常霄倒退三步——那是一只堪比航空母舰的巨龟，龟壳上布满神秘纹路。
"玄爷爷！"云霄行礼，"借贵地暂避。"
巨龟睁开房屋大小的眼睛，目光落在常霄身上："天外之人？有趣。老龟在归墟见过与你相似之人的壁画。"
常霄如遭雷击："还有...其他人？"
巨龟正要回答，突然抬头望天。云霄一把拉过常霄："不好，圣人神念扫过来了！"
一道紫气从天而降，化作通天教主身影。圣人看了眼巨龟："老友，打扰了。"然后转向常霄，"你用的何门何派算法？"
常霄咽了口唾沫："回圣人，这是...数学。"
"数...学？"通天重复这个陌生词汇。
"就是研究数量、结构、变化之类的..."
"本座知道什么是数学！"通天突然提高音量，"我问的是，你如何想到用数字解析天道？"
常霄额头冒汗："在我的世界，万物运行都有数学规律。从苹果落地到星辰运转，都可以用公式..."
"荒谬！"通天一挥袖，常霄怀里的手机飞出，"此物中记载的《山海经》，也是用数字写的？"
"不是，但..."常霄突然福至心灵，"圣人明鉴！《山海经》记录万物形态，数学则揭示万物规律。就像...就像描述一个人，既要画其形，又要写其神！"
通天沉默片刻，突然大笑："好一个'写其神'！"笑声震得湖水沸腾，"既如此，本座准你以'数学'之道修行。但记住——"圣人突然严肃，"天道幽微，非数可尽。"
紫气散去，常霄两腿发软。云霄扶住他："你可知方才多危险？用术数解析天道，等于把圣人参悟的大道拆解成..."
"公式？"常霄擦擦汗，"在我家乡，这叫科学研究。"
巨龟突然开口："小友，可否帮老龟看看背上纹路？近千年总觉得瘙痒难耐。"
常霄游到龟背中央，惊讶地发现那些看似杂乱的纹路，近看竟是由无数细小数字组成。他随着纹路游走，越看越心惊——这分明是杨辉三角的变体！而且是直到21世纪才被发现的高维版本！
"玄龟前辈，您背上是...数学图谱。"常霄爬上最高处，"这里有个错位，导致能量淤积。"他下意识按现代数学知识轻推了几处纹路。
龟壳突然金光大盛，纹路重组。玄龟发出舒畅的叹息："三万年了...终于..."它的体型开始收缩，最终变成普通乌龟大小，"哈哈哈！老龟终于能化形了！"
金光中走出一个驼背老者，向常霄深深一揖："小友大恩。他日若到归墟，持此鳞片可避凶险。"递给常霄一片七彩鳞片后，老者化作清风消失。
云霄目瞪口呆："玄爷爷卡在金仙巅峰三万年，你居然..."
常霄挠头："我就是调整了下排列组合..."
当晚，常霄在客舍研究鳞片时，碧霄风风火火闯进来："出大事了！整个碧游宫都在传你用'异域算法'帮玄龟破境！现在各岛弟子都要求你去看他们的功法！"
常霄还没回答，窗外突然飘来一片玉简。他接住一看，上面浮现多宝道人的字迹："明日辰时，炼器阁见。"
碧霄脸色一变："师兄最讨厌别人动他的..."
"我知道，阵法。"常霄叹气，"但恐怕由不得我了。"
夜深人静时，常霄取出偷偷藏起的灵草。这是他白天在药园"不小心"碰到的一株九叶灵芝。用鳞片做透镜，他惊讶地发现灵芝细胞内有类似DNA的双螺旋结构，但碱基对却是四种颜色的光点。
"果然..."常霄喃喃自语，"灵气就是微观尺度的能量编码！修炼就是重组自身..."
"有趣的理论。"窗外传来云霄的声音，"难怪你毫无灵根却能看懂阵纹。"
常霄手忙脚乱藏起灵芝："仙子还没休息？"
云霄飘然而入，目光落在鳞片透镜上："用玄龟鳞片观微？倒是聪明。"她突然压低声音，"但记住，有些东西看到了也别说出来。碧游宫内...不只有截教弟子。"
常霄心头一凛。云霄继续道："明日多宝师兄相召，你务必小心。他最近三百年一直在研究'人造灵根'..."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剑鸣。云霄脸色大变："诛仙剑？！"
一道血色剑气冲天而起，将夜空染成暗红。常霄怀中的金属碎片突然发烫，烫得他惊叫出声。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从剑鸣中听出了一丝...喜悦？
云霄盯着常霄被烫红的手，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师尊说得对，你果然是个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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