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梆子声刚敲过两遍,沈青妩就醒了。不是自然醒,是被手腕上的伤口疼醒的。那道被银簪划破的口子,经萧玦上过药后倒是不流血了,可一想起昨夜密道里的情形,心口就像堵了团浸过水的棉絮,又闷又沉。
云溪端着铜盆进来时,见她 已经 坐在妆台前,眼圈底下泛着淡淡的青黑。丫鬟放下水盆,拿起放在一旁的细麻绷带:"王妃,您还是让奴婢再给您换次药吧,昨夜王爷包得虽好,可毕竟是伤了筋骨的。"
沈青妩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轻轻嗯了声。云溪解开绷带时动作很轻,可露出的伤口还是让丫鬟倒抽口冷气——那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旁,还隐隐残留着玄色药膏的痕迹,正是萧玦昨夜亲手涂的。
"王妃,您这伤..."云溪声音发颤。
"没事。"沈青妩打断她,目光落在妆台上那枚暖玉香囊上。通体莹白的玉坠被打磨成如意形状,触手温润,正是昨夜萧玦塞给她那只。她还记得当时他指尖的温度,比暖玉还要烫些。
"把那件水绿色的暗纹长裙取来。"沈青妩突然说道。
云溪愣了下:"可今日是宫宴,按规矩该穿正红色..."
"就穿水绿的。"沈青妩指尖划过玉坠,嘴角勾起抹冷峭的笑,"水克火,今日倒要看看,谁先引火烧身。"
云溪虽满心疑惑,还是依言取来了衣裳。水绿色的杭绸长裙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领口袖边滚着圈窄窄的白狐毛,既不失王妃气度,又比正红色多了几分清雅。沈青妩对着镜子系好裙带,特意将萧玦给的暖玉香囊系在了腰间。
巳时刚过,王府外就传来了车马声。云溪撩开窗纱看了眼,惊喜道:"是王爷的车驾!"
沈青妩指尖一顿。她原以为萧玦会像往常一样与她分头入宫,没想到今日竟亲自来接了。
车辕离地面不高,沈青妩正要抬脚上去,里头突然伸出只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名指上戴着枚墨玉扳指,正是萧玦。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了上去。男人掌心微凉,指腹却带着层薄茧,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车厢里燃着安神香,气味清冽。萧玦闭目靠在软垫上,一身玄色常服,领口缀着颗鸽血红宝石,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沈青妩刚在对面坐稳,就听他慢悠悠开口:"王妃倒是越发莽撞了。"
她低头看了眼缠着绷带的手掌,挑眉道:"不及王爷深藏不露,连密道都为臣妾备好了。"
萧玦这才睁开眼,目光落在她腰间的暖玉香囊上,眼神深了深:"比起本宫宴的刀光剑影,王府密道倒是安全得多。"他突然倾身靠近,车厢本就狭小,两人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沈青妩甚至能闻到他衣料上淡淡的冷梅香,混着昨夜蚀骨散的余味,形成种诡异的气息。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强作镇定,心跳却不争气地加快。
萧玦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动作暧昧又克制:"意思就是,今日宫宴,看好你的手。"他指尖顺势滑到她包扎的伤口上,隔着麻线轻轻按了按,"再添新伤,本王可不负责上药。"
沈青妩猛地别开脸,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这男人总是这样,前一刻还冷漠如冰,下一刻又亲昵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她暗自咬牙,看来今日的宫宴,果然不会太平。
午时的阳光正好,御花园西侧的临水宴厅前已是人头攒动。白玉栏杆外是盛开的姚黄魏紫,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落在水面上,再往下游漂去就是太液池。宴厅里弥漫着龙涎香与花蜜混合的气息,百官穿着簇新的朝服,眼观鼻鼻观心,可眼角的余光却都在互相打量。
沈青妩挽着萧玦的手臂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太子李弘就坐在左手第一席,看见她时,捏着酒杯的手指骤然收紧,酒液从杯口溅出几滴在明黄色的桌布上。沈青妩当作没看见,跟着萧玦径直走到右手首位坐下。
刚坐稳,就听身后传来个娇滴滴的声音:"表姐今日好生漂亮,这身水绿长裙衬得肌肤胜雪,真是比这园子里的牡丹还要娇美呢。"
沈青妩不用回头都知道是沈月柔。她缓缓转过身,见沈月柔穿着身石榴红的褙子,领口袖口滚着金线,头上插着七根嵌宝金簪,浑身上下恨不得把"得宠"两个字刻在脸上。
"表妹的红衣也很喜庆。"沈青妩淡淡笑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的袖口,"只是这袖口似乎太宽了些,仔细行礼时失了仪态。"
沈月柔脸上的笑容僵了下。她今日特意穿了这件宽袖舞衣,就是为了藏些东西。没想到沈青妩眼睛这么尖。
"表姐说笑了。"沈月柔很快恢复笑容,端起桌上的酒杯,"表妹敬表姐一杯,祝表姐与王爷百年好合。"
沈青妩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杯,杯沿上还残留着点殷红的胭脂印。她不动声色地抬手,假装整理鬓发:"不巧,近日身子不适,太医嘱咐不可饮酒。"
沈月柔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神色有些尴尬。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开始窃窃私语。就在这时,萧玦突然伸出手,将那杯酒接了过去。
"王妃不能喝,本王替她。"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随手放在桌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沈青妩却看见他喉结滚动时,眼角的余光朝她飞快地瞥了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沈月柔的脸色彻底白了。那杯酒里她可是加了料的,虽然不是剧毒,可也足够让沈青妩在众人面前出丑。没想到萧玦竟然会替她喝下去!
"九皇叔真是心疼皇婶。"太子李弘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讥讽,"不像侄儿,想找个人替酒都找不到呢。"
萧玦淡淡瞥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身边美人如云,何愁无人替酒?"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月柔身上,"倒是沈小姐,今日这舞衣瞧着眼熟得很,似乎与三年前安嫔娘娘献舞时穿的那件颇为相似。"
沈月柔的脸唰地白了。安嫔正是因穿戴逾矩被打入冷宫的!她慌忙屈膝:"奴婢不敢!这是母亲特意为奴婢缝制的..."
"是吗?"萧玦不置可否,端起桌上的醒酒汤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唱喏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百官立刻起身行礼,黑压压一片跪了满地。沈青妩随着众人跪下时,眼角余光瞥见沈月柔悄悄后退半步,宽大的袖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下银光。她心头一紧,果然没安好心!
皇帝与皇后在主位坐下,说了几句客套话,宴席便正式开始了。丝竹声响起,一队舞姬从殿外鱼贯而入,长袖善舞,舞姿曼妙。沈青妩却无心观赏,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沈月柔可能的动作。下毒不成,难道想行刺?
一曲舞毕,沈月柔突然跪到殿中:"臣女不才,愿为陛下献舞一曲,祝陛下福寿安康。"
皇帝龙颜大悦:"哦?沈爱卿有女如此,真是福气。准了。"
沈月柔起身时,得意地看了沈青妩一眼。乐师换了曲子,是支节奏明快的《霓裳羽衣舞》。沈月柔旋转起来,宽大的袖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果然引来满堂喝彩。
沈青妩的神经却越绷越紧。她死死盯着沈月柔的袖口,看着她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当舞到第三段时,沈月柔突然朝着沈青妩的方向旋转过来,右手长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她面前的桌案。
就是现在!
沈青妩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泼在桌面上,恰好浸湿了沈月柔悄悄放在那里的一枚银针。银针遇酒,针尖立刻泛出乌黑的颜色。
"哎呀!"沈青妩故作惊讶地捂住嘴,"真是抱歉,手滑了。"
沈月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没想到沈青妩反应这么快!那枚毒针淬了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只要沈青妩的手臂碰到,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
"皇婶小心些。"太子李弘适时开口,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责备,"这么重要的场合,怎可如此毛躁?"
沈青妩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萧玦冷冷开口:"太子殿下有所不知,王妃昨日为了救落水的宫女,扭伤了手腕,至今还使不上力气呢。"他说着,轻轻握住沈青妩的左手,将缠着绷带的手腕展示在众人面前,"太医说要静养,是本王硬拉她来的宫宴。"
百官看沈青妩的眼神顿时变了。从之前的鄙夷不屑,变成了同情怜悯。毕竟谁也没想到,这位传闻中骄横跋扈的靖王妃,竟然还会救宫女。
皇帝果然面露赞许:"靖王妃有此仁心,实属难得。赏。"
太监立刻端上赏赐,沈青妩磕头谢恩,眼角余光却看见沈月柔死死咬着嘴唇,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沈月柔的舞是跳不下去了,讪讪地退到一旁。接下来的宴席倒是平静无波,可沈青妩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沈月柔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宴席进行到一半,皇后突然开口:"听闻靖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为大家抚琴一曲?"
沈青妩心里咯噔一下。皇后这是故意给她出难题。抚琴需要用右手,可她的右手掌还缠着绷带。
"皇后娘娘抬爱了。"沈青妩起身行礼,"臣妾愚笨,近日手腕不适,怕是有辱圣听。"
"哦?"皇后故作惊讶,"哀家倒是忘了这事。那不如..."她目光转向沈月柔,"月柔,你代你表姐弹一曲如何?"
沈月柔眼睛一亮,立刻应道:"臣女遵旨。"
琴很快被抬了上来,是架名贵的焦尾琴。沈月柔在琴前坐下,纤纤玉指轻抚琴弦。悠扬的琴声立刻在宴厅里响起,确实有几分水准。沈青妩却越听越不对劲,这曲调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杀机!特别是高音部分,简直像极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摄魂曲!
"不好!"沈青妩低呼一声,想出声阻止却已经晚了。只见沈月柔的手指突然加快,急促的音符像雨点般砸落,宴席上几位年老体弱的官员顿时捂住胸口,脸色发白。
"住手!"萧玦一声冷喝,玄铁酒杯"哐当"一声砸在琴上,硬生生打断了琴声。沈月柔被震得指尖发麻,抬头望去,只见萧玦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
"九皇叔这是何意?"沈月柔泫然欲泣,"臣女只是想为大家助兴..."
"助兴?"萧玦冷笑一声,走到琴前,用匕首挑起一根琴弦,"用摄魂曲助兴?沈小姐好大的胆子!"
百官顿时哗然。摄魂曲可是禁曲,能乱人心智,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癫狂!
沈月柔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女不知!这曲子是母亲教臣女的,臣女以为只是普通的乐曲..."
"你母亲?"萧玦步步紧逼,"你可知你母亲乃是前朝余孽,三年前就是用这支曲子迷晕了守卫,差点行刺先帝?"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得众人头晕目眩。沈月柔的母亲是前朝余孽?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沈月柔面无人色,抖得像筛糠:"不...不是的...臣女不知道...求陛下明察!"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来人!将沈月柔打入天牢,彻查沈家!"
侍卫立刻上前拖走哭喊不止的沈月柔。太子李弘想开口求情,却被萧玦冷冷一瞥,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宴席不欢而散。沈青妩跟着萧玦走出宴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灯次第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多谢王爷今日解围。"沈青妩停下脚步,真心实意地说道。虽然她也能化解危机,可绝不会像萧玦这样干脆利落。
萧玦转过身,月光洒在他脸上,一半明一半暗:"本王只是不想自己的王妃出事。"他突然凑近,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不过,王妃似乎早就知道她会用摄魂曲?"
沈青妩心跳漏了一拍。她确实知道,前世沈月柔就是用这招害死了好几位忠臣。可她不能说。
"只是略有耳闻。"她避开他的目光。
萧玦却不依不饶,逼得她与自己对视:"沈青妩,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那个叫黑石的刺客,还有库房里的火药,你似乎都知道些什么。"
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冷梅香。沈青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突然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上去。
萧玦的身体瞬间僵住。
沈青妩吻得很轻,像羽毛拂过湖面,只停留了片刻就后退开来。她看着萧玦震惊的表情,狡黠地笑了:"这是谢礼。"
夜色中,萧玦的耳根悄悄泛起红晕。他狼狈地别开脸,声音有些沙哑:"胡闹。"
就在这时,沈青妩腰间的暖玉香囊突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裂开了。借着月光,她惊讶地发现,香囊里除了干燥的花瓣,竟然还有半片虎符!虎符边缘刻着两个字——江南。
江南...沈青妩的心猛地一跳。沈月柔的母亲不就是江南人吗?难道这虎符与沈家旧部有关?
萧玦也看到了那半片虎符,眼神骤然变得幽深:"看来,我们要去一趟江南了。"
沈青妩抬起头,撞进他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这一次,她从他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炽热。
夜风拂过,卷起地上的花瓣,绕着两人打着旋儿。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经是亥时了。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沈青妩捏着那半片虎符,指尖几乎要嵌进冰冷的玉质里。江南...这个词像根细细的针,刺破了她刻意维持的镇定。
"王爷早就知道香囊里有虎符?"她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沉默。
萧玦正闭目养神,闻言缓缓睁开眼。烛光从车窗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本王知道沈太傅藏着前朝旧部的联络信物,却没想到会是虎符。"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紧握虎符的手上,"更没想到会在你身上。"
沈青妩心里咯噔一下。他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他之前的种种举动...是在试探她?还是在保护她?
"这虎符..."她刚要开口,就被萧玦打断。
"现在不能声张。"他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沈家刚出事,宫里必定盯着靖王府的一举一动。"他突然倾身靠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今夜你我共乘一车入宫,已经引起不少人注意。"
沈青妩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距离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衣料上淡淡的冷梅香,混合着车厢里安神香的气息,形成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诡异氛围。
"那...那我们现在回去?"她有些慌乱地提议。
萧玦却摇了摇头:"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放在她手中,"把这个换上。"
沈青妩打开锦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套白玉头面,雕工精湛,一看就价值连城。她不解地看向萧玦:"这是..."
"皇后娘娘的赏赐。"他语气平淡,仿佛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方才宫宴匆忙,忘了给你。"
沈青妩心头一颤。她明明记得皇后根本没赏过这套头面!萧玦这是...在帮她?可为什么?
"王爷为何要帮我?"她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玦看着她,眼神深沉得像是蕴藏着无尽的秘密:"本王说过,你是靖王妃。"他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角的一缕碎发,动作暧昧又克制,"你的安危,就是本王的脸面。"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车夫恭敬的声音:"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萧玦收回手,率先下了车。他站在车旁,月光洒在他身上,玄色的衣袍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他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还是那只戴着墨玉扳指的手。
沈青妩犹豫片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的手微凉,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就在她下车的瞬间,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他倒去。
萧玦顺势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沈青妩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连忙推开他:"多谢王爷。"
萧玦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王妃小心脚下。"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王府,穿过寂静的庭院。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在他们即将分道扬镳时,萧玦突然开口:"明日随本王去趟城郊的别院。"
沈青妩脚步一顿:"为何?"
"有些东西,要给你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关于沈家,关于江南。"
沈青妩的心跳骤然加速。她等这一刻,等了整整一年!前世她就是因为不知道沈家背后的秘密,才落得个被满门抄斩的下场。
"好。"她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萧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玄色的衣袍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很快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沈青妩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握着虎符的手微微颤抖,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心头涌动。是兴奋,是紧张,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虎符,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两个刻痕——江南。那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沈月柔的母亲真的是前朝余孽吗?萧玦为什么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头痛欲裂。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纷乱。不管怎样,明天去了别院,一切都会有答案。
回到卧房时,已经是深夜。云溪早就等得心急如焚,见她平安归来,才松了口气:"王妃,您可算回来了!奴婢给您留了夜宵..."
"放着吧,我不饿。"沈青妩打断她,径直走到妆台前坐下。她取下头上的珠钗,看着铜镜里自己苍白的脸,眼神复杂。
云溪将夜宵放在桌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王妃,宫宴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听说沈家小姐被打入天牢了..."
沈青妩拿起那半片虎符,在烛光下仔细端详:"没什么。"她淡淡地说道,"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云溪看着她手中的虎符,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王妃,这是...虎符?"
沈青妩点了点头:"嗯,从香囊里掉出来的。"她抬起头,看向云溪,"你说,这虎符和江南有什么关系?"
云溪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王妃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沈青妩微微蹙眉:"我没说你知道什么。"她扶起云溪,"起来吧,我只是随口一问。"
云溪战战兢兢地站起来,眼神闪烁:"王妃,其实...其实奴婢的家乡就在江南。"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奴婢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过,前朝灭亡的时候,有一支精锐部队带着兵符不知所踪。有人说他们去了江南,隐姓埋名,等待时机复国..."
沈青妩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沈月柔的母亲,真的和这些前朝旧部有关?那沈太傅呢?他是不是也参与其中?
"你还知道些什么?"她连忙追问。
云溪摇了摇头:"奴婢知道的就这些了。那些都是村里老人闲聊时说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沈青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