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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凤印轻抛:陛下,请落笔

沈敬之楞了一下,显然没适应"岳父"这个称呼。他定了定神,说道:"在城西三十里外的落霞山,那里有个废弃的驿站,是我们沈家以前的产业。"

刘寒剑点点头:"好,我们就去那里。"他说着,突然踉跄了一下,显然是毒性又发作了。

沈知微下意识地扶住他,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心头猛地一颤。她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

"知微......"刘寒剑的眼神灼热,"三年前的事,我......"

"陛下不用说了。"沈知微打断他,冷冷地抽回手,"我们之间有协议,等风波平息,我自会离开。"

刘寒剑的眼神黯淡下去,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沈知微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出船舱,望着远处的山峦发呆。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她想起三年前那个红烛摇曳的新婚夜,刘寒剑也是这样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原来有些事情,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乌篷船继续顺流而下,驶入落霞山的范围。这里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显然很少有人来往。船夫将船停在一处隐蔽的河湾,沈敬之给了他一些银两,让他先行离开,约定三日后再来接应。

三人沿着一条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刘寒剑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脸色苍白如纸,脚步虚浮。沈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刘寒剑身体一僵,转头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和不敢置信。沈知微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山路越来越陡峭,沈敬之在前面开路,沈知微扶着刘寒剑跟在后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子里传来阵阵狼嚎,让人心惊胆战。

"就在前面了。"沈敬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一座破败建筑。

沈知微松了口气,扶着刘寒剑加快脚步。就在这时,刘寒剑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显然是毒性彻底发作了。

"寒剑!"沈敬之惊呼着跑过来,赶紧扶住他。

沈知微也慌了神,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刘寒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眼睛半睁半闭,显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怎么办?父亲,这附近有没有大夫?"沈知微焦急地问道。

沈敬之皱紧眉头:"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大夫?只能先把他抬到驿站,我再想想办法。"

两人合力将刘寒剑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废弃的驿站。驿站里布满灰尘,蛛网密布,显然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沈敬之找了个还算干净的房间,将刘寒剑放在一张破床上。

"知微,你在这里照顾陛下,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解毒的草药。"沈敬之拿起一把柴刀,转身走出房间。

沈知微点点头,坐在床边,看着刘寒剑痛苦的样子,心头五味杂陈。她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眉头紧锁。

"水......水......"刘寒剑突然喃喃自语,嘴唇干裂。

沈知微赶紧起身,在房间角落里找到一个破旧的水壶,又去外面打了些干净的泉水,小心翼翼地给他喂水。

刘寒剑贪婪地喝着水,眼神渐渐清醒了一些。他抓住沈知微的手,眼神灼热:"知微,别离开我......"

沈知微的心猛地一颤,想要挣脱,却被他紧紧抓住。他的手心滚烫,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

"我以前......是混蛋。"刘寒剑的声音沙哑,"不该冷落你,不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陷入昏迷。

沈知微看着他苍白的脸,心头一阵刺痛。她想起父亲的话,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知微警觉地站起身,握紧了腰间的匕首。

暴雨像老天爷扯开了水袋子,哗哗地泼在落霞山的林子里。废弃驿站的屋顶早破了好几处,雨水顺着裂缝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沈知微紧握匕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踩在泥泞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沈知微屏住呼吸,后背贴紧冰冷的土墙,眼睛死死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砰...砰..."有人在外面虚弱地敲门。

沈知微没动,手心全是冷汗。这荒山野岭的,除了追兵还能有谁?

"知...知微..."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痛苦。

沈知微心里一惊,是父亲?她猛地拉开门闩,将门向外推开。

狂风裹挟着雨水涌进来,沈敬之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左肩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正往下滴着血水混着雨水。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看见沈知微,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随即腿一软就往下倒。

"父亲!"沈知微慌忙扶住他,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沈敬之挣扎着站稳,将怀里的油纸包塞进沈知微手里:"找...找到了...九节菖蒲...快...救陛下..."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每咳一下,左肩的伤口就涌出更多血。

沈知微赶紧扶他进屋,关上门用后背抵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她这才看清父亲的伤口——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胛骨一直延伸到胳膊肘。

"怎么回事?"沈知微一边问一边撕下自己的裙角,用力按住父亲的伤口止血。

"追...追兵...秦苍的人..."沈敬之疼得直抽气,"他们...他们好像知道我们要来这里...我引开了一部分...但肯定还有人会来..."

沈知微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她转头看向床上的刘寒剑,瞳孔骤然收缩——不知什么时候,他脸色已经变成了青黑色,嘴唇发紫,四肢正无意识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怎么了?"沈敬之也注意到了刘寒剑的状况,挣扎着想过去查看。

沈知微按住他:"您别动!我去看看!"

她几步冲到床边,伸手探向刘寒剑的额头,烫得吓人。再翻开他的眼皮,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她小心地解开他胸口的绷带,伤口周围的皮肤全都变成了黑紫色,像蛛网一样向四周蔓延,连带着胸口的皮肤都微微肿胀起来。

"太晚了..."沈敬之跟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凝重得像块石头,"蚀骨散已经侵入经脉...普通草药根本压制不住...这样下去...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刘寒剑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抓住沈知微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神涣散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冷...好冷...水..."

沈知微被他抓得生疼,想挣脱却怎么也甩不开。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怎么办?父亲,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沈知微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沈敬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九节菖蒲只能暂缓毒性扩散,要解蚀骨散,必须用针..."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

沈知微咬着嘴唇,眼神快速闪烁。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间那支一直戴着的银质梅花簪——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

"知微..."沈敬之注意到女儿的目光,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你想做什么?"

沈知微没说话,只是伸手拔下发簪。那支看起来普通的银簪尾部,其实藏着玄机。她用匕首小心地刮开发簪末端的伪装,露出七个细如牛毛的银针,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幽的光。

沈敬之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一步:"知微!你...你什么时候学的这针法?这是沈家失传的'七星续命针'!祖训规定女子不得学,你怎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沈知微打断父亲,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要么看着他死在这里,要么我试试。"

她没有再犹豫,左手轻轻按住刘寒剑的胸口,右手捏起一根银针,凝神静气。曾经偷偷练习千百遍的手法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她手腕微抖,银针已经精准刺入刘寒剑胸前的膻中穴。

接着是中庭、玉堂、紫宫...一口气连下六针,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迟疑。沈知微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耗费了不少心神。

当第七根银针即将刺入最后一个穴位时,刘寒剑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虽然依旧涣散,却死死地盯着沈知微,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那年...上元灯节..."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救我的...是你...对不对..."

沈知微的手猛地一顿,银针悬在半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怔怔地看着刘寒剑,大脑一片空白。

上元灯节...三年前的上元灯节...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天她偷偷溜出宫,想去看看京城的灯市。就在最热闹的东市,她看到一群黑衣人正在追杀一个少年。那少年身手不错,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被砍伤了腿,倒在地上。

鬼使神差地,她冲了过去,用刚买的烟花棒点燃扔向黑衣人,趁着混乱拉起少年跑进旁边的巷子。她记得那少年穿着一身青色布衣,看起来像个普通书生,只是眼神特别亮。她帮他简单处理了伤口,还把母亲留给她的护身符塞给了他,让他赶紧逃命。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偶然遇到的普通书生...怎么会是刘寒剑?

"三年前...你确曾在灯节救下一名少年..."沈敬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一丝恍然大悟,"陛下那时刚被册封为太子,因不满宫里安排的婚事,偷偷跑出去散心,没想到遭遇刺杀...原来救了他的人是你..."

沈知微脑子里嗡嗡作响。她想起新婚之夜,刘寒剑冷漠的背影和那句"做你的体面太子妃,待我登基,放你离去"。想起这三年来他对自己的冷淡和对苏婉儿的"宠爱"。想起他给她废后诏书时决绝的表情...

如果三年前救他的是自己,他为什么还要那样对她?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隐约的马蹄声,伴随着人喊马嘶,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

沈知微猛地回神,警惕地看向窗外:"什么声音?"

沈敬之走到破旧的窗边,小心地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只见远处山道上亮起了点点火光,正朝着驿站的方向移动,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他们来了!"沈敬之脸色大变,回头看向沈知微,"至少三十人,看样子是冲着我们来的!"

沈知微心跳骤然加速。她迅速拔掉刘寒剑身上的银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青黑色已经褪去不少,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应该是暂时脱离危险了。

"父亲,您先带着刘寒剑走!"沈知微当机立断,"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不行!"沈敬之立刻否决,"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没时间争这个了!"沈知微焦急地说,"您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走不快!留在这里只能等死!"

沈敬之看了一眼昏迷的刘寒剑,又看了看女儿坚定的眼神,咬了咬牙:"墙角有密道,直通后山的悬崖,那里应该会有接应的人。你带着陛下从密道走,我去前面引开他们!"

沈知微还想说什么,沈敬之已经推了她一把:"快走!沈家不能绝后!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沈知微看着父亲决绝的背影,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她咬了咬牙,蹲下身想要背起刘寒剑,却发现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清瘦,实则沉重得很。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急得满头大汗。

驿站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清晰的叫骂声:"快点!瑞王殿下说了,找到刘寒剑格杀勿论!""仔细搜!别放过任何角落!"

沈知微心一横,放弃了背走刘寒剑的念头。她拔出刘寒剑腰间的佩剑,紧紧握在手里,走到门口,背对着父亲和昏迷的刘寒剑,眼神变得异常坚定。

"知微!你这是做什么?"沈敬之大惊失色。

"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沈知微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父亲,您带着他从密道走,我来断后。我是沈家的女儿,没那么容易死。"

"糊涂!"沈敬之气得浑身发抖,"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可能..."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沈敬之的话。驿站那扇本就破败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屑飞溅。狂风裹挟着暴雨涌入,瞬间浇湿了沈知微的半边身子。

火把的光芒照亮了门口,秦苍手持长剑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士兵,都是杀气腾腾的样子。

看到挡在门口的沈知微,秦苍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大小姐?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交出刘寒剑,我可以饶你不死。"

沈知微握紧剑柄,眼神冰冷地看着他:"秦统领,你身为禁军统领,却以下犯上,帮助瑞王谋逆,就不怕株连九族吗?"

"株连九族?"秦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沈大小姐怕是还不知道吧?刘寒剑害死先皇,早已被废黜帝位。现在瑞王殿下才是正统!我奉瑞王令,捉拿叛逆刘寒剑,有何不妥?"

沈知微心里咯噔一下。害死先皇?这肯定是刘寒刀编造的谎言!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陛下好好的,何来叛逆之说?"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秦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给我上!抓住刘寒剑者,赏黄金百两!"

十几个黑衣士兵立刻举着刀冲了上来,杀气腾腾地扑向沈知微。

沈知微虽然是女子,但自幼跟着父亲习武,身手并不弱。她握紧佩剑,眼神锐利如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沈敬之也强撑着举起柴刀,站到女儿身边,声音沙哑却坚定:"知微,别怕,爹陪着你。"

沈知微侧头看了一眼父亲苍白的脸和流血的伤口,心里一阵感动。她轻轻"嗯"了一声,重新看向冲过来的士兵,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好父亲和刘寒剑。这不仅是为了沈家,更是为了还刘寒剑一个清白。

更何况,她现在才知道,三年前那个上元灯节,她救下的那个少年,原来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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