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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凤印轻抛:陛下,请落笔

青蝉甩了甩铁链上的血珠,绿眼睛在昏暗的井底闪着幽光。她歪头打量着三人,突然咧嘴一笑:"三娘子,你女儿比画像上好看多了。"

沈知微下意识将刘寒剑护在身后,灰败的左手垂在身侧,右手已摸向腰间的银簪:"你是什么人?"

"药人啊。"青蝉晃了晃手腕上的镣铐,铁链碰撞声在井底回荡,"太后养的小玩意儿。"她突然凑近,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沈知微脸上,"不过现在,我逃出来了。"

母亲颤抖着抓住青蝉的衣角:"青丫头,你知道药人在哪对不对?"

"当然。"青蝉的指尖划过沈知微发黑的手臂,激起一阵刺痛,"不过..."她突然转头看向井口,"得先离开这个老鼠洞。"

刘寒剑捂着心口的伤,声音嘶哑:"外面至少四十个侍卫。"

"四十个?"青蝉嗤笑,"现在只剩十九个了。"她甩开铁链,"跟我来,我知道密道。"

井壁上的青苔被掀开,露出一个狭窄的洞口。青蝉像猫一样钻了进去,铁链拖地的声音在通道里格外刺耳。

"等等。"刘寒剑拽住沈知微的手腕,"你信她?"

沈知微看着自己逐渐发黑的手臂,苦笑:"我还有选择吗?"

通道潮湿阴暗,青蝉在前方带路,铁链时不时刮擦到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你到底是谁?"沈知微压低声音问。

"我说了,药人。"青蝉头也不回,"不过比起这个..."她突然停下,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你们更该关心太后为什么非要你死。"

刘寒剑的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意思是..."青蝉突然贴近沈知微耳边,铁链的寒意透过衣料,"你身上流着的,可是能解百毒的巫族圣女血啊。"

母亲猛地拽开青蝉:"你胡说什么!"

"三娘子急什么?"青蝉咯咯笑着,"太后这些年抓的巫族人,不都是为了研究这个吗?"她晃了晃铁链,"可惜啊,除了真正的圣女血脉,其他人都是废物。"

通道尽头突然透进一丝光亮。青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到了。"

推开伪装的石板,外面竟是一间废弃的灶房。青蝉熟练地从灶台暗格里摸出几套粗布衣裳:"换上,我们得混出宫。"

刘寒剑接过衣服,突然皱眉:"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青蝉系腰带的手顿了顿,绿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郁:"因为..."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烙痕,"我也想看着太后死啊。"

沈知微换衣服时,发现青蝉的后颈有一道陈年伤疤——形状像半片梅花。

"这是..."

"嘘!"青蝉突然捂住她的嘴。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逻的侍卫。

"搜!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王管页的声音由远及近,"太后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青蝉绿眼睛一眯,突然从灶台抽出一把菜刀:"看来得再杀几个。"

"不行。"刘寒剑按住她的手腕,"会惊动更多人。"

"那你说怎么办?"青蝉甩开他的手,铁链哗啦作响。

沈知微看着自己发黑的手臂,突然开口:"我有办法。"她从发间取下银簪,"但需要你的血。"

青蝉挑眉:"我的血?"

"你不是药人吗?"沈知微将银簪在灶灰里擦了擦,"太后用你们试药,你们的血应该..."

"有迷香效果。"青蝉恍然大悟,利落地用铁链划破手掌,"够不够?"

鲜血滴在银簪上,竟泛起诡异的蓝光。沈知微将银簪递给刘寒剑:"射中灯笼。"

刘寒剑会意,指尖一弹。银簪破窗而出,正中院中的灯笼。淡蓝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走!"青蝉拽起铁链,"药效只有半刻钟!"

四人趁着侍卫昏倒的间隙,迅速穿过偏院。就在即将到达角门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沈知微,你果然还活着。"

太后一身素衣站在廊下,手里把玩着那支染血的银簪。

太后指尖的银簪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簪尖还沾着青蝉的血。沈知微下意识将溃烂的左臂藏在身后,右手已摸向腰间软剑。

"娘娘好雅兴。"刘寒剑横跨一步挡在沈知微身前,心口的伤还在渗血,"深夜亲自来送行?"

太后轻笑,金丝护甲刮过银簪:"哀家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她突然抬手,三十名黑衣死士从廊柱后闪出,"比如...药人。"

青蝉的铁链哗啦作响。沈知微这才发现,太后身后还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佝偻老者,枯枝般的手里攥着根铁链——与青蝉腕上的一模一样。

"师父..."青蝉的绿眼睛第一次露出恐惧。

老者喉咙里发出咯咯怪笑,铁链猛地一拽!青蝉突然跪倒在地,腕间镣铐竟渗出黑血。

"啊!"她疼得蜷缩成团,铁链在地上疯狂抽动。沈知微要去扶,却被刘寒剑死死拽住。

"别碰她!"他声音发紧,"是子母链!"

太后缓步走下台阶,绣鞋碾过青蝉的手指:"这丫头偷跑三次,哀家特意请匠人打了这副链子。"她俯身捏起青蝉的下巴,"母链一动,子链便会长出倒刺。"

鲜血从青蝉腕间汩汩涌出。母亲突然扑过去,却被死士的刀架住脖子。

"三妹妹急什么?"太后金钗轻晃,"当年你带着圣女血脉叛逃时,可没这般姐妹情深。"

沈知微脑中轰然作响。母亲...是太后的妹妹?

"放她们走。"母亲突然平静下来,"我跟你回去试药。"

"阿娘!"沈知微厉喝。

太后却笑了:"晚了。"她抬手示意,老者猛地扯动铁链!青蝉发出凄厉惨叫,铁链上的倒刺已扎进腕骨。

"住手!"刘寒剑的剑已出鞘,却被死士团团围住。

"寒剑啊..."太后叹息,"你心口的伤再不治,活不过三日。"她突然将银簪掷向沈知微,"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簪子深深扎进沈知微脚前青砖。她垂眸看去,簪尾缠着张字条。

"用青蝉换你娘。"太后抚弄着腕间玉镯,"很划算,不是吗?"

角门处突然传来号角声。王管页浑身是血冲进来:"娘娘!北狄人闯宫了!"

太后脸色骤变:"怎么可能?哀家明明..."

"娘娘与虎谋皮太久了。"刘寒剑咳着血冷笑,"北狄可汗早就想吞掉大周这块肥肉。"

混乱中,青蝉突然暴起!她竟生生扯断了自己被铁链束缚的左手,鲜血喷溅中,右手铁链如毒蛇般缠上老者的脖子!

"师父..."她满嘴是血地笑着,"徒儿送您一程!"

咔嚓一声脆响,老者面具下的脖子扭曲成诡异的角度。母链坠地,青蝉摇晃着站起,断腕处的血滴在沈知微脚前。

"现在..."她喘息着露出染血的尖牙,"该逃命了。"

北狄人的喊杀声已至宫墙。太后在死士护卫下疾退,临走前深深看了母亲一眼:"三妹,你以为逃得掉吗?"

沈知微扶起青蝉,刘寒剑拽着母亲冲向角门。身后宫墙轰然倒塌,火光中,北狄骑兵的弯刀已清晰可见。

"去药王谷..."青蝉气若游丝地抓住沈知微的衣襟,"找...白先生..."

她的绿眼睛渐渐失焦,断腕处的血浸透了沈知微的袖袋。那里,藏着从太后身上顺来的半块玉珏——与刘寒剑随身佩戴的,恰好是一对。

青蝉的血浸透了沈知微的袖袋,那半块玉珏被染得猩红。沈知微死死按住她断腕处的伤口,可血还是从指缝间往外涌。

"撑住!"她声音发颤,掌心全是黏腻的血,"药王谷在哪?怎么找白先生?"

青蝉的绿眼睛已经涣散,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母亲突然扑过来,扯下腰带死死扎住青蝉的上臂:"先止血!"

刘寒剑持剑挡在三人身前,北狄骑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了一眼青蝉的伤势,脸色骤变:"她撑不到药王谷了!"

"能撑到。"沈知微咬牙,一把撕下自己的袖摆,缠紧青蝉的断腕,"她必须撑到。"

青蝉突然抓住沈知微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她的皮肉:"...玉...珏..."

沈知微一怔,从袖袋里掏出那半块染血的玉珏。青蝉盯着它,突然咧嘴笑了,满嘴是血:"...太后的...秘密..."

话音未落,她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头一歪,昏死过去。

"青蝉!"

母亲探了探她的鼻息,脸色稍缓:"还活着,但必须尽快找到白先生。"

刘寒剑一把抱起青蝉:"往哪走?"

母亲指向宫外西南方向:"药王谷在邙山深处,但入口只有巫族人知道。"她顿了顿,看向沈知微,"你身上流着圣女血,到了山前,自然能找到路。"

沈知微心头一震。

——她真的是巫族圣女的后裔?

——那太后为何非要她死?

——青蝉说的"太后的秘密",又是什么?

来不及多想,北狄骑兵的弯刀已经劈开角门的木栅。刘寒剑踹开一扇偏门,四人跌跌撞撞冲进一条狭窄的巷道。巷道尽头,王管页带着一队禁军正往这边赶来!

"妈的!"刘寒剑低咒一声,转身就要换路。

"来不及了!"沈知微拽住他,"巷道太窄,骑兵进不来,但王管页的人马上就到!"

母亲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塞进沈知微手里:"撒出去!"

沈知微毫不犹豫,扬手将药粉洒向巷道入口。药粉遇风即散,化作一片淡紫色的烟雾。王管页冲在最前,刚一踏入烟雾,便猛地捂住眼睛,惨叫一声:"啊!我的眼睛!"

身后的禁军也纷纷倒地,痛苦地抓挠着脸和脖子。

"走!"母亲拽着沈知微,"这药只能拖住他们半刻钟!"

四人一路奔逃,终于冲出巷道,混入城南的市集。夜色已深,街上的摊贩大多收摊回家,只有几家酒肆还亮着灯。刘寒剑抱着昏迷的青蝉,脸色越来越白——他心口的伤又开始渗血了。

沈知微扶住他,低声道:"先找个地方包扎。"

母亲环顾四周,突然指向一家不起眼的药铺:"去那儿!"

药铺门口挂着"白氏药行"的牌子,门板已经关了一半,像是准备打烊。母亲快步上前,在门板上轻叩三下,停顿,又叩两下。

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

母亲压低声音:"三娘子求见白先生。"

门板"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在门缝后打量他们片刻,最终停在沈知微脸上。

"...进来。"

四人刚踏进药铺,门板便在身后重重关上。铺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味,柜台上点着一盏油灯,灯芯爆出火花,照亮了坐在柜台后的老者——

白发苍苍,面容枯瘦,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的目光落在青蝉身上,脸色骤变:"断腕?"

沈知微将青蝉放在一旁的矮榻上:"求先生救她!"

白先生没说话,快步上前检查青蝉的伤势。当他看到青蝉腕上残留的铁链时,手指微微一顿:"子母链?"

母亲点头:"母链已断,但倒刺还留在她腕子里。"

白先生冷笑一声:"太后还是这么喜欢折磨人。"他转身从药柜最底层取出一个黑瓷瓶,倒出几滴琥珀色的液体,滴在青蝉的断腕处。

液体一接触皮肉,立刻冒出丝丝白烟,青蝉在昏迷中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沈知微下意识上前,却被白先生抬手拦住:"别碰,药性烈,沾上会烂手。"

刘寒剑捂着心口靠在墙边,血已经浸透了外袍。白先生瞥了他一眼,突然皱眉:"心脉受损,还中了毒?"

沈知微心头一紧:"能治吗?"

白先生没回答,只是从药柜里又取出一个青瓷瓶,丢给刘寒剑:"吞下去,能暂缓毒性。"

刘寒剑接过药瓶,却没有立刻服用,而是看向沈知微:"你先告诉我,青蝉说的'太后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沈知微从袖袋里掏出那半块染血的玉珏,递给他:"她只说了这个。"

刘寒剑接过玉珏,脸色突然变了。

——这半块玉珏,和他随身佩戴的那半块,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玉珏背面,刻着两个小字:

"永初"

这是先帝的年号。

也是刘寒剑出生那年。

刘寒剑的指尖摩挲着玉珏上的"永初"二字,指节发白。

"先帝赐的?"沈知微低声问。

他摇头,喉结滚动:"我娘留下的。"

白先生正在给青蝉施针的手突然一顿,银针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冷光:"永初三年冬,先帝确实命内务府制过一对龙凤玉珏。"他头也不抬,"赐给了当时的太子和太子妃。"

沈知微心头一跳:"太子妃?"

"就是你娘。"白先生终于抬头,浑浊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三娘子,你瞒了她三十年,还不够?"

母亲脸色煞白,枯瘦的手指攥紧了衣角。

刘寒剑猛地站直身子,心口的伤因这动作又渗出血来:"什么意思?"

"意思是——"白先生冷笑,"你们俩的婚约,从出生就定下了。"

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沈知微盯着那对严丝合缝的玉珏,突然想起太后在井底说的话——

"你以为逃得掉吗?"

她不是对母亲说的。

是对她说的。

"不对..."刘寒剑突然摇头,"先帝赐婚的太子妃明明是苏家女,后来苏家谋反被诛,婚约才作废..."

"苏家女?"白先生嗤笑,"那丫头早死了!永初三年腊月,苏家满门抄斩,哪来的太子妃?"他银针一挑,青蝉腕间一根倒刺被拔出,"太后偷梁换柱,把三娘子的女儿塞给了先帝,说是苏家遗孤..."

沈知微脑中轰然作响。

——所以她才是真正的太子妃?

——那太后为何又要废了她?

——刘寒剑知道吗?

她看向刘寒剑,却发现他脸色比她还要难看:"你早就知道?"

刘寒剑的唇抿成一条线:"我知道苏家女是假的,但不知道..."他看向母亲,"是你女儿。"

母亲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磨砂:"先帝驾崩那晚,太后派人追杀我们...我带着微儿逃出宫,在雪地里躲了三天..."她枯瘦的手抚上沈知微的脸,"后来听说太子病重,太后另立了瑞王为储...我以为...你们都死了..."

沈知微抓住母亲的手:"那青蝉呢?她是谁?"

"她是..."

"我是苏家真正的遗孤。"

青蝉不知何时醒了,绿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像两团鬼火。她挣扎着坐起来,断腕处的纱布又渗出血:"苏家一百三十口...就剩我了。"

刘寒剑的剑"铮"地出鞘半寸:"苏家谋反证据确凿..."

"放屁!"青蝉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血沫,"那是太后栽赃!"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狰狞的烙痕,"就因为我爹发现了她的秘密..."

"什么秘密?"沈知微追问。

青蝉的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太后她...根本不能生育。"

药铺里死一般寂静。

白先生突然起身,快步走到门边听了听动静,然后猛地拉开门板——

王管页的刀尖正对着他的咽喉。

"找到你们了。"王管页的眼睛还红肿着,脸上满是抓痕,却笑得狰狞,"太后娘娘说得没错...你们果然会来这儿。"

他身后,数十名禁军手持弓弩,箭尖寒光凛凛。

白先生缓缓后退,声音却异常平静:"三娘子,带他们从后门走。"

母亲拽起沈知微和刘寒剑就往药柜后冲。青蝉想跟上,却因失血过多跌倒在地。王管页的刀已经劈向白先生的脖子——

"当!"

一柄软剑架住了王管页的刀。沈知微不知何时折返,剑尖直指王管页的咽喉:"你的对手是我。"

刘寒剑的怒吼从后门传来:"沈知微!回来!"

她没回头,剑锋一挑,王管页的刀应声而断。禁军的箭矢已经上弦,白先生突然从药柜上推倒一排陶罐——

"砰!"

罐中粉末炸开,整个药铺瞬间被浓烟笼罩。沈知微趁机拽起青蝉,往后门疾奔。王管页在烟雾中怒吼:"放箭!"

箭矢破空声从背后袭来。沈知微反手挥剑格挡,却听"噗"的一声——

一支箭穿透了白先生的胸膛。

老人踉跄着扶住药柜,嘴角却带着笑:"...快走..."

沈知微咬牙,拖着青蝉冲出后门。刘寒剑和母亲已经备好马车,见她出来,刘寒剑一把将她和青蝉拽上车辕。

马车疾驰出城,身后传来药铺坍塌的轰响。沈知微回头,只见冲天火光中,白先生的影子最后晃了晃,然后被烈焰吞没。

青蝉在她怀里咳血:"...玉珏..."

沈知微这才发现,那对拼合的玉珏还在她袖中。

玉珏背面,"永初"二字下,还有一行小字——

"龙凤呈祥,血脉相连"

刘寒剑猛地勒住缰绳:"不对..."

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心口那个血肉模糊的窟窿边缘,隐约可见一个烙印——

半片龙鳞。

而沈知微溃烂的左臂内侧,在蛊虫游走的痕迹下,赫然是半片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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