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下）

林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黑板。红月光照在黑板上，原本模糊的白色痕迹突然变得清晰——是用血写成的算术题，歪歪扭扭地排列着：

5×5=？

15+30=？

7+8=？

20-5=？

"25...45...15...15..."林默机械地念出答案，念到最后两个数字时突然僵住。25、45、15、15...组合起来就是7月15日！就是铁盒照片上的日期！

"想起来了吗？"女孩的手慢慢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冰凉黏腻，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那天你埋了什么在槐树下？是你的小熊书包，对不对？里面装着大家的玻璃珠..."

林默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无数画面在脑子里炸开——穿背带裤的男孩埋书包，女警官剥橘子，红雨披撬锁...这些不是幻觉，是真实的记忆！

就在这时，整个教室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墙壁上的白灰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黄色的旧标语——"高高兴兴上学来，平平安安回家去"。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课桌！整间教室的课桌椅都在往墙上撞，像是要把他们挤成肉饼！

"推土机来了！"女孩突然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他们要推平这里了！快逃！"

林默被她拽着冲向教室后门。走廊里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样——墙壁斑驳不堪，露出里面的砖块，地上散落着破旧的课桌椅，头顶的电灯线垂下来，像一条条绞索。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地面随着声音有节奏地颤抖。

"这边！"女孩拉着林默拐进另一条走廊。这里的门牌全部变成了"拆迁办临时指挥部"，红油漆画的拆字刺得人眼睛生疼。林默的手链突然又亮了一颗，第五颗珠子发出微弱的红光。

"你的手链..."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已经亮五颗了。"

"什么意思？"林默边跑边问，胸口的铁盒撞得他生疼。

"小熊吃月亮，吃到第七个..."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淹没在推土机的轰鸣中，"到时候一切都会结束..."

他们冲到楼梯间时，林默的书包带突然断了，铁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盒盖摔开，照片和几张纸散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目光落在其中一张泛黄的纸上——那是张拆迁通知，签发日期清清楚楚写着：1998年7月15日。

就是照片拍摄的那天！

林默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根弦断了。他想起照片上四个孩子站在槐树下，想起那个戴红发卡的女孩，想起水下孩子们唱的童谣...所有碎片突然拼在了一起。

"你们是..."林默猛地抬头，却发现女孩不见了。原地只留下半块槐木纽扣，上面刻着的小熊图案缺了只耳朵。

槐木纽扣！

林默颤抖着捡起纽扣，掌心的疤痕突然烫得惊人。他想起记忆深处那个场景——锅炉房后面有个生锈的密码锁，锁孔形状和这半块纽扣一模一样！

远处的童谣声又响起来了，这次变得格外清晰，像是就在耳边："小熊小熊吃月亮，吃到第五个，长出五条腿..."

林默抬头看向天空，红月亮又亮了一分，在教学楼的墙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只巨大的熊掌。他握紧手中的槐木纽扣和铁盒，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

锅炉房。现在必须去锅炉房。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和医务室门外的声音一模一样。林默不再犹豫，抓起书包冲向楼下，玻璃珠手链在月光下闪着五颗微弱的红光，像五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