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开学

开学日的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刘江晓刚走到教学楼拐角，就听见李梦在二楼走廊喊她：“江晓！这儿！”她抬头应了声，背着书包往楼梯走，手腕上的红绳铃铛随着动作轻轻晃，脆生生的响被蝉鸣裹着，倒添了点凉快。

“刚还跟张益耀说找不着你，”李梦扒着栏杆笑，“他说你准是被阿姨塞了一书包吃的，在路上磨蹭呢。”

刘江晓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张益耀背着黑色双肩包，校服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捏着两张刚领的课程表，见了她便把其中一张递过来：“刚去办公室拿的，给你留了一张。”他指尖擦过她的手背，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红绳系的银铃铛还在，是暑假末他特意去文具店换的新绳，比之前那根更细些，贴着她的皮肤晃。

“谢啦。”刘江晓接过课程表，指尖刚碰到纸边，就听见楼下传来刘兰的声音：“江晓！等等！”

她扒着栏杆往下看，见妈妈拎着个布袋子站在树底下，爸爸李舟站在旁边，正跟一对中年夫妇说话。那男人穿浅灰色T恤，袖口沾着点粉笔灰，笑起来眼角的纹路跟张益耀如出一辙；女人穿杏色棉布裙，手里拿着把印着小雏菊的遮阳伞，说话时总轻轻拍着男人的胳膊。

“那是……”刘江晓愣了愣，张益耀已经往下喊了声：“爸，妈。”

李舟听见声音抬头，朝他们招了招手：“耀耀也在！快下来，跟你爸妈认认！”

刘江晓这才反应过来，拽了拽张益耀的校服袖子：“你爸妈？”

“嗯，我妈非说开学得送我来，”张益耀顺着她的力道往下走，声音压得低，“说顺便谢谢叔叔阿姨上次送的槐花酱。”

暑假里李舟单位组织去郊外采风，刘兰装了两罐自己酿的槐花酱，让他给张益耀带去——去年冬天张益耀帮江晓补数学，常来家里蹭饭，刘兰记着他爱吃甜的。没想到他爸妈竟特意跑一趟。

到了树下，刘兰先把布袋子塞给江晓：“刚蒸的槐花糕，给你和耀耀、梦梦分着吃。”转头看见张益耀，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耀耀又长高了，比上次来家里时还精神。”

张益耀的妈妈苏慧跟着笑：“这就是江晓吧？跟耀耀说的一样，白净秀气。”她目光落在江晓手里的课程表上，又看了眼张益耀，“我就说让你多等会儿，准能遇上，你偏急着往上跑。”

张益耀的爸爸张建国是隔壁中学的语文老师，去年开教研会时跟李舟打过交道，这会儿拍着李舟的肩膀笑：“上次耀耀说在你家吃了槐花饼，回来念叨了好几天，说比他妈妈做的软和。”

苏慧轻轻拍了下张建国的胳膊：“就你多嘴。”又转向刘兰，“其实是我想来看看，耀耀总说江晓帮他记笔记，字写得比他工整，我得谢谢您家孩子照拂。”

“孩子们互相帮衬是应该的，”刘兰拉着苏慧的手，“耀耀才是照拂江晓呢，数学卷子上的错题，比老师标得还清楚。”

俩大人絮絮地说着，李舟插了句：“耀耀爸妈，要不上去坐坐？教室刚打扫完，凉快。”

“不了不了，”张建国看了眼表，“我下午还有课，这就回去了。”苏慧从布包里掏出个小铁盒，塞给江晓：“这是我做的绿豆糕，你拿着当零食吃，耀耀说你不爱吃太甜的，我少放了糖。”

江晓刚要接，刘兰推了推她的手：“让你拿着就拿着，跟阿姨客气什么。”又对苏慧笑，“下次有空来家里，我教你做槐花饼，耀耀爱吃的那种软和的。”

“好啊，”苏慧应着，又看了眼张益耀，“在学校好好学，别总让江晓替你记笔记。”

张益耀“嗯”了声，指尖悄悄碰了碰江晓的手腕，铃铛“叮”地响了声。苏慧瞥见了，眼里的笑更深了，拉着张建国往校门口走：“那我们先走啦，孩子们该上课了。”

“慢走啊！”李舟和刘兰送了两步，刘兰又回头叮嘱江晓，“槐花糕记得给梦梦分点，别自己吃独食。”

“知道啦。”江晓应着，看爸妈也往回走了，才转头看张益耀。他正低头看她手里的铁盒，嘴角勾着点笑：“我妈昨天熬绿豆沙，非说要做成糕给你带过来，熬到半夜。”

“那你怎么不早说？”江晓捏着铁盒的边，有点慌，“我都没给阿姨带点东西。”

“下次再带呗。”张益耀抬手帮她把书包带往上提了提，“走了，上课去，再不去李梦该把咱俩的座位都占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见江晓没跟上，回头看她。她站在树底下，阳光透过槐树叶落在她身上，手腕上的红绳晃了晃，铃铛响得脆。“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江晓跑上来，跟他并排往楼梯走，“就是觉得……今天的槐花糕，肯定比上次的还好吃。”

张益耀笑了，伸手碰了碰她手腕上的铃铛：“那是，我妈做的，能不好吃？”

蝉鸣还在响，可江晓觉得，手里的铁盒温温的，身边人的肩膀偶尔碰到一起，连槐树叶晃下来的光斑，都带着点甜。高三的第一天，好像比想象中，要软和得多。

最近可能更的有点慢，因为要写第二本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