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废弃工厂门口。红蓝交替的灯光穿透夜色,在破败的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与记者们手中闪烁的闪光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两名警察拨开人群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警官,国字脸,眼神锐利,扫视着现场混乱的局面。
"怎么回事?"警官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城宇立刻挤出人群,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快步上前:"警察同志,您可来了!我是恒通集团的郭城宇,这位是池骋池总。我们公司最近在合作一个项目,结果池总不知为何突然对我......"他说着,还故意露出了手臂上并不明显的擦伤,摆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态。
记者们见状,立刻兴奋起来,闪光灯闪得更密集了,问题像炮弹一样砸向池骋。
"池总是否因商业竞争恶意攻击郭先生?"\
"你们先前在废弃工厂里发生了什么?"\
"这位年轻人是您的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吴所谓被刺眼的闪光灯照得睁不开眼,下意识地往池骋身后缩了缩。池骋立刻将他护在身后,冷着脸看向警察:"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和郭总只是在这里谈事情,发生了点小争执而已。我的手是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自己划伤的?"郭城宇立刻叫了起来,"池骋,你这话说得也太没良心了!刚才在工厂里你......"
"够了!"池骋厉声打断他,眼神冰冷如刀,"郭城宇,讲话要讲证据,你说我攻击你,证据呢?"
郭城宇被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随即又梗着脖子说:"证据?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助理都看到了!还有这些记者朋友,他们都可以作证!"
"作证?"池骋冷笑一声,"他们看到什么了?看到你带着一群人围堵我?还是看到你把我逼到楼上?"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姜小帅突然挤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气喘吁吁地说:"警察同志,我这里有证据!刚才郭城宇带着人围堵池总的时候,我在旁边偷偷录了视频!"
郭城宇脸色一变:"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围堵你了?"
姜小帅没理他,直接将手机递给了警察:"您看,这是我刚才录的。"
警察接过手机,点开视频。视频里虽然画面有些晃动,但能清晰地看到郭城宇带着一群人冲进工厂,嘴里还喊着威胁的话,并且指挥人堵住了楼梯口。
郭城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冷汗:"这......这是断章取义!是他......是他故意引诱我......"
"是不是断章取义,警察同志自然会判断。"池骋冷冷地说,"我相信警方会公正处理的。"
警察看完视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向郭城宇,语气严厉:"郭先生,你涉嫌非法围堵他人,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吧。"
郭城宇急了:"警察同志,你们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是他先动手的!我才是受害者......"
"是不是受害者,我们会调查清楚。现在,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警官不容置疑地说,朝身后的两名警察使了个眼色。
两名警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郭城宇。郭城宇还在不停地挣扎和叫喊,但已经无济于事,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
记者们见状,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反转。刚才还围着池骋问个不停的记者们,顿时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继续追问还是就此罢手。
池骋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群记者,眼神里的寒意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各位,今天的事情纯属误会,已经交由警方处理。相信警方会给出公正的调查结果。至于其他的,我无可奉告。"池骋说完,不再理会那些记者,转身拉起吴所谓的手,"我们走。"
吴所谓还沉浸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池骋拉着往前走,才回过神来:"去哪儿?"
"去医院处理伤口。"池骋的语气不容置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生怕他又跑掉似的。
姜小帅也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说:"池总,你的手伤得不轻,得赶紧去医院缝针。还有这位小......呃,吴先生,你也受了不少惊吓,也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吴所谓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摔倒的时候磕到了台阶上,估计已经青了一大块。不过比起池骋胳膊上的伤口,他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没事,先去看他的伤口。"吴所谓指了指池骋还在渗血的胳膊。
池骋的心里一暖,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弧度。
就在这时,一个记者突然喊道:"池总,请问这位吴先生是您的什么人?你们是不是情侣关系?"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的记者又重新聚了过来,将镜头对准了两人紧握的双手。
池骋的身体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松开手,但吴所谓却反握住了他。池骋惊讶地看向吴所谓,只见吴所谓抬起头,迎向那些记者的镜头,眼神坚定。
"我是他的......"吴所谓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前任。"
记者们哗然,闪光灯再次疯狂闪烁起来。
池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既惊喜又紧张。他没想到吴所谓会这么直接地承认他们的关系。
"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复合了?"又一个记者追问道。
吴所谓看了池骋一眼,池骋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紧张。吴所谓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但想到过去的种种,又冷静了下来。
"我们现在只是朋友。"吴所谓淡淡地说,"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说完,他挣开池骋的手,转身朝着工厂外走去。池骋愣住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姜小帅推了推他:"池总,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啊!"
池骋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记者们还想跟上来,却被警察拦住了。
"好了,各位,今天的事情已经结束了,请大家离开吧。"警官示意警察驱散人群。
记者们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池骋追出工厂,看到吴所谓正站在路边等车。池骋快步上前,走到他身边。
"所谓......"池骋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所谓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空气一时间有些尴尬。就在这时,姜小帅开着车赶了过来,停在两人面前。
"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医院。"姜小帅打开车门。
吴所谓率先上了车,池骋也跟着坐了进去。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谁都没有说话。姜小帅透过后视镜看了看两人,想说什么,但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给池骋处理伤口。伤口比想象中要深,需要缝针。吴所谓一直守在旁边,看着医生用针线在池骋的胳膊上穿梭,心里一阵阵刺痛。
池骋却表现得很平静,只是一直看着吴所谓,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缝完针后,医生给池骋包扎好伤口,叮嘱道:"这几天要注意伤口不要沾水,按时换药,不要做剧烈运动。"
池骋点了点头,拿起医生开的药单,对姜小帅说:"小帅,你去把药取了。"
姜小帅接过药单,识趣地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池骋和吴所谓两个人。
"你也去检查一下吧,刚才看你摔倒了。"池骋看着吴所谓说。
吴所谓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后背磕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不行,必须去检查。"池骋的语气不容置疑,"万一伤到骨头怎么办?"
吴所谓拗不过他,只好去做了检查。结果出来,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没什么大碍,吴所谓才松了口气。
回到病房时,姜小帅已经取完药回来了。
"池总,药取回来了。"姜小帅把药递给池骋,然后又对吴所谓说,"吴先生,检查结果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吴所谓笑了笑说。
"那就好。"姜小帅松了口气,"池总,我公司还有点事,先走了。你们......"
"去吧,谢谢你今天帮忙。"池骋说。
姜小帅走后,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吴所谓看了看时间,说道。
池骋的心一紧:"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吴所谓拒绝道。
"不行,必须我送你。"池骋固执地说,"今天的事情怪我,差点让你受到连累。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回去了。"
吴所谓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他知道池骋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好吧。"吴所谓只好点头答应。
池骋立刻露出了笑容,拿起外套,和吴所谓一起离开了医院。
坐在车里,吴所谓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心里思绪万千。今天发生的事情像一场梦一样,让他难以平静。他不知道自己和池骋之间到底会走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以前那样信任他。
池骋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地看吴所谓一眼。他能感觉到吴所谓的犹豫和迷茫,心里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车很快就到了吴所谓的住处楼下。
"到了。"池骋停下车说。
吴所谓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所谓。"池骋突然叫住他。
吴所谓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池骋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所谓,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伤了你的心。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真的很后悔。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吴所谓的心猛地一颤,他没想到池骋会突然这么说。他看着池骋诚恳的眼神,心里泛起了涟漪。
其实,在他看到池骋为了保护他而被郭城宇等人围堵的时候,在他看到池骋受伤还强忍着疼痛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软了。他知道自己心里其实还爱着池骋,只是过去的伤痛让他不敢轻易回头。
"池骋,我们......"吴所谓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池骋看到他犹豫的样子,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没关系,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考虑。我不会逼你的,我会等你,等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
吴所谓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池骋,只好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车了。
"早点休息,晚安。"池骋看着他的背影说。
吴所谓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走进了楼道。
池骋看着吴所谓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才发动车子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和吴所谓之间的路还很长,但他有信心,只要自己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重新赢得吴所谓的心。
回到家,吴所谓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池骋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让他无法平静。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给池骋一个机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再次被伤害的痛苦。
他翻来覆去,思绪万千。最后,他拿出手机,打开了那个旧翻盖机。屏幕上的照片依然是三年前的那个他,笑得一脸傻气。他看着照片,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也许,他应该给池骋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毕竟,他心里还是爱着那个霸道又嘴硬心软的男人的。
想到这里,吴所谓的心里豁然开朗,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吴所谓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池骋,手里提着早餐。
"醒了?我买了早餐,一起吃吧。"池骋笑着说,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吴所谓看到他,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温暖。他侧身让池骋进来。
"你怎么来了?"吴所谓一边洗漱一边问。
"我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早餐。"池骋将早餐放在餐桌上,"快过来吃吧,一会儿凉了。"
吴所谓洗漱完毕后,走到餐桌旁坐下。早餐很丰盛,有豆浆、油条、包子、鸡蛋,都是他喜欢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吴所谓惊讶地问。
池骋笑了笑:"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些。"
吴所谓的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池骋还记得他的喜好。他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味道还是那么熟悉。
两人默默地吃着早餐,气氛有些温馨。
吃完早餐后,吴所谓收拾碗筷,池骋起身帮忙。
"我来吧。"吴所谓说。
"没事,我帮你。"池骋坚持要帮忙。
两人一起收拾完碗筷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报道了昨天晚上发生在废弃工厂的事情。新闻里说,警方已经对郭城宇涉嫌非法围堵他人一事展开调查,并且恒通集团的股价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出现了下跌的趋势。
"郭城宇这次恐怕要麻烦了。"吴所谓说。
池骋冷笑一声:"他是自作自受。"
就在这时,池骋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是公司的助理打来的,说公司有紧急事情需要他处理。
"我得去公司一趟。"池骋挂了电话说。
"去吧,工作要紧。"吴所谓说。
池骋点了点头,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过身,看向吴所谓:"所谓,晚上我能请你吃饭吗?"
吴所谓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心里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好啊。"
池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太好了!晚上我来接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吴所谓看着池骋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也有些甜蜜。他知道,自己和池骋之间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池骋离开后,吴所谓靠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还残留着池骋方才站在玄关处的身影——男人西装袖口随意挽着,露出缠着雪白纱布的小臂,晨光在他发顶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竟难得显出几分温顺。
门锁突然传来咔嗒轻响。
吴所谓猛地坐直身体,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跳动。透过猫眼看去,池骋正背对着门站在楼道里打电话,侧脸绷紧的线条在手机冷光里显得格外锋利。
"恒通的资金链问题查得怎么样?"男人声音压低,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三天内我要看到郭城宇挪用公款的确凿证据。"
楼道声控灯突然熄灭,阴影覆上池骋棱角分明的下颌。他抬手按亮手机屏幕,幽蓝光线映出眼底寒意:"告诉法务部,准备收购预案。"
吴所谓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玄关柜。玻璃花瓶震得轻响,水痕顺着柜面蜿蜒成小溪,像极了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池骋摔门而去时,他失手打碎的那只杯子。
"所谓?"池骋推门进来,手机在掌心转了半圈揣进西装内袋,目光在他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脸色怎么这么差?"
"你..."吴所谓攥紧衣角,布料褶皱间沁出冷汗,"你刚才说要收购恒通?"
池骋弯腰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指尖被划破也浑然不觉。他把碎片倒进垃圾桶,转身时衬衫领口微敞,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解释:"郭城宇欠的债,该还了。"
窗外突然掠过一片阴云,将客厅切割成明暗两半。吴所谓盯着男人缠着纱布的手臂,那里还残留着为他挡开钢管时的血痕,突然想起三年前池骋也是这样,在股东大会上把他护在身后,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宣布:"吴所谓是我认定的人。"
"我去给你找创可贴。"吴所谓转身冲进卫生间,冰凉的瓷砖贴着脚心,才勉强压下翻涌的情绪。镜子里的人眼眶泛红,三年前那个在暴雨里哭到浑身颤抖的自己,突然和眼前的影像重叠。
池骋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领带松松垮垮挂在颈间。他从身后轻轻环住吴所谓的腰,下巴抵在发顶,纱布蹭过耳廓带来微痒的触感:"别害怕,这次不会像以前那样了。"
温热的呼吸洒在发顶,吴所谓突然转身抓住他手腕。男人掌心密密麻麻全是冷汗,连带着缠着纱布的伤口都渗出淡淡红痕:"池骋,你看着我。"
池骋喉结动了动,漆黑的瞳孔里清晰映出吴所谓泛红的眼眶。
"如果你只是想报复郭城宇..."吴所谓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掐进对方小臂肌肉,"如果这一切只是你的商业手段——"
"不是。"池骋突然低头吻住他颤抖的唇,纱布蹭过吴所谓的脸颊,带着消毒水和淡淡血腥气,"三年前我搞砸了,这次不会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门铃声,姜小帅的声音隔着门板撞进来:"池总!恒通股价断崖式下跌!郭城宇...郭城宇他好像要跑路!"
池骋猛地松开手,转身时碰翻了洗手台上的漱口杯。玻璃碎裂的脆响里,吴所谓突然抓住他缠着纱布的手腕——血珠正从纱布缝隙渗出,在苍白皮肤洇出蜿蜒的红,像极了他们纠缠不清的过往。
"晚上的饭。"吴所谓盯着那抹猩红,声音轻得像叹息,"还算数吗?"
池骋身体一僵,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他反手握住吴所谓的手指,将那点微凉体温牢牢锁在掌心:"等我。"
防盗门砰地合上,楼道里传来姜小帅拔高的惊呼声:"池总您去哪啊?现在去机场拦截郭城宇还来得及——"
脚步声渐远,吴所谓慢慢蹲下身,看着满地玻璃碎片间那抹刺目的红。手机在这时亮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郭城宇戴着墨镜走进机场VIP通道,背景里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熟悉身影,袖口还沾着未干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