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南侧的山林，比地图上标注的更加险峻。
藤蔓如蛇，缠绕着枯朽的树干；怪石嶙峋，在密林中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让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几分寒意。
李怀林带着他的小队，已经在山林里钻了两天。
“头儿，这鬼地方到底有没有路啊？” 一个名叫小石头的新兵拄着砍刀，喘得像头老黄牛，“我看咱们是绕晕了，再走下去，怕是要渴死饿死在这儿。”
孙二也皱着眉，看向李怀林：“小李头儿，我老在这一带钻山，从没见过这么密的林子。要不……咱们撤吧？赵军侯也说了，探不到就算了。”
李怀林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发皱的地图，又看了看天上被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日头，眉头紧锁。他们确实偏离了预定方向，指南针（一块简陋的司南）在这山林里时灵时不灵，已经绕了好几个圈子。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检测到宿主小队当前状态：轻度脱水，中度饥饿，方向感混乱。根据太阳位置与树木年轮判断（准确率20%），当前偏向东南，距离预定目标区域偏差约五里。建议沿溪流下游行走，大概率能找到出山路径（或更深的绝境）。】
“年轮？这系统还懂这个？” 李怀林心里嘀咕，蹲下身查看身边一棵断树的截面，果然能看到南侧年轮更稀疏。他站起身，指着不远处一道隐约的水声：“跟我来，顺着水声走。有水的地方，要么能出山，要么能找到人家，总比在这儿转圈强。”
小队咬着牙跟上。顺着潺潺的溪流往下游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径，蜿蜒在陡峭的山壁上，尽头似乎能看到汜水关的一角城墙！
“找到了！” 小石头兴奋地低呼。
李怀林却按住他的肩膀，示意噤声。他趴在地上，仔细观察窄径上的痕迹——有几枚模糊的马蹄印，边缘还很新鲜。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检测到新鲜马蹄印，蹄铁样式为军方制式（非联军），判断为汜水关守军所留，通过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人数推测：3-5人（根据粪便数量估算）。】
“是华雄的人！” 孙二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看样子是从关里出来的斥候，说不定是往南边送信的。”
李怀林点点头，心里快速盘算。截杀他们？风险太大，对方是正规军斥候，战斗力未必比他们弱。放过去？又怕他们传递重要情报。
“我们跟着他们。” 李怀林做出决定，“保持距离，看看他们要去哪儿。要是能摸到他们的落脚点，说不定能搞到更有用的情报。”
小队悄然跟上，借着密林的掩护，远远缀在那队汜水关斥候身后。对方显然很警惕，不时停下观察四周，但终究没发现李怀林等人——这半个多月的斥候训练不是白练的，加上李怀林总在关键时刻提醒“左边有反光，蹲下”“前面石头后可能有埋伏，绕着走”（多半是系统的鸡肋提示），愣是没被对方察觉。
追了约莫半个时辰，那队斥候在一处隐蔽的山坳停下，与两个穿着樵夫打扮的人低声交谈。
“是细作！” 小石头眼睛一亮。
李怀林示意他别动，自己则悄悄爬到更高的山坡，借着枝叶缝隙偷听。
“……华雄将军有令，让南边的人盯紧袁术那厮的粮道，最好能想办法烧了他的粮草……”
“汜水关这边没事？那关东联军没动静？”
“哼，一群乌合之众！昨天派了个叫俞涉的来挑战，被华雄将军三刀斩了！听说今天又要派个叫潘凤的来，也是个送死的货……”
李怀林心里一惊，俞涉、潘凤？这不是要被华雄斩杀的那两个倒霉蛋吗？看来历史的车轮，果然在按惯性滚动。
就在这时，山坳里的人似乎谈完了，那两个樵夫转身往南走，汜水关斥候则准备返回。
“撤！” 李怀林当机立断。再待下去容易暴露，而且已经听到了关键情报——华雄要打袁术粮道的主意！这消息比找到一条小路更重要！
小队原路返回，速度比来时快了不少。回程路上，李怀林让孙二带着两个队员先赶回去向赵虎报信，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继续探查附近地形——既然来了，总得给大军留点实在的东西。
他们在山林里又转了一天，画出了三张简易地形图，标注了几处可以藏人的山洞、适合设伏的峡谷，还有一处能俯瞰汜水关南侧烽火台的制高点。
等李怀林带着小队钻出山林，回到联军大营时，已是第三天傍晚。刚进营门，就听到到处都是欢呼和议论声，比会盟那天还要热闹。
“赢了！咱们赢了！”
“华雄那厮被斩了！哈哈哈！”
“是个红脸长髯的将军，叫关羽！一杯酒还没凉呢，就提着华雄的头回来了！”
李怀林浑身一震，愣在原地。
温酒斩华雄……真的发生了！
他想起两天前听到的“潘凤送死”，想起那些被联军士兵簇拥着欢呼的身影，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历史书上冷冰冰的文字，此刻化作了耳边滚烫的欢呼，化作了汜水关前可能还未干涸的血迹，如此真实，又如此残酷。
【叮！鸡肋提示器触发：检测到重大历史事件“温酒斩华雄”已完成（确认）。宿主当前情绪波动较大，建议深呼吸三次，平复心情。另，据不可靠消息，关前那杯没凉的酒，是曹操帐下的上好杜康，可惜宿主没喝到。】
李怀林没理会系统的调侃，快步找到赵虎的营帐。赵虎正和几个军侯围着一张地图讨论，看到他进来，眼睛一亮：“你可回来了！孙二把华雄要打粮道的事报了，张校尉已经报给曹都尉（曹操此时暂为都尉），曹都尉亲自下令加强南边防务，还夸你小子立了大功！”
他指着地图：“你画的这几张图也好用！曹都尉说，后天大军就要强攻汜水关，到时候咱们斥候队要打头阵，用你标出来的那个制高点，给大军指示关内的火力点！”
李怀林看着地图上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制高点，又想起关前那杯未凉的酒，忽然握紧了拳头。
他或许成不了关羽那样的盖世英雄，或许永远摆脱不了这“鸡肋系统”的纠缠，但至少此刻，他能用自己的脚丈量过的土地、用眼睛看过的痕迹，为这场讨董之战添上哪怕一丝微不足道的助力。
“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响亮。
汜水关的硝烟，似乎已在眼前弥漫。而他的路，还得一步一步，在这乱世的烽火里，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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