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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匣启星光,壁染尘光

一剑:长生天

十年霜刃,敢问青穹;

一剑折柳,柳枝不休。

一起枯势亦是式,密时光月缝春秋;

十年拭刃未可知,漫天风雪下西楼。

“问天……九剑……真的……回来了!”

玄诚真人冰冷如刀的敕令斩断所有侥幸。

“后山断剑崖方圆十里,列为禁地!”

“擅入者——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炉火摇曳,映照着掌门眼底那点幽暗如冥火的寒芒。

“开启……祖师堂剑影壁!”

“本座要知道……他这十年,到底在‘问’什么天!”

风雪在呜咽,如同古老魂灵的悲鸣。

玄诚真人那冰冷彻骨、斩钉截铁的命令,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整个青玄剑宗的咽喉。肃杀与恐慌,如同瘟疫般,随着殿内长老们惨白的脸色和萧天鸣无意识的抽搐,渗透进殿外呜咽的风雪深处。

传令弟子跌跌撞撞冲出玄心殿,带着掌门敕令的玉符,如同握着烧红的烙铁,奔向宗门各处要隘。很快,一道道急促尖锐的警钟声撕裂风雪,在青玄剑宗群峰之间凄厉回荡!钟声紧密,带着前所未有的意味,惊醒了无数或闭关或沉睡的弟子。

“后山断剑崖方圆十里!掌门敕令!即刻起列为宗门死禁!”

“擅闯者——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违令者——视同叛宗!格杀勿论!”

冰冷严厉的宣告,伴随着惶急的钟声,一遍遍在风雪中冲刷。各峰值守弟子脸色骤变,执法堂的精锐弟子更是如同黑色的潮水,在长老的带领下,携带着森然的阵旗与禁制法器,冒着漫天风雪,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后山方向,要将那片孤绝的悬崖连同其周围广袤的山域,彻底封锁、隔绝!

恐慌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底层弟子中迅速扩散、发酵。

“死禁?断剑崖?那不是只有那个练了十年平刺的废物苏祁待的地方吗?”

“废修为!逐出山门!我的天……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嘘!噤声!没看连玄胤长老都重伤吐血被抬回来了吗?萧师兄也……”

“难道……难道真跟那个苏祁有关?他……”

“闭嘴!想死吗?没听执法堂的师兄说,妄议禁地者,同罪论处!”

窃窃私语在风雪掩护下迅速滋生,又被更深的恐惧死死压住。所有投向断剑崖方向的目光,都充满了惊疑、不解和难以言喻的畏惧。那个被嘲笑了十年的名字,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不祥的阴影。

玄心殿内,气氛却比殿外的风雪更加凝重。

玄胤已被紧急送去救治,由玄明真人亲自看护。萧天鸣也被带离。偌大的殿宇,此刻只剩下玄诚真人与执法长老玄肃两人。

炉火依旧燃烧,沉香的气息却早已被一股无形的铁锈和血腥味所取代。殿门紧闭,隔绝了风雪,也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沉重的威压几乎凝成实质,空气粘稠得似水银。

玄诚真人背手立于殿中,背对着玄肃,高大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下投下巨大的、不断晃动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凶兽。他沉默着,目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殿墙,死死钉在祖师堂的方向。

玄肃真人侍立一旁,腰背依旧挺直如寒竹,但脸庞却紧绷到了极致,眼神锐利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同样沉默,等待着掌门的最终决断。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淌。

终于,玄诚真人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不化的玄冰雕刻而成,只有眼底深处那一点幽暗的寒芒,跳动得更加剧烈、更加危险。

“玄肃。”玄诚真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随我去祖师堂。”

“是!”玄肃躬身领命,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迟疑。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祖师堂剑影壁,那是青玄剑宗真正的底蕴核心之一,记载着宗门立派以来无数惊才绝艳者的剑道烙印,更蕴含着窥探时空片段的无上伟力。开启它,代价巨大,非宗门生死存亡或遇天倾之祸不可轻动!

两人不再言语,身影如同两道融入阴影的鬼魅,瞬间消失在玄心殿深处。殿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合拢,只留下炉火噼啪的轻响,以及那挥之不去、令人心悸的冰冷。

风雪似乎有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苏祁握着那柄布满裂痕、剑柄上还残留着自己干涸血迹的竹剑,穿过一片低矮破败、被宗门遗忘的房舍区域。这里的风雪似乎也带着一种衰败的意味,稀疏地落着,在泥泞肮脏的小径和低矮茅草屋顶上盖了薄薄一层。

风雪潇湘了苏祁的薄衣,冰结了伤口。

十年了。

除了后山那方寸之地,这间位于宗门西边最边缘角落、摇摇欲坠的破败小屋,是他唯一的栖身之所。也是……他在这冰冷宗门里,仅存的一点与过往的微弱联系。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一股混杂着霉味、灰尘和淡淡药草气息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屋内极其简陋,一床,一桌,一凳,角落里堆着些劈好的柴禾,墙壁上挂着几束早已干枯、失去药性的草茎。唯一稍显不同的,是靠近床头那张破旧木桌上,摆放着一个约莫两尺长的陈旧木匣。

那木匣样式古朴,非金非木,表面没有任何雕饰,呈现出一种被岁月侵蚀后的暗沉,如同蒙尘的古玉。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仿佛亘古以来便属于此地。

苏祁的目光,在踏入屋内的瞬间,便自然而然地落在那木匣之上。那双在悬崖风雪中亮得惊人、在萧天鸣面前漠然如冰的眼眸里,此刻却如同冰雪初融的深潭,翻涌起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

疲惫依旧刻在眉宇之间,冻伤的青紫在昏暗的光线下更加明显。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的凝视。

他走到桌前,布满厚茧和细小伤口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粗糙的木匣表面。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仿佛触摸的不是一个物件,而是某个沉睡的灵魂。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脉动,如同深埋地底的心脏。这脉动,十年如一日,微弱却顽强,是这冰冷死寂的屋子里,唯一陪伴他的“声音”。

“娘……”一个极其低微、几乎被尘埃吞没的音节,从苏祁干裂的嘴唇中轻轻逸出。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也带着一丝只有在绝对独处时才会流露的、近乎脆弱的茫然和思念。

十年风雪磨一剑。

磨的,何止是手中这柄竹剑?

磨的,更是心头的血,骨里的恨,还有这匣中……娘亲临终前死死攥住他小手、用尽最后力气塞给他、并留下那句染血遗言时,眼中那刻骨铭心的嘱托与不甘!

他缓缓闭上眼,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几乎要将疲惫身躯撕裂的复杂情绪。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平静。

他需要力量。

需要足以斩开一切阻碍、足以叩问那高高在上的“长生天”、足以完成娘亲遗愿的力量!

手中的竹剑,在挥出那斩断风雪、凝滞时空的一式后,内部早已遍布裂痕。它承载不了“问天”的锋芒。它……只是引子。

苏祁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暗沉的木匣之上。那匣中沉睡的,才是真正能承载他十年孤绝、承载娘亲遗愿的……剑!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如同饮下冰刀。布满硬茧的右手,不再犹豫,稳稳地按在了木匣那冰冷粗糙的盖子上。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微弱感应,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唤醒,顺着指尖传递而来。

他缓缓用力。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尘封了千万年的榫卯开启声,在寂静破败的小屋内响起。

就在木匣开启一道微不可察缝隙的瞬间——

嗡!

一点温润、纯粹、仿佛凝聚了星海深处的光芒,毫无征兆地从那缝隙中流淌而出!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小屋内的昏暗和阴冷!光芒映在苏祁的眼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他那疲惫漠然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专注和……期待!

宝匣中物,即将面世!

十年孤寂,一朝匣启!

问天锋芒,终将出鞘!

与此同时。

青玄剑宗核心禁地深处——祖师堂。

沉重的玄铁大门无声滑开,露出其后一片幽深肃穆的空间。空气凝滞得如同固态,弥漫着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的香火气息和淡淡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锐意。巨大的空间内,光线昏暗,唯有穹顶镶嵌的几颗硕大夜明珠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勉强照亮下方。

正前方,是一面极其宏伟、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大石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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