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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扣与羊皮卷

林野集序

沈砚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将铜扣塞进袖口,反手按住窗沿的刹那,楼梯转角已经露出半张脸。是陈妈,手里端着的青瓷碗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的光,碗沿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由她指缝滴下来,在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小姐还没睡?”陈妈的声音比白日里低了些,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厨房炖了冰糖雪梨,您近来总咳嗽,喝点润润。”

她说话时眼睛没敢抬,视线落在沈砚秋脚边那只半开的樟木箱上。箱子里的旧衣料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件月白杭绸的旗袍下摆垂在箱外,被穿堂风掀起细小的涟漪。沈砚秋注意到,陈妈端碗的手指在微微发颤,碗沿的水珠滴得更急了。

“刚想找件去年的夹袄,”沈砚秋侧身挡住樟木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铜扣,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生疼,“倒忘了陈妈您早就把冬衣收起来了。”

陈妈这才抬起头,灯光落在她眼角的皱纹里,像积了层化不开的灰。“小姐记性还是这么好,”她勉强笑了笑,将青瓷碗放在窗台上,“只是那件夹袄……上个月太太让人翻出来,说是料子旧了,给底下人改了小褂。”

沈砚秋的心猛地一沉。那件月白夹袄是父亲生前最爱的,袖口绣着极小的墨竹,还是母亲亲手绣的。去年深秋她还穿着它在书房替父亲研墨,父亲说她穿这颜色像极了年轻时的母亲。怎么会说改就改了?

“太太知道这是父亲留下的?”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可攥着铜扣的手已经掐进了掌心。

陈妈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半晌才低低道:“太太许是忘了……她近来总说记性不好。”

这话谁信?沈砚秋望着窗外,庭院里的石榴树影被风揉得七零八落,像极了三年前父亲出殡那天的乱云。母亲这半年来越发奇怪,先是把父亲的书房锁了,不许任何人进,后来又陆陆续续清点旧物,说是要“除旧布新”。可那些被“除”掉的,全是父亲生前最珍视的东西。

“我知道了。”沈砚秋拿起窗台上的青瓷碗,温热的汤汁贴着指尖滑下去,在腕间洇出一片暖意,“雪梨炖得很好,多谢陈妈。”

陈妈如蒙大赦,转身要走,却被沈砚秋叫住。“陈妈,”她盯着对方的背影,“方才你上阁楼,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楼梯口的月光突然暗了暗,陈妈僵在原地,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被冻着了。“没、没有,”她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只听见风吹窗棂的声音,小姐莫不是听错了?”

沈砚秋没再追问。她看见陈妈围裙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暗红的穗子,那穗子她认得,是父亲书房里那盏黄铜台灯上的,去年她还亲手换过新的流苏。陈妈怎么会有这个?

等陈妈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尽头,沈砚秋立刻将青瓷碗放回窗台,转身扑向樟木箱。她记得父亲的习惯,重要的东西总爱藏在旧衣物的夹层里。手指抚过一件宝蓝织锦的马褂时,忽然触到内里有硬物硌着。她猛地扯开马褂的里衬,一块巴掌大的羊皮纸掉了出来,边角已经泛黄发脆。

羊皮纸是折叠着的,上面用朱砂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地图。沈砚秋展开它时,指尖被粗糙的纸边划了道细口,血珠滴在纸中央,晕开一小团暗红。就在这时,她发现羊皮纸的角落有个极小的印记——正是她攥在手心的那枚铜扣上的“砚”字。

原来父亲留下的不只是一枚铜扣。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叫,沈砚秋慌忙将羊皮纸塞进旗袍夹层,刚扣好盘扣,就听见楼下传来母亲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淡:“砚秋怎么还没睡?陈妈说你在阁楼?”

她赶紧将樟木箱盖好,转身时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青瓷碗,雪梨汤泼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砚秋深吸一口气,将袖口的铜扣又攥紧了些。她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事再也藏不住了。

楼梯口的灯光越来越亮,母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转角,穿着一身绛红的丝绒旗袍,领口的珍珠项链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一串冰冷的泪。“翻箱倒柜地找什么?”母亲的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最后落在沈砚秋攥着袖口的手上,“手里藏着什么?”

沈砚秋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可当她迎上母亲的视线时,忽然笑了。她慢慢松开手,那枚刻着“砚”字的铜扣在月光下闪着幽光,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娘您看,”她将铜扣举到母亲面前,“我找到这个了。”

母亲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惨白,珍珠项链“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一地细碎的光。

作者有话:王者连跪没心情了 写的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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