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晚上十一点，窗外突然下起暴雨。我正往行李箱里塞最后一件毛衣，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在你家楼下。能下来吗？——Y】
我的心跳瞬间加速，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跑到窗边拉开窗帘，雨幕中隐约可见一个撑着黑伞的高挑身影站在路灯下。即使看不清脸，那个站姿我也绝不会认错。
"妈！我出去一下！"我抓起玄关的雨伞喊道。
"这么晚？还下着雨？"妈妈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削到一半的苹果。
"就十分钟！宋亚轩明天要出国了！"
妈妈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但出乎意料地没有多问："带件外套，别感冒了。"
我胡乱套上卫衣，抓起伞冲下楼。冰冷的雨水立刻打湿了我的裤脚和球鞋。宋亚轩看到我，快步走过来，将伞倾向我这边。
"你怎么来了？"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让我声音发颤，"不是说今晚要准备行李吗？"
"想见你。"简单的三个字，被雨声冲刷得几乎听不清。他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明亮，"明天机场会有很多媒体和粉丝，没法好好道别。"
一辆汽车驶过，水花溅起，宋亚轩迅速转身挡在我前面。泥水溅在他的牛仔裤上，留下深色痕迹。
"笨蛋。"我小声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一擦。"
他接过纸巾，手指冰凉："能走走吗？"
我们沿着小区人行道慢慢前行，两把伞时不时碰撞，溅起细小的水花。宋亚轩的行李箱就放在我家楼下，上面贴着各种颜色的托运标签。
"东西都带齐了？"我努力找着安全话题。
"嗯。马哥检查了三遍。"他笑了笑，"比我还紧张。"
"韩国现在比这边冷，记得..."
"小雨。"宋亚轩突然停下脚步，"别这样。"
"哪样？"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转身面对我，"你可以生气，可以难过，可以...说你会想我。"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我们之间形成一道透明水帘。我咬住嘴唇，害怕一开口就会说出太多不该说的话。
"我下载了这个。"宋亚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个蓝色图标的APP，"加密日记软件。我们可以每天写日记，只有对方能看到。"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简洁的界面。已经有一篇日记，标题是"第一天"，发布时间是明天早上八点——他飞机落地的时间。
"时差十二小时。"他解释道，"你睡觉前写，我起床就能看到。我睡前写，你早上起床看。"
"像接力赛。"我轻声说。
"对，接力赛。"他微笑，"还有那些信...记得按顺序拆。"
"知道了，管家公。"
我们相视而笑。雨声渐小，夜色中只剩下水滴从树叶上滑落的轻响。宋亚轩突然伸手，轻轻拂去我肩膀上的水珠。他的手指停留在我的衣领处，微微发颤。
"小雨，我..."
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宋亚轩皱眉看了一眼屏幕："李哥。"
他接起电话，李经纪人严厉的声音即使隔着雨声也能隐约听见："你在哪？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现在还没回宿舍？"
"在外面，马上回去。"宋亚轩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工作式的冷静。
挂断电话，我们沉默地往回走。到了楼下，宋亚轩转身面对我，欲言又止。
"快回去吧。"我强迫自己微笑，"明天...一路顺风。"
他点点头，却没有动。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宋亚轩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我。他的心跳透过单薄的T恤传来，又快又重。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说，呼吸拂过我的耳廓。
然后他松开手，拉起行李箱转身离开。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消失在拐角处。我站在原地，手里紧握着手机，直到再也听不见行李箱轮子的声音。
回到家，妈妈已经睡了，餐桌上放着一杯热牛奶和一张纸条：【喝完再睡。别着凉。】我捧着牛奶走到窗前，望着宋亚轩离去的方向，喉咙发紧。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安检前会关机。到了联系你。记得看第一封信。——Y】
我放下杯子，从书桌抽屉里取出那个信封盒。第一个信封上标着"第一天"，背面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拆开来，里面是一张宋亚轩的自拍——他戴着口罩站在练习室镜子前，比着剪刀手。照片背面写着："到韩国第一件事就是训练。想我的时候，就想想我挥汗如雨的样子吧！PS：记得写日记。"
我忍不住笑了，眼泪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几个字母。
第二天清晨，我被手机提示音吵醒。加密日记APP显示有一条新消息。点开来，是宋亚轩发来的照片——仁川机场的日出，配文："安全抵达。这里好冷。想你。"
我回复："好好训练。记得吃饭。"犹豫了一下，又加上："我也想你。"
发出去后立刻脸红心跳，赶紧补充："记得带礼物回来！"试图掩饰前面的暧昧。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跨越十二小时时差的奇怪通信。每天早上醒来，我第一件事就是查看APP，读宋亚轩前一天晚上写的日记；晚上睡前，我会写下自己的一天，等他早上起床后阅读。
【今天训练了十小时，腿快断了。但老师夸我有进步。韩国食堂的泡菜好辣，想念学校门口的牛肉面。】配图是一张汗流浃背的训练照。
【音乐社的新音响效果太棒了！社长夸你眼光好。PS：少吃泡菜，对嗓子不好。】我回复，附上社团排练的照片。
第五天，我拆开了第五封信。里面是一张明信片，画面是首尔的夜景。宋亚轩在背面写道："今晚去了南山塔。听说这里的情侣都会挂锁。等我们一起来的时候，也挂一个吧。"我的脸烧了起来，把明信片小心地夹在课本里。
两个星期后，学生会突然找我——原定负责校园音乐节的学长突发阑尾炎住院，急需有人接手。我犹豫了一整天，晚上在日记里向宋亚轩倾诉：
【音乐节只剩三周准备了，大家推举我接手，但我怕搞砸...】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超长回复：【你当然能做到！记得义卖会吗？你比你自己想象的强大得多。需要建议随时问我，虽然有时差但看到就会回。】
这简短的鼓励像一剂强心针。我接下任务，开始了昏天暗地的筹备工作。联系乐队、安排场地、设计海报...每天忙到深夜，但宋亚轩的日记和信件成了最好的精神支柱。
第十七天，第十七封信。信封里是一枚精致的首尔地铁票，背面写着："今天迷路了，坐错三次车。如果你在，肯定不会这样。"
我笑着把地铁票放进钱包夹层，回复道："路痴属性暴露无遗。下次带你去，跟紧我别走丢。"
一个月过去，音乐节筹备进入最后阶段。我的黑眼圈重到遮瑕膏都盖不住，但活动海报已经贴满全校，预售票一抢而空。
【明天彩排，紧张到胃痛。】深夜，我趴在床上写日记。
几乎是立刻，宋亚轩回复了：【还没睡？】紧接着又是一条：【别担心，你会惊艳所有人。我以专业偶像的名义保证。】
我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韩国那边是凌晨两点：【你怎么还不睡？明天不是有录制？】
【刚结束练习。】他附上一张练习室镜子上的涂鸦——一个竖着大拇指的简笔小人。
音乐节当天人山人海。我站在后台，手抖得几乎拿不稳对讲机。苏琪突然塞给我一个包裹："快递刚送到，指定你亲收。"
拆开来，是一束向日葵和一张卡片："今天整个韩国都会听到我为你加油的声音。——Y" 花束里还藏着一个迷你加油灯牌，按下开关会亮起"小雨最棒"的字样。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深吸一口气，按下对讲机："各单位准备，五分钟后开场。"
音乐节空前成功。甚至有几个本地媒体来采访，校领导笑得合不拢嘴。活动结束后，我收到宋亚轩发来的一连串感叹号：【看到了同学发的视频！太成功了！！！】后面跟着十几个emoji庆祝表情。
【传媒大学的招生老师今天也在场，】我打字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他给了我提前录取的意向书！】
宋亚轩的回复是一个视频通话请求。我慌忙整理了下头发才接起来。屏幕那端的他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背景是宿舍的墙壁。
"小雨！太棒了！"他兴奋得像个孩子，"我就知道你能行！"
"你那边几点啊？"我小声问，生怕吵醒室友。
"凌晨四点。"他满不在乎地挥手，"值得熬夜的好消息。"
我们聊了半小时，直到他的室友迷迷糊糊地抗议。挂断前，宋亚轩突然压低声音："还有十七天就回去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记得这么清楚？"
"每天都在倒数。"他笑了笑，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晚安，小摄影师。做个好梦。"
第二天，我在校报办公室整理音乐节照片时，马嘉祺突然来访。
"来拿上次采访的素材？"我问，起身去拿硬盘。
马嘉祺摇摇头，表情有些奇怪："亚轩有联系你吗？"
"昨晚刚视频过。"我皱眉，"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公司可能在考虑延长他们的韩国合约。制作人很看好亚轩，想让他参与新男团的培训计划。"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他...知道吗？"
"今早刚开的会。"马嘉祺叹气，"李哥给他画了很多大饼，国际发展之类的。但亚轩他..."
"他答应了？"我的声音细如蚊蚋。
"当场拒绝了。"马嘉祺苦笑，"所以李哥改口说只是'考虑中'，要他别急着做决定。"他顿了顿，"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谢谢。"我机械地回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
马嘉祺离开后，我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照片上的笑脸全都模糊成一片。宋亚轩的前途和我们的感情，这本就不是一个公平的选择题。
晚上，我在日记里只字未提马嘉祺的话，只是简单描述了音乐节的善后工作。宋亚轩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今天不开心？】
【累了。】我回复，【早点睡吧，你明天还有录制。】
他发来一个担忧的表情，但没有多问：【那晚安。记得明天拆最后一封信。】
第二天早晨，我拆开标着"第十八天"的信封。里面是一张机票行程单的复印件——仁川飞往首都机场，日期是三周后。行程单背面写着："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按时回来。这是我们第一个约定，绝不会失约。PS：礼物在行李箱最外层。"
我把行程单贴在床头，旁边是那枚小小的相机书签。窗外，初夏的阳光洒在校园的草坪上，远处传来音乐社排练的歌声。十二小时的时差之外，有一个我思念的人在为归来而努力。
而无论等待有多漫长，我知道有些约定，值得用整个夏天去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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