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

萧暮云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哼唧了一声，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陆景渊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忽然想起昨夜少年烧得迷迷糊糊时，攥着他的衣角反复念叨"别走好吗"，心尖像被温水浸过，泛起一阵柔软的痒。

"起来吃早餐。"陆景渊伸手想把他从枕头里挖出来，指尖刚碰到萧暮云的后颈，Omega就像受惊的兔子般弹坐起来，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挂在肩上，露出一小片泛红的皮肤。

"我自己会起！"萧暮云扯着衣领往后缩，后腰撞到床头板才发现两人还维持着相拥而眠的姿势，被子滑落在腰际，陆景渊的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锁骨的轮廓在晨光里格外清晰。

他猛地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时脚踝一软，差点摔个趔趄。陆景渊眼疾手快地捞住他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渗进来，烫得萧暮云像触电般缩回手。

"小心点。"陆景渊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看着少年手忙脚乱地套上拖鞋，背影都透着慌不择路的窘迫。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陆景渊靠在床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顾泽发来的照片——山顶的晨光漫过云海，两个交叠的身影被镀上金边，沈越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指尖顿了顿，回复了个"知道了"，退出聊天框时瞥见相册里存着的旧照片。

那是初二篮球赛决赛，萧暮云穿着印着他号码的球衣，举着矿泉水瓶在场边跳得老高，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笑容比记分牌上的数字还要耀眼。那天最后一个三分球进网时，萧暮云扑进他怀里，因为一直以校霸著称所以二次分化成Omega后他每天都会喷香水，身上的柑橘味香水混着汗水味，像夏日最烈的汽水，在陆景渊心尖炸开细密的泡。

"看什么呢？"萧暮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他穿着陆景渊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纤细的手腕，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陆景渊迅速按灭手机屏幕，起身时带起一阵清风："没什么。"他走到衣柜前拿出干净的校服，转身时正好撞上萧暮云凑过来的脑袋，两人的鼻尖轻轻相触，萧暮云的睫毛像小扇子般扫过他的脸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晨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萧暮云能清晰地听见陆景渊的心跳，比体育课背他去医务室时还要快，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我、我去楼下等你！"萧暮云猛地后退半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转身时差点被椅子腿绊倒，手忙脚乱地冲出房间的样子，让陆景渊忍不住低笑出声。

楼下餐厅里，顾泽正把剥好的鸡蛋放进沈越碗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两人同时顿住，相视而笑的模样被刚下楼的萧暮云看得一清二楚。

"哟~~"萧暮云拖长了语调，故意撞了撞顾泽的肩膀，"某人昨晚肯定没睡好啊。"

顾泽的耳根瞬间红透，伸手想捂住他的嘴，却被沈越轻轻按住手腕。"我们去看日出了。"沈越的笑容里带着藏不住的甜蜜，给顾泽盛了碗粥，"山顶的第一缕阳光确实很漂亮。"

萧暮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断。陆景渊穿着熨帖的校服走过来，袖口挽得整整齐齐，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餐桌时，在萧暮云空荡荡的碗前顿了顿。

"没胃口？"他拉开椅子坐下，自然地把面包推到萧暮云面前，"还是想喝牛奶？"

萧暮云盯着面包上的草莓酱发愣，忽然想起初中时陆景渊总把早餐里的草莓酱抹在他面包上。那时候他总嫌弃陆景渊挑食，现在才发现，原来有人把你的喜好悄悄记了这么多年。

"发什么呆？"陆景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嘴唇，两人同时僵住。萧暮云的睫毛颤了颤，像振翅欲飞的蝶，陆景渊的喉结轻轻滚动，收回手时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早餐在微妙的沉默中结束，顾泽被沈越拉着去收拾行李，客厅里只剩下萧暮云和陆景渊。萧暮云数着地毯上的花纹，忽然听见陆景渊开口："下午有物理竞赛。"

"啊？"他猛地抬头，对上陆景渊认真的眼神，才想起自己报名了物理竞赛的旁听，"我差点忘了！"

"你的竞赛笔记呢？"陆景渊起身想去拿书包，却被萧暮云拽住衣角。Omega的指尖带着点潮湿的水汽，眼神里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你会陪我去吗？"

陆景渊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像藏着整片星空，忽然想起萧暮云为了能和他一起参加竞赛，熬了多少个夜晚刷题。那些被揉皱的草稿纸，写满批注的习题册，还有他偷偷放在陆景渊桌洞里的热牛奶，原来都是藏不住的心意。

"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陪你去。"

竞赛考场设在市一中的阶梯教室，萧暮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陆景渊在讲台上调试投影仪，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镜片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周围的同学在低声讨论题目，他却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别紧张。"陆景渊走过来，把一瓶温水放在他桌角，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他的手背，"正常发挥就好。"

萧暮云点点头，看着他转身时衬衫下摆扬起的弧度，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带着薄荷味的吻。陆景渊的嘴唇很软，像含着颗微凉的糖，却烫得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监考老师走进教室时，萧暮云深吸一口气翻开试卷。选择题很顺利，直到最后一道大题，他盯着复杂的电路图发愣，笔尖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正当他急得额头冒汗时，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滑到他桌下。

纸条上是陆景渊清秀的字迹，画着简化的电路图，旁边标注着解题思路。萧暮云抬头时正好对上陆景渊看过来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带着鼓励的笑意，像春日里融化的冰雪。

交卷时萧暮云的手心全是汗，陆景渊在走廊等他，手里拿着刚买的冰汽水。"考得怎么样？"他拧开瓶盖递过去，看着萧暮云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喉结滚动的弧度在夕阳下格外清晰。

"最后一道题多亏了你。"萧暮云抹了抹嘴角的汽水沫，眼睛弯成月牙，"陆景渊，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陆景渊看着他笑起来时露出的小虎牙，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吃晚饭？"

他们在学校附近的面馆坐下，萧暮云点了碗加双份牛肉的牛肉面，看着陆景渊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给他。热气氤氲中，他忽然想起初中时两人总在这里吃面，陆景渊永远把牛肉留给挑食的他。

"陆景渊，"萧暮云咬着筷子抬头，眼神里带着认真的期待，"我们周末去看电影吧？新上映的科幻片，听说很……"

"周末要补课。"陆景渊打断他，看着萧暮云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兔子，忽然补充道，"补完课可以去。"

萧暮云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真的？"

"嗯。"陆景渊看着他笑得露出小虎牙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枯燥的补课也变得值得。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把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陪他做无聊的事。

电影散场时已经是晚上九点，晚风带着初夏的凉意吹过来，萧暮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陆景渊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披在他肩上，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像个温暖的拥抱。

"不用了，你会着凉的。"萧暮云想把外套还给他，却被陆景渊按住手。Alpha的掌心很暖，包裹着他微凉的手指，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披着。"

两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交叠在一起，像幅流动的画。萧暮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忽然听见陆景渊开口："下周有春游。"

"我知道！"他眼睛一亮，想起班群里讨论的春游地点，"去郊外的湿地公园，听说有很多樱花！"

陆景渊看着他雀跃的样子，忽然停下脚步，路灯的光晕落在他发顶，眼神里藏着些什么："顾泽说，你准备了樱花便当？"

萧暮云的脸颊瞬间红透，像被晚霞染过，他确实偷偷学做了樱花便当，想在春游时送给陆景渊。那些被烫伤的手指，揉坏的饭团，还有顾泽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原来都被陆景渊知道了。

"没、没有......"他结结巴巴地否认，却被陆景渊轻轻捏住下巴。Alpha的指尖微凉，带着点薄茧，让他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我很期待。"陆景渊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嘴唇上，"特别是樱花形状的饭团。"

萧暮云的睫毛颤了颤，忽然鼓起勇气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嘴角。像片羽毛落在湖面，漾开圈圈涟漪。陆景渊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伸手搂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晚风吹起落樱，飘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像场温柔的雨。萧暮云的手环住陆景渊的脖子，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像浸在晨露里的薄荷，却烫得他整个人都在发颤。

"陆景渊，"他喘着气靠在Alpha怀里，声音带着点哽咽，"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好久。"

陆景渊低头看着他泛红的眼角，像沾着晨露的樱花瓣，忽然想起高一那年运动会，萧暮云站在跳台上，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是对他笑了笑说"我能行"。原来有些勇气，是因为知道身后有你。

"我知道。"他的声音贴着萧暮云的发顶响起，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我也是。"

春游那天的天气格外好，樱花漫山遍野地开着，像场粉色的雪。萧暮云提着便当盒跟在陆景渊身后，看着他帮同学搬野餐垫，解答女生的问题，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吃醋了？"陆景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两串棉花糖，粉色的那串递到他面前，"给你的。"

萧暮云接过棉花糖，咬了一大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才没有。"他嘴硬地别过头，却被陆景渊轻轻捏了捏脸颊，"你的樱花便当，再不吃要凉了。"

野餐垫铺在樱花树下，萧暮云打开便当盒时有点紧张。樱花形状的饭团歪歪扭扭，玉子烧的边缘焦了点，海苔卷松松散散的，和陆景渊精致的便当形成鲜明对比。

"对不起，有点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却看见陆景渊拿起一个饭团，认真地咬了一口。Alpha的嘴角沾着点粉色的樱花粉，眼神里带着满足的笑意："很好吃。"

萧暮云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真的吗？"

"嗯。"陆景渊点头，伸手擦掉他嘴角的饭粒，指尖的温度烫得萧暮云心尖发颤，"比外面买的好吃。"

远处传来顾泽和沈越的笑声，他们在樱花树下追逐打闹，花瓣落在沈越的发间，顾泽踮起脚尖帮他摘下来，动作自然又亲昵。萧暮云看着他们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像被春风吹乱的樱花，纷纷扬扬落满了整个心房。

"陆景渊"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瓣，"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陆景渊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像藏着整个春天的温柔，忽然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樱花落在两人交叠的肩膀上，Alpha的气息包裹着他，带着清冽的松木香气，让他想起无数个被陆景渊保护的瞬间。

"会的。"陆景渊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一直这样。"

夕阳西下时，大家收拾东西准备返程。萧暮云帮着捡垃圾，转身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陆景渊的手环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慢点。"

他抬头时正好对上陆景渊的目光，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里，像盛满了融化的金子。周围的喧嚣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两人清晰的心跳声，和飘落的樱花瓣一起，编织成最温柔的诗。

回去的巴士上，萧暮云靠在陆景渊肩上睡着，睫毛上还沾着片樱花瓣。陆景渊小心翼翼地帮他摘下来，指尖拂过他柔软的脸颊，忽然想起昨夜在樱花树下的吻。Omega的嘴唇很软，像含着颗清甜的糖，让他舍不得松开。

巴士驶过跨江大桥时，萧暮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陆景渊的侧脸在霞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他忽然想起初二那年暴雨，陆景渊把伞塞给他，自己淋着雨跑回教室的背影。

原来有些温柔，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悄悄开始了。

"醒了？"陆景渊低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宠溺的笑意，"快到学校了。"

萧暮云点点头，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碰到他温暖的颈窝。巴士穿过繁华的街道，路灯次第亮起，像串起的星星，照亮了两个少年紧紧相依的身影。

回到学校时，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萧暮云跟着陆景渊走进教室，发现同学们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着笑意。顾泽冲他挤了挤眼睛，沈越的嘴角也噙着了然的笑，他忽然觉得脸颊发烫，像被火烧一样。

"坐好。"陆景渊把他按在座位上，递过来一本物理习题册，"今晚要讲压轴题。"

萧暮云翻开习题册，发现上面已经写满了详细的批注，每道题旁边都画着简单易懂的示意图。他抬头看向陆景渊，对方正在低头演算，侧脸的轮廓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睫毛像小扇子般轻轻颤动。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萧暮云看着陆景渊认真的侧脸，忽然觉得，原来最好的时光，就是这样和你一起，在题海里并肩前行，在岁月里慢慢变老。

下课铃响起时，陆景渊合上笔记本，发现萧暮云正对着他傻笑。Omega的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整片星空，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傻什么？"

"陆景渊"萧暮云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甜蜜，"明天的早餐，我想吃你做的三明治。"

陆景渊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像只等着投喂的小猫，忽然低笑出声："好。"

清晨的食堂里，萧暮云咬着陆景渊做的三明治，生菜叶掉在桌子上，引得陆景渊无奈地摇头。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像无数个平凡又珍贵的日常。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把琐碎的日子过成诗，把平凡的陪伴熬成糖。就像樱花会年年盛开，就像星光会夜夜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