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落地时脚底板传来的刺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不是想象中的软乎乎像踩在棉花上,反而是硬邦邦的,像是踩在结了冰的水泥地上,还带着股铁锈的腥气。我踉跄两步站稳了身子,环顾四周。
头顶的天空是种说不出的暗红色,像是泼洒开来凝固的猪血。更诡异的是,整座城市是倒着的——高楼大厦的楼顶朝下,地基朝上,密密麻麻地悬在天上,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红光,像是无数只俯视着我的眼睛。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没吐出来。上次进来的时候情况紧急,根本没功夫细看。这次静下心来,才发现这地方比想象中还要阴森可怖。
脚下的地面是龟裂的黑色石板,裂纹里流淌着暗红色的光,像是血管里的血液在缓缓流动。周围是废弃的建筑残骸,玻璃碎片遍地都是,墙面上布满了奇怪的抓痕和弹孔,看起来像是经历过一场大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铁锈,还有点淡淡的消毒水味,闻久了让人头晕眼花。远处传来重型卡车驶过般的轰隆声,还夹杂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由远及近。
我握紧口袋里的水果刀,刀把被汗水浸湿,有些滑手。陈默说普通人在这里的存活率不到3%,现在看来,能活过五分钟都算幸运。
"瑶瑶。"我低声念着妹妹的名字,试图给自己打气。不管怎么样,我必须找到她。
顺着轰隆声和铁链声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脚下的石板时不时发出"咔嚓"的碎裂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我尽量放轻脚步,像猫一样弓着身子前进,躲在断壁残垣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街道尽头的十字路口,一个黑影缓缓走来。
我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那东西大概有两米多高,瘦得像根电线杆,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了缝合的疤痕,像是用不同人的肢体拼凑而成。它脑袋上没有眼睛,只有几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黄色牙齿。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双手——像是两把巨大的铁钳,上面还沾着深褐色的血渍。
它脖子上挂着一串铁链,另一端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每走一步,地面都轻微地震动一下。
缝合怪?这是我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词。
我赶紧缩回身子,躲在一堵断墙后面,心脏狂跳不止。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流,滴在地上,瞬间被灼热的石板蒸发。
缝合怪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脑袋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破风箱在拉动。
怎么办?跑还是躲?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缝合怪突然转向了我藏身的方向。虽然它没有眼睛,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它"看"到了我。
"操。"我暗骂一声,转身就跑。
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呼啸的风声。我猛地往旁边一扑,重重摔在地上。回头一看,缝合怪的铁钳手砸在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石板碎裂开来,碎片四溅。
它的速度比看起来要快得多!
我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继续往前跑。废弃的建筑越来越密集,我像只没头苍蝇一样在里面穿梭,试图甩掉身后的怪物。
但缝合怪紧追不舍,铁链拖地的声音如影随形,越来越近。
前方出现一栋看起来还算完整的写字楼,玻璃大门碎了一地。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大堂里一片狼藉,前台被砸得稀巴烂,地上散落着文件和办公用品。我跑到电梯口,疯狂地按按钮,电梯门纹丝不动。
身后的哗啦声越来越近。
我转身冲进旁边的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上跑。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跑到三楼,我推开一扇防火门冲了出去,然后顺着走廊拼命奔跑。两边的办公室门大多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看不清有什么。
突然,前方走廊尽头传来铁链声!
我心里一惊,往旁边一个敞开的办公室门里冲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缝合怪缓缓走进了三楼走廊。它的动作很慢,脑袋左右转动,像是在搜寻我的踪迹。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出。办公室里漆黑一片,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暗红色光线,勉强能看到里面的陈设——几张办公桌,电脑屏幕碎裂,地上散落着文件。
缝合怪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它就那样站在门外,一动不动。透过门上的玻璃,我能清晰地看到它脸上的缝合疤痕和黑洞洞的眼窝。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缝合怪缓缓抬起铁钳手,朝着门板抓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往办公室深处跑。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门板被整个拆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缝合怪笨重的身躯挤进门框,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嗬嗬"声。
我跑到办公室尽头,发现是个死胡同,只有一扇紧闭的窗户。我冲到窗边,试图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纹丝不动,像是被焊死了一样。
"妈的!"我绝望地咒骂一声,转身面对步步逼近的缝合怪。
没有退路了。
我握紧手里的水果刀,刀刃在暗红的光线下闪着微弱的光芒。虽然知道这把小刀对付这种怪物可能没什么用,但总比赤手空拳强。
缝合怪一步步逼近,铁钳手在地上拖行,划出刺耳的声音。它身上的缝合疤痕在暗红色的光线下格外显眼,像是一条条扭动的蜈蚣。
等等!缝合线!
我突然注意到,缝合怪身上的缝合线似乎是它的弱点。那些线看起来很旧,有些地方已经松动,甚至开始脱落。尤其是脖子上那一圈,缝合线已经掉了好几根,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肉。
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缝合怪突然加速朝我冲来,铁钳手带着呼啸的风声抓向我的脑袋。我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开了攻击。铁钳手砸在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碎裂开来。
我趁机绕到缝合怪身后,握紧水果刀,朝着它脖子上松动的缝合线狠狠地刺了下去!
刀子顺利地刺入缝合怪的脖子,我用力一划,几根缝合线应声断裂。
缝合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它的脖子上裂开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我一身。
我赶紧后退几步,躲开喷射的血液。那血液黏糊糊的,像是油漆,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缝合怪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竟然真的成功了!
就在我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缝合怪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像个充气的气球。它的皮肤越绷越紧,颜色从暗红变成了发紫的黑色。
不好!要爆炸!
我猛地转身,朝着办公室门口跑去。刚跑出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浪把我掀飞出去,重重摔在走廊里。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一片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恢复了些意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突然,脚踝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抓住了。我低头一看,发现几条铁链不知何时缠在了我的脚踝上,另一端延伸到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是缝合怪的铁链!它不是一个人?
我使劲挣扎,但铁链越收越紧,深深勒进我的肉里。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我能感觉到皮肤已经被勒破了,鲜血顺着小腿流下来。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这次不是缝合怪了。那是个穿着破烂黑色长袍的身影,身材高大,脸上戴着一个鸟嘴面具,手里握着一根铁链——正是缠住我脚踝的那根。
鬼差!和上次抓瑶瑶的那个一样!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刚解决一个缝合怪,又来一个鬼差,这下真的死定了。
鬼差一步步逼近,手里的铁链越收越紧。我被铁链拖着往他那边移动,粗糙的地面摩擦着我的后背,火辣辣地疼。
我拼命挣扎,试图拿出水果刀割断铁链,但手臂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连抬起来都困难。
鬼差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鸟嘴面具的眼洞里闪烁着红光。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五指张开,朝着我的脸抓来。
就是这个!上次在瑶瑶房间里留下指印的手!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黑手越来越近,却无能为力。难道我和瑶瑶都要被困死在这个鬼地方吗?
就在鬼差的手即将碰到我的脸时,我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剧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烫,像是把烧红的烙铁按在了皮肤上。
黑色的指印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照亮了整个走廊!
鬼差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缠住我脚踝的铁链也随之松动了。
机会来了!
我顾不上手腕上的剧痛,挣扎着坐起来,拿出水果刀,朝着脚踝上的铁链狠狠地砍去。"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铁链上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鬼差很快就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再次朝着我伸出手。
我急中生智,抬起缠着黑色指印的手腕,朝着鬼差的手按去。红光与鬼差手上的黑光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鬼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被强酸腐蚀了一样,连连后退。
我趁机又朝着铁链砍了几刀,终于将铁链砍断。
脚踝获得自由,我立刻爬起来,朝着走廊另一头跑去。身后传来鬼差愤怒的咆哮声,以及铁链拖地的哗啦声。
我不敢回头,拼命地奔跑。手腕上的黑色指印依旧滚烫,但我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从指印流遍我的全身。刚才那一下似乎消耗了不少能量,现在指印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发热也减轻了不少。
跑到楼梯口,我毫不犹豫地冲了下去。身后的哗啦声越来越近,鬼差的咆哮声仿佛就在耳边。
跑到一楼大堂,我朝着大门跑去。刚跑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我猛地往旁边一扑,躲开了鬼差甩过来的铁链。铁链砸在门框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水泥块碎裂飞溅。
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大门,回到了街道上。回头一看,鬼差也冲出了大门,正朝着我追来。
不能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它抓住。
我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地面上那些流淌着红光的裂纹。这些血纹似乎遍布整个镜像世界,是这个世界的脉络?
等等!刚才缝合怪倒下的地方,血纹似乎变得更加明亮了。鬼差走过血纹时,脚步也似乎轻快了一些。
难道这些血纹能提供力量?
来不及细想,我朝着最近的一道血纹冲去。鬼差的铁链带着风声甩来,差点击中我的后背。
我纵身一跃,跳上了那道血纹。双脚踩在上面,一股暖流瞬间从脚底传遍全身,像是踩在温泉里一样舒适。手腕上的黑色指印也微微发热,黯淡的红光似乎恢复了一些。
鬼差咆哮着朝我冲来,铁链再次甩向我。
这一次,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我轻松地侧身躲过铁链,然后顺着血纹奔跑起来。果然,在血纹上奔跑,速度快了不少,而且感觉不到丝毫疲惫。
鬼差在身后紧追不舍,但它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似乎血纹对它有某种压制作用。
我沿着血纹一路狂奔,穿过一条条街道,甩掉了鬼差。当我确认安全后,才放慢脚步,靠在一堵墙上大口喘气。
手腕上的黑色指印不再发热,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颜色似乎更深了一些。我低头看了看脚踝,伤口还在流血,但已经不那么疼了。
刚才真是太险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声。是个小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带着恐惧和绝望。
我的心猛地一揪。是瑶瑶?
我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跑去。跑过几条街,哭声越来越清晰。最后,我在一个废弃的广场上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女神雕像,但雕像的脑袋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脖颈。雕像周围围着三个黑色的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人。
哭声正是从其中一个笼子里传出来的。
我悄悄地靠近,躲在一堵断墙后面,观察着笼子里的情况。三个笼子里各关着一个孩子,两男一女,看起来都只有十来岁。那个女孩正坐在笼子角落哭泣,背对着我,看不清脸。
难道不是瑶瑶?
我心里有些失望,但又松了一口气。至少瑶瑶不在这里,没有被关在笼子里。
就在这时,广场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不好,鬼差追来了!
我赶紧缩回身子,躲在断墙后面。心脏狂跳不止。
三个孩子听到铁链声,吓得瞬间安静下来,蜷缩在笼子角落,瑟瑟发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鬼差出现在广场入口处。他们身材高大,都戴着鸟嘴面具,手里握着铁链。
他们走到笼子前,其中一个鬼差从腰间拿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我屏住呼吸,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动作。
那个鬼差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针管,针管又粗又长,针头闪着寒光。然后,他打开一个笼子的门,伸手抓住那个男孩的胳膊,将针头狠狠扎了进去!
男孩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但很快就浑身无力地瘫软下去。鬼差似乎在从他身体里抽血,针管里很快就充满了暗红色的血液。
抽出一管血后,鬼差将血液注入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然后又拿出一个新的针管,准备抽下一个孩子的血。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原来瑶瑶照片上的伤口是这么来的!他们在抽取血奴的血液!
就在鬼差抓住另一个男孩的胳膊时,那个哭泣的女孩突然抬起头,看向我藏身的方向。
尽管距离有些远,光线也很暗,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不是瑶瑶!
我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但随即又提了起来。虽然不是瑶瑶,但这些孩子也同样可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抽血。
可是我只有一把水果刀,刚才对付一个缝合怪和一个鬼差就已经险象环生了,现在有两个鬼差,我根本不是对手。
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做了一个让我震惊的动作。她缓缓抬起手腕,朝着我这边展示了一下。
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个清晰的黑色指印——和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血纹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嗡鸣,暖流顺着小腿缓缓攀升。我死死盯着女孩手腕上那个黑色印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还有第三个。"女孩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她的目光越过我,望向广场西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第三个笼子里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孩缓缓抬起头——他苍白的手背上,同样烙印着那个狰狞的黑色指印。
锁链拖地的哗啦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两道红光穿透断墙的缝隙,鬼差腐朽的呼吸声就在三米之外。
"他们闻血腥味过来的。"女孩掀开破烂的衣袖,露出小臂上渗血的针孔,"笼子底部有导流槽,我们的血都流进雕像基座。"她突然指向我手腕,"你的印记比我们的亮,他们想要那个——"
铁链突然破空而来,我拽着断墙边缘猛地翻身躲避,生锈的钢筋划破掌心。铁索砸在石墙上的瞬间,整座广场突然震颤起来,雕像基座的缝隙里渗出粘稠的血珠,顺着女神像残存的裙褶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
"跑!"女孩突然发出尖利的嘶吼,将什么东西从笼缝里扔出来。银光擦着我耳边飞过,扎进追来的鬼差面具眼洞里。是枚磨尖的指甲钳,此刻正没柄而入,黑色粘液顺着鸟嘴滴落。
趁着鬼差吃痛后仰的瞬间,我看清了他腰间挂着的钥匙串。水果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光闪过的同时,血腥味突然变得浓郁——那不是来自孩子们的血,而是从雕像内部涌出的,带着铁锈甜味的腥风。
第二个鬼差的铁链已经缠住我的脚踝。剧痛传来的刹那,我反手将刀刃刺入它握着锁链的指缝间。黑色粘液喷涌而出,溅在脸上像是被硫酸腐蚀。身后的铁笼传来轰然巨响,女孩不知何时弄弯了栏杆,正拽着另一个男孩往血纹方向跑。
"去地下停车场!"她的声音混着鬼差的嘶吼,"负三层有——"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突然捂住她的嘴,将她拽进旁边建筑的阴影里。男孩惊恐的尖叫戛然而止,只剩下铁链拖过血纹的滋滋声。
我重重摔在地上,血纹被身体碾压出刺眼的红光。鬼差摘下眼洞里的指甲钳,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具几乎贴到我脸上。就在这时,手腕上的黑色印记突然爆发出灼痛,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不是向外发光,而是像活物般往血肉里钻。
雕像突然发出沉闷的震动,基座上的血槽开始倒流,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纹路爬上鬼差的黑袍。它发出不似人类的哀嚎,抓着我喉咙的手开始抽搐。抬头望去,那些蜿蜒的血纹竟在地面上组成了一张巨大的脸,而女孩消失的那栋建筑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白色病号服的小女孩,正透过门上的破洞看着我。
是瑶瑶。她手腕上的黑色印记正在融化,化作血珠渗入皮肤。而她身后,十几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孩子正列队走出,每个人的手腕都空无一物,只有淡淡的红痕。
"哥哥。"瑶瑶的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摊开——那里躺着半片染血的口罩,上面印着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字样。鬼差在我身下剧烈痉挛,黑袍下渗出的黑色粘液正被血纹吸走,露出底下苍白纤细的手腕。
那些手腕上,都有针孔。
血纹突然炸裂开来,红光冲天而起。我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看见瑶瑶的身影正在融化,像蜡像遇热般化作一滩血水,汇入地面那张血色巨脸的嘴角。而原本空荡的广场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不清的铁笼,每个笼子里都蜷缩着模糊的人形。
当我重重摔在建筑残骸中时,怀里多了样东西——半片染血的口罩,和瑶瑶留给我的那片正好拼成完整的一个。广场方向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不是鬼差的沉重步伐,而是孩子们穿拖鞋走路的啪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