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他被雷声惊醒。
窗外雨势瓢泼,雨点砸在瓦片上,如同千万只手指在敲打。腹中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但那股沉甸甸的下坠感仍在,让他翻个身都困难。
床榻另一侧空荡荡的,只余一点残余的温度。那人不知何时走的,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他盯着帐顶发了会儿呆,突然撑着身子坐起来。腹中立刻传来一阵钝痛,他咬着牙等这阵疼过去,才慢慢挪到窗边。
雨幕里,一道白色身影站在院中,任由雨水浇透全身。那人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背影挺拔如松,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疯子..."他低声骂了句,却莫名想起那日内力渡过来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腹中的孩子突然动了动,他下意识按住,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摸到清晰的弧度。这小东西今日倒是安分,没再往死里折腾他。
雨越下越大,那人的身影在雨幕中渐渐模糊。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转身抓起一件外袍,踉跄着推开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浇了他满头满脸。他打了个哆嗦,腹中立刻传来抗议般的抽痛。
"站那儿装什么神仙!"他冲着那道背影吼,"淋病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那人缓缓转身,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眼神却清亮得吓人。
他气得想笑,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走过去,把外袍往那人头上一罩:"拿着!"
袍子湿了大半,根本挡不了什么雨。那人却接住了,还顺势握住他的手腕。
"你手很凉。"
"要你管!"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雨水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下淌,分不清是谁的温度。
腹中又是一阵抽痛,他腿一软,差点跪在雨地里。那人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手掌正好贴在他隆起的腹侧。
"......"
"......"
雨声震耳欲聋。
他忽然觉得荒谬——他们算什么?仇人?冤家?还是...
腹中的孩子突然狠狠一踢,正踹在那人掌心。两人同时僵住。
"它..."那人声音罕见地有些发紧,"经常这样?"
他别过脸:"关你屁事。"
雨幕中,那人似乎叹了口气,然后弯腰将他打横抱起。他吓得一把抓住对方衣襟:"你干什么!"
"回屋。"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那人没理他,大步往屋里走。他被雨水淋得睁不开眼,只能感觉到那人胸膛传来的震动,和腹间那只稳稳托着他的手。
活像什么荒唐话本里的桥段。
床榻被雨水浸湿了一角。那人把他放下,转身要去拿干布,却被他拽住袖子。
"你..."他嗓子发哑,"...也擦擦。"
雨声渐歇,只剩檐角滴水的声音。啪嗒,啪嗒,像是谁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