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带着潮湿的草木气,窗棂上还挂着水珠,被朝阳一照,亮得像谁掉下的眼泪。
他醒时,屋里已经没了那个人的踪影,只有床头多了碗冒着热气的药,底下压着张字条。
「趁热喝」
三个字,写得工整干净,像那人一样一丝不苟。
他盯着字条看了半晌,突然抬手想掀翻药碗,却在碰到碗沿时顿住了——药汁黑漆漆的,倒映出自己憔悴的脸。
腹中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
最终他还是端起碗,一饮而尽。苦得他舌根发麻,却莫名想起昨夜雨中的温度。
小厮推门进来时,看见空了的药碗,眼睛瞪得溜圆:"公子您...您真的喝了?"
"怎么?"他擦擦嘴角,"我不能喝药?"
"不是..."小厮缩了缩脖子,"就是...那位仙长说,您要是肯喝药,就让我给您拿蜜饯来..."
他手一抖,药碗差点掉地上。
"谁让你多嘴!"耳根突然烧了起来,他抓起枕头砸过去,"滚出去!"
小厮抱头鼠窜,却在门口撞上一道白色身影。
"仙、仙长..."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那人沉静的目光。晨光从背后照过来,给那人轮廓镀了层金边,晃得他眼睛发酸。
"喝完了?"那人问。
"...关你屁事。"
那人也不恼,走过来拿起空碗看了看,突然伸手抹了下他嘴角。他浑身一僵,还没来得及骂人,就见那人指尖沾着一点药渍:"沾到了。"
"......"
那只手收回时,他鬼使神差地抓住对方袖子:"你..."
腹中的孩子突然狠狠一踹,疼得他弯下腰。那人立刻扶住他,掌心贴在他腹底,内力缓缓渡过来。
"还疼?"
"废话..."他喘着气,"你...你儿子踢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什么你儿子,说得好像...
那人却突然弯腰,把耳朵贴在他腹顶。他吓得差点跳起来,却被牢牢按住。
"......"
"它在动。"半晌,那人抬头,眼底有他看不懂的情绪,"很快。"
晨风吹动帐幔,一缕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之间。他盯着那人被照得透明的耳廓,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他把这人按在榻上时,对方耳尖也是这么红。
"......"
腹中的疼痛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只剩下温热的触感。他别过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再敢突然消失,老子就带着它跳崖。"
那人动作一顿,随即收紧了环在他腰上的手臂。
檐角最后一滴水珠落下。
啪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