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培养皿里的蓝光，”她把糖往陆川嘴边送了送，“比你画的橘子小人憨多了。”
陆川张嘴咬住糖，舌尖尝到股淡淡的陈皮味——是去年在伦敦时，他蹲在宿舍厨房给她腌的那种。当时她总说实验楼的暖气像摆设，他就把橘子皮晒得半干，混着冰糖塞进玻璃罐，罐口还缠了圈红绳，现在那绳子还系在实验室的抽屉把手上，被反复拉扯得有些发白。
“我可以尝试把这纹路刻成模子，做橘子糖霜时能用。”陆川说道
话音刚落，苏棠的视频电话就跳了出来。屏幕里她举着块焦黑的饼干，背景里传来男生手忙脚乱关烤箱的声音。“你看他干的好事，非说要复刻你们上次的橘子纹路，结果把烤箱温度调成灭菌模式了，还说这样‘误差可控’。”苏棠一边说一边笑着，起码情绪价值这块是有了，至于能不能吃就不好说了......
男生抢过手机时，饼干渣掉了满胸襟。他举着块刻着“110”的饼干晃了晃，边缘还沾着点巧克力酱：“这是给苏棠的第110次赔罪，附带三张误差分析图。只能说确实是很用心了，也不愧是搞科研的，确实严谨。
”苏棠在旁边抢饼干，两人撞在一起，镜头晃得厉害，倒把冰箱上的便利贴拍得清清楚楚——最上面那张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橘子，上面赫然写着“实验可以重做，人不能”。
林小满忽然想起什么，拉开抽屉翻出个玻璃罐。一看果然发现32去年陆川在伦敦写的便签还贴在罐底：“第37天，今天小满说想喝橘子汽水，超市的气太足，明天自己煮。”
“当时你非要把罐子塞我大衣口袋，”她用指甲刮了刮罐口的红绳，“害得我掏门禁卡时总掉出来，你还笑我手笨。”林小满说道
陆川正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导师发了条语音，背景里能听见打印机的声响：“下午带新批次材料过来，上次的问题查明白了，供应商把编号抄错了。”
“好家伙，”林小满凑过去听，忽然拍了下大腿，“难怪上周的数据跟疯了似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她想起上周三凌晨，陆川蹲在培养箱前给她递吸管，当时她正对着电脑屏幕骂娘，他剥着橘子慢悠悠说：“数据这东西就是这样精得很，知道哄人。就像这橘子，掉地上还知道滚到你脚边呢。”
陆川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臂弯里的牛皮纸袋晃悠着，里面的橘子滚来滚去。“干嘛去？”林小满被他拽得踉跄了两步，看见他耳根被阳光晒得发红。
“买橘子，”他头也不回，“要带叶子的那种，新鲜。”
走廊里撞见抱着书的学弟，陆川顺手从纸袋里掏出两个塞过去。“实验间隙吃，”他拍了拍学弟的肩膀，“比速溶咖啡靠谱，不容易心慌。”学弟红着脸道谢，林小满看着陆川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停电时，他蹲在应急灯下剥橘子，橘瓣上的白丝缠在指尖，像他没说出口的话——那会儿她正急着找备用电源，他却突然说：“你看这橘子皮，晒干了能当书签，比你夹在文献里的便利贴好看。”
水果店的老板娘正往竹筐里摆橘子，筐沿堆着圈翠绿的叶子。陆川弯腰挑拣时，林小满看见他后颈沾了点面粉——准是早上帮食堂阿姨搬面粉袋蹭的，那阿姨总说他手巧，上次做橘子馒头，还让他帮忙揉了两团面。
“要二十个，”陆川把挑好的橘子边往秤上放边说道，随后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了，麻烦多套两个袋子，怕蹭破了。”
老板娘笑着打趣问道：“是准备买给你旁边这位女孩吧？这是你女朋友对吧，这橘子甜得很，昨天有个小姑娘来买，说要烤饼干。”
林小满忽然想起苏棠的视频，忍不住笑出声。刚才出门前，苏棠又发来张照片：她男朋友举着张演算纸，上面用巧克力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橘子，旁边写着“已知：我爱你，求：苏棠原谅我的第109种方式”，纸角还沾着点饼干渣。看的出来这是他们特有的相处方式。
“笑什么？”陆川把称好的橘子递给她，指尖碰到她的掌心，有点凉。
“想起苏棠他们烤的饼干，”林小满掂了掂袋子，“听说加了橘子皮碎，说有实验数据的颗粒感。”
陆川挑橘子的手顿了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便签本，翻到某一页递给她。上面画着个简笔画的橘子，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小满的实验日志：第42天，橘子糖霜配方需调整，甜度减10%。”
是他去年在伦敦写的，当时她总说他做的糖霜太甜，像在骗她多吃两口。
回去的路上，林小满捏着那袋橘子，袋子里传出淡淡的清香。陆川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棠发来的视频，镜头里她举着块烤焦的饼干，背景里的男生正往烤箱里塞新的烤盘，看的出来除非一点机会都没有，否则他是不打算放弃了。就是身上都是面粉显得有些滑稽了。
“他说要做橘子形状的，”苏棠笑道，“结果面团发太大，一不小心烤成了橘子饼。”然后又补充道：“其实吧，味道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他就是说一定要做出橘子形状的给我。”
林小满看着屏幕忍不住笑，这两人太有意思了，就在这时，陆川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梧桐树说道：“你看那梧桐树，还记得吗？去年在伦敦，你说想家的时候，我就带你来看过这样的树。”
那会儿她正为实验而烦恼，结果他却拉着她在街头转了半小时，指着满地的梧桐叶说：“你看它们黄得多认真，比实验室的比色卡靠谱多了。”
回到实验室时，导师已经在门口等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看来两人一眼说道：“刚熬的橘子粥，趁热尝尝吧，不过话说你俩昨天熬夜了吧？咋闻着就有股咖啡味。”
林小满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导师手中接过保温桶时，扭头就看见陆川正往培养皿里放新材料，橘子的清香还应该残留在他的指尖，可惜现在这里混着试剂的味道，否则还真想仔细闻闻。
苏棠的消息又跳了进来，这次是张合影：她和男朋友举着写满公式的饼干，背景是贴满便利贴的冰箱，最显眼那张画着个橘子，旁边写着：“实验会有误差很正常，但我对你的喜欢不会。”看来苏棠男朋友成功解开题目了。
陆川忽然碰了碰她的手肘，递过来块橘子糖说道：“吃吧，”他眼底的光晃了晃，“等实验成功了，咱们就把糖霜模子刻好。咱们也一起做。”
林小满含着糖，静静的看他转身调试仪器，忽然觉得其实只要有彼此在身边，比任何实验数据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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