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把刻好的糖霜模子往实验台上一放时，林小满正对着显微镜里的纹路发呆。
那模子是有机玻璃做的，边缘还带着点没磨平的毛边，上面刻的橘子纹路歪歪扭扭，不过倒是倒像他上次画实验误差图时手抖的痕迹。
“试试？”他边说边捏起块融化的糖霜往模子里倒，焦糖色的液体漫过纹路，在台面上积出小小的一汪。
林小满忽然想起苏棠昨天发的视频，她男朋友正用滴管往饼干上滴柠檬汁，说要做“酸碱指示剂版糖霜”，结果滴多了，酸得苏棠直吐舌头，那人却举着pH试纸傻笑说：“你看，酸度刚好在最甜区间。”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着打旋，有片黄叶子正好飘进来落在模子边上。
陆川伸手去捡时，袖口带起的风把糖霜吹得晃了晃，他慌忙用镊子去扶，倒像是在抢救培养皿里的样本。
“上周张老师说，”他忽然开口，睫毛上沾着点阳光，“她年轻时候做实验，总把失败样本收在玻璃罐里，贴满标签，后来倒成了最珍贵的笔记。”
林小满捏起块凝固的糖霜，纹路在光底下看得清楚，竟和显微镜里某组细胞排列有点像。
她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掏出来一看，苏棠发来信息和一张照片：她男朋友举着块烤裂的饼干，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第109次实验成功”，背景里的烤箱门还敞着，托盘上的饼干歪歪扭扭挤成一团，像刚从培养箱里拿出来的菌落。
“他们说要寄两盒过来，”林小满边把手机递给陆川看边对他说道，“让咱们做‘感官评价实验’。”
陆川正用酒精棉擦模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手机笑了，然后说道：“那得准备烧杯当容器了，显得咱们专业。”
他说这话时，指尖的酒精味混着糖霜的甜，竟比任何试剂都让人觉得踏实。
突然走廊里传来学弟的脚步声，而且还带着哭腔说：“培养箱温度失控了。”
陆川意识到大事不妙就把糖霜模子往林小满手里一塞，抓起记录本就往外跑，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带倒了装橘子皮的玻璃罐，橙黄色的碎屑撒了一地，像撒了把碎阳光。
林小满蹲下去收拾时，却发现每片橘子皮上都有细密的纹路，倒像是陆川写在便签上的字——那些没说出口的关心，原来都藏在这些细碎里。
等陆川带着学弟回来时，手里居然多了两个橘子。
“给，”他把橘子往学弟手里塞，“没事了，放松点。”
学弟红着眼圈道谢，林小满站在陆川身后，忽然发现他后颈沾了点糖霜，好像是块没擦干净的实验残留物。
糖霜模子重新架起来时，阳光已经斜斜地爬到离心机上。
陆川往模子里倒新熬的糖霜，忽然说：“上次在伦敦买的橘子罐头，你说太甜，我记着减了20%的糖。”
林小满愣了愣，才想起那是她随口说的一句话，当时正对着失败的数据掉眼泪，他递过来的罐头差点被她打翻。
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几片，陆川伸手去关窗时，袖口的橘子味混着消毒水味飘过来。林小满忽然想起昨夜整理文献时，发现他夹在里面的橘子皮书签，边缘已经被翻得发卷，上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
“第45天，小满说糖霜纹路像细胞分裂图。”
模子里的糖霜渐渐凝固，陆川用镊子小心地夹起来，忽然“哎呀”一声，糖霜边角碎了一小块。他慌忙用胶水去粘，像在修补珍贵的实验样本。
林小满忍不住笑出声，看他鼻尖沾着点白霜，像落了片梧桐絮：
“等做好了，装在你腌橘子的玻璃罐里吧，我记得那罐子还有个红绳结。”
作者赶紧没人看，过段时间还是进厂打螺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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