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已经渗入我的衣服和头发。
我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的椅子上，左看看右看看，像个被罚坐的小学生。左边是丁程鑫，子弹取出来了但还在昏迷；右边是马嘉祺，失血过多手术后一直没醒。
宋亚轩去警局做笔录前买了三明治给我，现在冷硬地躺在床头柜上。护士第三次来劝我休息时，我差点对她发了脾气。
"小姐，你这样熬下去会垮的。"护士换着输液袋，语气柔和但坚定。
"等他们醒了我就睡。"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护士叹了口气离开。窗外，暮色渐渐笼罩城市。我掏出手机查看，宋亚轩发来消息说警方已经查封了马氏实验室，赵总监也被带走问话。
手机相册里存着从马家带出的母亲信件和录音带照片。我一张张翻看，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真相。母亲在信中提到一个叫"星尘计划"的项目，似乎是X-37的前身...
丁程鑫水...
沙哑的声音吓得我差点摔了手机。丁程鑫半睁着眼睛，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我立刻倒了杯温水，小心扶起他的头。
林星晚慢点喝。
我手忙脚乱地调整病床角度，
林星晚疼吗？要叫医生吗？
丁程鑫摇摇头，水珠顺着下巴滑落。他环顾四周，目光停在隔壁床的马嘉祺身上：
丁程鑫他...怎么样？
林星晚手术顺利，还没醒。
我拿湿巾擦掉他额头的冷汗，
林星晚你感觉——
丁程鑫突然抓住我的手：
丁程鑫项链...还在？
我点点头，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链——里面的录音器完好无损。
丁程鑫证据...
他艰难地说，
丁程鑫保护好...
林星晚已经交给警方了。
我轻声安慰，
林星晚赵总监被抓了，马董事长在重症监护室，门口有警察守着。
丁程鑫的眉头舒展了些，手指仍紧握着我不放：
丁程鑫你...没事？
林星晚我很好，多亏你挡了那颗子弹。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林星晚你差点...差点...
丁程鑫值得。
他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丁程鑫幸好...伤的是我...不是你...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心窝。我低头掩饰涌上来的泪水，却看到他的手——那双在舞台上充满力量的修长手指，现在插着输液管，苍白得几乎透明。
丁程鑫别哭啊...
丁程鑫用拇指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
丁程鑫丑死了。
我破涕为笑：
林星晚都这样了还嘴硬。
他微微侧头，看向马嘉祺：
丁程鑫他...救了你？
林星晚救了我们所有人。
我轻声说，
林星晚如果不是他提前安排，警察不会来得那么快。
丁程鑫沉默了一会儿：
丁程鑫我一直以为...
林星晚我知道。
我握紧他的手，
林星晚我们都误会他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填补了沉默。丁程鑫的目光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突然说：
丁程鑫照片...
林星晚什么照片？
丁程鑫钱包里...那张。
他声音越来越弱，
丁程鑫不是...唯一的...
他的眼皮开始打架，药效上来了。我赶紧按下呼叫铃：
林星晚别睡，医生说要保持清醒。
丁程鑫强撑着睁开眼：
丁程鑫手机...相册...
我从床头柜拿出他的手机，人脸识别解锁后，相册图标上有个红点。点进去，我的呼吸停滞了——整整两个相册，上千张照片，全是我。
舞台上的，排练室的，后台睡着的，甚至还有我小时候参加钢琴比赛的老照片。最早的一张可以追溯到五年前，那时我们根本不认识。
林星晚这是...
丁程鑫选拔赛...
丁程鑫的声音越来越小，
丁程鑫你弹琴...像天使...
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检查，我被请到走廊上。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丁程鑫勉强配合着检查，眼睛却一直看向我这边。
宋亚轩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白衬衫皱巴巴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宋亚轩他醒了？
宋亚轩递给我一杯咖啡，温度刚好。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腕缠着绷带：
林星晚你受伤了？
宋亚轩小擦伤。
宋亚轩轻描淡写地带过，
宋亚轩警方拿到了全部证据，马氏制药明天就会被查封。
林星晚那X-37的受害者...
宋亚轩已经在联系了。
他抿了口咖啡，
宋亚轩包括我父母...他们是最早一批受试者。
我瞪大眼睛：
林星晚你父母？
宋亚轩靠在墙上，眼神飘向远处：
宋亚轩叔叔死后，我父母继续调查X-37。后来...他们出了'车祸'，我被送去孤儿院。
他苦笑，
宋亚轩直到去年做基因检测，才发现我们可能是表兄妹。
这个信息炸得我头晕目眩。所以宋亚轩不仅是我生父的侄子，还可能是我血缘上的表哥？
林星晚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宋亚轩不确定。
宋亚轩看向病房里的丁程鑫，
宋亚轩而且...不想影响你的选择。
林星晚什么选择？
他刚要回答，病房里突然传来仪器警报声。马嘉祺的病床周围瞬间围满医护人员，我和宋亚轩同时冲向门口。
"室颤！准备除颤！"
"200焦耳，充电完毕！"
透过人群缝隙，我看到马嘉祺的身体在电击下弹起又落下。医生连续尝试了三次，警报声才转为稳定的"滴滴"声。
"危险期还没过。"主治医生走出来，额头全是汗，"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我腿一软，宋亚轩及时扶住我：
宋亚轩去休息会儿，我守着。
林星晚不行。
我摇头，
林星晚他醒来第一个想见的应该是我。
宋亚轩没有坚持，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肩膀："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后半夜，我和宋亚轩轮流守着两个病人。丁程鑫情况稳定，已经睡着了；马嘉祺仍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凌晨三点，宋亚轩靠在椅子上打盹，我轻轻给他披上外套。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某种摩斯密码。
马嘉祺星星...
微弱的声音从病床传来。我转身看到马嘉祺半睁着眼睛，嘴唇干裂得出血。
林星晚哥！
我冲到床边，按下呼叫铃，
林星晚你感觉怎么样？
马嘉祺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我脸上，突然变得惊恐：
马嘉祺爸爸...他...
林星晚被抓了。
我赶紧安抚，
林星晚警方有全部证据，他伤不了任何人。
马嘉祺摇摇头，挣扎着想坐起来：
马嘉祺不止...他一个...
宋亚轩闻声醒来，帮忙调整病床角度。马嘉祺看到宋亚轩，表情复杂：
马嘉祺数据...解析完了？
宋亚轩点点头：
宋亚轩已经交给警方了。
马嘉祺不够...
马嘉祺急促地呼吸着，
马嘉祺星尘计划...核心成员...十二人...
护士冲进来检查，我们被暂时请出病房。走廊上，宋亚轩面色凝重：
宋亚轩他说得对，马董事长只是执行者。
林星晚那谁是主谋？
宋亚轩不清楚。
宋亚轩摇头，
宋亚轩但那份名单上有个代号'S'的人，权限比马董事长还高。
雨下得更大了，雷声在远处轰鸣。我突然想起母亲信件中的一段话："S今天又来看实验进度，他对嘉祺的效果很满意..."
病房门开了，护士说可以进去但别太久。马嘉祺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些，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林星晚哥...
我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林星晚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
马嘉祺转向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明：
马嘉祺林默...可能还活着。
这句话像炸弹在耳边爆开。我僵在原地，血液轰隆隆地冲上太阳穴。
林星晚什么？
马嘉祺车祸现场...没找到尸体。
马嘉祺艰难地说，
马嘉祺只有血迹和...碎玻璃。
宋亚轩猛地直起身：
宋亚轩你确定？
马嘉祺爸爸...亲口说的。
马嘉祺咳嗽起来，
马嘉祺他们...带走了林默...为了...密码...
我脑中闪过旋律密码解析出的数据，其中确实有段加密内容尚未破解。难道生父真的还活着？这二十年来在哪里？
马嘉祺星星。
马嘉祺突然抓紧我的手，
马嘉祺项链...录音...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链：
林星晚已经交给警方了。
马嘉祺备份...
他急切地说，
马嘉祺做...备份...
宋亚轩立刻明白了：
宋亚轩有人会销毁证据？
马嘉祺疲惫地点头：
马嘉祺S...不会...坐以待毙...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瞬间照亮整个病房。在那一秒的白光中，我看到马嘉祺眼中的恐惧——那是药物控制期间从未有过的情绪。
林星晚我会处理好。
我轻声承诺，
林星晚你好好休息。
马嘉祺微微摇头：
马嘉祺不安全...你...
他的目光移向宋亚轩，
马嘉祺带她...离开...
林星晚我不走。
我固执地说，
林星晚至少要等丁程鑫——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交出数据，否则他们都会死。S】
我手一抖，手机掉在地上。宋亚轩捡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马嘉祺怎么了？
马嘉祺警觉地问。
宋亚轩把手机递给他看。马嘉祺闭上眼睛，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切：
马嘉祺24小时...内...撤离...
林星晚我们一起走。
我坚决地说。
马嘉祺苦笑：
马嘉祺我这样...能去哪？
他看向宋亚轩，
马嘉祺带她走...瑞士...诊所...
林星晚什么诊所？
我追问。
宋亚轩突然倒吸一口气：
宋亚轩林氏诊所...在苏黎世。
宋亚轩你早就知道？
马嘉祺轻轻点头：
马嘉祺三年...前...查到...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
医护人员再次涌入，我们被请出病房。走廊上，宋亚轩拉着我走到角落：
宋亚轩收拾必需品，一小时后出发。
林星晚什么？不行！他们俩都——
宋亚轩正是因为他们都受伤了，你才更危险。
宋亚轩压低声音，
宋亚轩S明显是冲数据来的，而密码只有你能完全解析。
我看向病房方向，心如刀绞。丁程鑫刚为我挡了子弹，马嘉祺生死未卜，我却要在这个时候逃跑？
林星晚至少...等丁程鑫醒来说一声。
宋亚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宋亚轩一小时后我来接你。
他转身前突然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窒息，
宋亚轩别做傻事。
雨声中，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回到病房，坐在两张病床之间，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
丁程鑫在睡梦中皱眉，像是感应到什么不安。我轻轻握住他的手，想起他说"幸好伤的是我不是你"时的表情。马嘉祺那边，医生还在调整药物，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
手机再次震动，又是一条陌生短信：【医院有我们的人。你还有23小时。】
我关掉手机，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调出《星星摇篮曲》的完整解析文件。最后那段加密数据依然无法破解，但这次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密码提示是"for my star"。
for my star...给我星星...
我输入自己的生日，不对；生父的忌日，不对；最后尝试了母亲第一次见到林默的日期——1999年3月1日。
文件解锁了。
屏幕上跳出的不是数据，而是一段视频。画面中的男人坐在钢琴前，面容憔悴但眼神温柔——是林默，比照片上老了十岁，但确确实实是他！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视频中的林默轻声说，"星星，我亲爱的女儿，请原谅爸爸不能陪在你身边..."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拼命眨眼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字。
"X-37的解毒剂配方在旋律中段，但真正重要的是星尘计划的名单。"他举起一张纸，上面列着十二个名字，第一个就是"S：沈世昌"。
沈世昌？现任卫生部副部长？
"这些人控制着全球医药市场。"视频继续播放，"他们用X-37操纵政要、科学家和艺术家...马董事长只是傀儡..."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行字："剩余内容在苏黎世诊所，坐标47.3769°N,8.5417°E。来找我，星星。"
我呆坐在椅子上，大脑超负荷运转。生父真的还活着，而且在等我？那个坐标...
手机突然被人抽走。我抬头，丁程鑫不知何时醒了，正皱眉看着屏幕上的坐标。
丁程鑫这是...？
林星晚我生父...
我声音发抖，
林星晚他可能还活着。
丁程鑫的眼睛瞬间睁大。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被我按回床上：
林星晚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丁程鑫听我说...
他抓住我的手腕，
丁程鑫宋亚轩呢？
林星晚去准备撤离...S发威胁短信了...
丁程鑫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
丁程鑫不能信...任何人...
林星晚什么意思？
丁程鑫包括...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丁程鑫宋亚轩...
我如坠冰窟：
林星晚你怀疑他？
丁程鑫太巧了...
丁程鑫指向视频定格画面，
丁程鑫那个纹身...他也有...
画面角落有个实验体编号：XM037。和宋亚轩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林星晚他说过他是受试者...
丁程鑫时间...对不上。
丁程鑫摇头，
丁程鑫林默视频...是二十年前...宋亚轩...那时才...
我猛地反应过来——视频中的实验编号是二十年前的，而宋亚轩今年才24岁。除非...
病房门突然打开，宋亚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两张机票："准备好了吗？"他的目光落在丁程鑫和我交握的手上，眼神瞬间暗了下来。
我下意识挡在丁程鑫前面：
林星晚马上好。
宋亚轩走进来，轻声说：
宋亚轩瑞士航班三小时后起飞，我们得——
丁程鑫我们？
丁程鑫冷声打断，
丁程鑫包括我？
空气瞬间凝固。宋亚轩和丁程鑫对视着，某种无声的信息在他们之间传递。最后宋亚轩叹了口气：
宋亚轩当然包括你。
林星晚那马嘉祺呢？
我追问。
宋亚轩摇头：
宋亚轩他的情况不允许移动。
我看向病床上的马嘉祺，他安静地睡着，胸口规律地起伏。如果生父还活着，如果他真的在瑞士...
手机震动打断了思绪。又是一条短信：【22小时。第一个死的会是马嘉祺。】
我抬头看向病房监控摄像头，那个小小的黑色眼睛正对着马嘉祺的病床。S的人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
林星晚走吧。
我轻声说，却悄悄在丁程鑫手心写下："别信他"。
丁程鑫几不可察地点头，而我看向宋亚轩——这个可能是表兄也可能是叛徒的男人——点了点头：
林星晚我们去瑞士。
对赌协议的倒计时在脑海中闪现：74天。但现在，任务已经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保护活着的人，以及...找到生父，揭开最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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