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之心

D的机械眼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跪在雪地里，手指还停留在他冰冷的金属骨骼上。宋亚轩的手搭在我肩膀上，掌心滚烫——他发烧了，伤口感染加上低温，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

"备用电源..."我机械地重复着D最后的话，"他说的备用电源在哪里？"

宋亚轩咳嗽着，从D的胸口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上面是丁程鑫潦草的字迹：

"星星，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又搞砸了。备用电源在琴键里，但需要你的血激活——别怕疼。"

纸条背面画着一个小笑脸，和他以前塞在我书包里的一模一样。

我的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宋亚轩沉默地掏出那枚染血的琴键——D在码头塞给他的，上面刻着L&D。

"他的记忆..."宋亚轩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一直都在这里。"

我接过琴键，锋利的边缘割破了手指。血珠渗进刻痕的瞬间，琴键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一枚微型能源核心，泛着幽蓝的光。

"快！"宋亚轩掰开D胸前的装甲板，"插进去！"

我的手抖得太厉害，试了三次才对准接口。能源核心嵌入的刹那，D的机械眼猛地亮起刺目的蓝光，整个身体像触电般弓起——

"咳...咳咳..."他剧烈地呛出海水，机械手指深深抓进雪地里，"操...这比死还难受..."

是丁程鑫的语气。

我呆住了，眼泪凝固在脸上。D——不，现在应该叫他程鑫了——慢慢坐起来，机械眼锁定我的脸："怎么了？不认识你男朋友了？"

宋亚轩一拳揍在他肩膀上："你他妈..."他的声音哽住了，"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们..."

"知道。"程鑫的机械手接住宋亚轩的拳头，轻轻一拽，把他拉进怀里，"谢了，兄弟。"

雪落在他们交叠的肩膀上。我站在原地，突然不敢上前。这个有着程鑫记忆的机械体，到底算不算真正的他？

程鑫松开宋亚轩，转向我。他的机械眼亮度调低了，看起来几乎像人类："星星。"他伸出手，"《极光》的副歌，我想好歌词了。"

我后退一步："你不是他。"

"对，不完全是。"他的机械手指轻轻点在自己左胸，"但这里跳动的每一秒，都在叫你的名字。"

宋亚轩突然转身走向树林："我去找点柴火。"他的背影僵硬得不像话，"你们...聊。"

程鑫的机械眼追随着宋亚轩的背影："那傻子还是老样子。"他苦笑着摇头，"明明喜欢得要死，偏要装大方。"

极光在夜空中流转，映得他的金属骨骼泛着微光。我鼓起勇气触碰他的机械手指——温暖得不可思议。

"所以..."我小声问，"你现在算人类还是机器人？"

他歪头思考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算你的定制男友？"

我踹了他一脚，却被他拽进怀里。机械心跳声贴着我的耳膜，规律而有力。

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程鑫突然压低声音："听着，赵明哲虽然死了，但星尘计划还有残余势力。"他的机械眼闪过一串数据，"马嘉祺用自己换来的时间不多，我们必须——"

宋亚轩抱着一捆湿柴走出来，脸色比雪还白。程鑫立刻松开我，举起双手："别瞪了，伤员就要有伤员的自觉。"

"你闭嘴。"宋亚轩把柴火砸在他脚下，"既然活了，就别再玩消失。"

程鑫的机械眼转向我，又看看宋亚轩。他突然笑了："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吗？"

"什么？"

"当初就该组个三人团。"他捡起一根树枝捅了捅宋亚轩的腰，"省得你们俩现在这么别扭。"

雪停了。远处的峡湾开始结冰，将马嘉祺最后的痕迹永远封存。但此刻，在渐熄的极光下，三个影子紧紧依偎在篝火旁——

一个人类，一个机械，和一个不知道该把自己归到哪边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