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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带着滚烫的灰尘气息,粗暴地灌入林梦的喉咙。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尚未散去,那如同毒蛇般冰冷怨毒的声音,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她的耳膜!
“林梦……果然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
林梦猛地转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瞬间收缩!
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堆废弃的破旧沙发和蒙尘的太阳能热水器板形成的阴影里,苏晚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缓缓站了起来!她身上的深蓝色保洁制服沾满了污秽和灰尘,头发凌乱,脸上精心涂抹的劣质妆容被汗水和疯狂扭曲,嘴角还残留着刚才被郑伯制造的巨大噪音震伤时咬破的血迹!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最纯粹的、淬了毒的恨意,死死地、如同黏稠的沥青般黏在林梦身上,带着一种终于确认猎物的狂喜和毁灭欲!
她根本没逃!她一直潜伏在这里!等着她!
“苏晚!”林梦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锈蚀的铁门上!退无可退!
“没想到吧?”苏晚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扭曲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你以为警察来了就能救你?做梦!我早就知道你会来这里!这个贱人死前藏东西的地方,只有你最清楚!”她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林梦手中紧紧攥着的、沾满灰尘的牛皮纸文件袋,眼中爆发出贪婪和怨毒交织的疯狂光芒!“把东西给我!那是我的!沈太太答应我的钱!”
“休想!”巨大的愤怒瞬间压倒了恐惧!阮氏香伤痕累累的脸,她最后呢喃的“救救孩子”,如同最炽烈的火焰,点燃了林梦眼中的决绝!她将文件袋死死护在身后,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这是阮姐儿子的救命钱!你休想碰!”
“救命钱?”苏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狂笑,“那个越南贱种的命值几个钱?也配跟我苏晚比?!”笑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充满了赤裸裸的杀意!“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送你去见那个短命鬼!顺便……把东西拿回来!”
话音未落,苏晚如同疯狗般猛地扑了过来!她的动作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狠劲,双手张开,涂着廉价红色指甲油的指甲如同毒钩,直直抓向林梦的脸和喉咙!速度快得惊人!
林梦瞳孔骤缩!巨大的危机感让她肾上腺素狂飙!她猛地侧身躲过苏晚抓向喉咙的利爪,但肩膀却被狠狠抓中!尖锐的刺痛传来,布料瞬间被撕裂!她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力带得一个趔趄!
苏晚一击未中要害,更加疯狂!她顺势抓住林梦的肩膀,另一只手狠狠抓向林梦护在身后的文件袋!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给我!”
“滚开!”林梦也彻底被激怒了!她猛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向苏晚的小腹!同时抓着文件袋的手用力向后一拽!
“呃!”苏晚吃痛,闷哼一声,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一松!林梦趁机挣脱了她的钳制,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再次撞到天台边缘冰冷的水泥护栏上!文件袋依旧紧紧攥在手中!
苏晚捂着肚子,脸上因疼痛和愤怒而扭曲变形,她死死盯着林梦,眼中那怨毒的光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好!好得很!林梦!这是你逼我的!”她猛地从保洁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在刺眼的阳光下,那样东西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寒光——赫然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今天,要么你死,要么东西留下!”苏晚握着刀,一步步朝着被逼到天台边缘的林梦逼近,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毁灭一切的疯狂!“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得到!安希昱那个贱人,也救不了你第二次!”
冰冷的刀锋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死亡的寒气瞬间笼罩了林梦!她看着苏晚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看着那把越来越近的刀,巨大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前世被扼杀的窒息感,今生被毒针侵蚀的冰冷感,此刻被刀刃锁定的死亡感……层层叠加!天台边缘的风呼啸着,仿佛在召唤她坠入深渊!
“苏晚!放下刀!”一个冰冷刺骨、带着绝对威严和毁灭性力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天台入口炸响!
安希昱!
她如同凭空出现的神祇,又如同踏破地狱而来的复仇者,站在那扇敞开的、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口!深灰色的西装套裙在阳光下笔挺如刀,勾勒出她冰冷而极具力量感的轮廓。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足以冻结地狱的森然杀意!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死死锁定在苏晚握着刀的手上!而在她身后,灰狐01和灰狐02如同最忠诚的恶狼,眼神冰冷,手中的武器已然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稳稳指向苏晚!
苏晚的动作瞬间僵住!她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握着刀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疯狂和怨毒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安希昱!她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那冰冷的眼神,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穿了苏晚所有的疯狂和侥幸!
“安……安……”苏晚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握着刀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安希昱没有理会她,她的目光越过苏晚,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被逼在天台边缘、脸色惨白、肩膀被撕裂、手中死死攥着文件袋的林梦!当她的视线触及林梦肩膀上那几道刺目的、渗着血珠的抓痕时,眼底那翻腾的怒火瞬间凝固成一片死寂的、令人胆寒的黑暗!那黑暗深处,是足以毁天灭地的风暴!
没有任何言语,安希昱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鬼魅!几步之间便已跨过天台空旷的地面,瞬间逼近苏晚!在苏晚惊恐放大的瞳孔中,安希昱那只骨节分明、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而狠戾地攥住了苏晚握着刀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的脆响,清晰地响起!
“啊——!!!”苏晚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剧痛让她瞬间松手,水果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她的手腕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被安希昱死死攥在掌中!
安希昱甚至没有多看惨叫的苏晚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碍眼的垃圾。她猛地一甩手,如同丢弃破布娃娃般,将剧痛惨叫的苏晚狠狠甩向旁边的灰狐01!力道之大,让苏晚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废弃的太阳能热水器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随即瘫软在地,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抽搐!
整个过程,快、狠、准!如同雷霆扫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只有纯粹的、碾压式的力量宣泄!
处理完苏晚,安希昱一步不停,如同瞬移般,来到了林梦面前。
天台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阳光勾勒着她紧绷到极致的下颌线。她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梦,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看着她肩膀上那几道渗血的抓痕,看着她眼中残留的惊悸和劫后余生的脆弱,看着她手中那个沾满灰尘、却紧握不放的文件袋……安希昱那冰冷坚硬的外壳,如同被重锤击中的冰川,瞬间布满了裂痕!
她伸出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小心翼翼的颤抖,指尖轻轻拂过林梦肩膀伤口边缘渗出的血珠。那温热的、带着生命气息的液体沾染在她冰冷的指尖,如同最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深处!一种混合着蚀骨心疼、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更深沉的、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后怕,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你……”安希昱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崩溃的哽咽。她猛地将林梦狠狠拉进怀里!动作粗暴而绝望,仿佛要将她整个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个拥抱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林梦只觉得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将她紧紧箍住,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安希昱的手臂如同钢铁的锁链,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无法控制地颤抖!她的脸深深埋在林梦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在林梦敏感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贪婪的确认!那灼热的温度,那剧烈的心跳,那无法抑制的颤抖……所有冰冷的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只剩下最原始、最赤裸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爱!
林梦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拥抱撞得懵了一瞬。但随即,那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怀抱,那剧烈的心跳,那滚烫的泪水瞬间濡湿她颈侧皮肤的触感……如同一道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最后一道名为恐惧的堤坝!所有的委屈、后怕、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伸出双臂,同样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回抱住安希昱!仿佛要将自己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希昱……”林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委屈,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打湿了安希昱肩头的衣料,“我拿到了……阮姐儿子的钱……拿到了……”
“我知道……我知道……”安希昱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鼻音,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林梦彻底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隔绝一切伤害。她的脸颊紧贴着林梦的鬓角,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蓬勃的心跳,那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如同两股巨大的力量,在她心底疯狂撕扯!
天台的阳光炽烈,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两人紧紧相拥,如同两株在风暴中相互缠绕、汲取生存力量的藤蔓。安希昱身上那股冰冷的、掌控一切的气息被一种滚烫的脆弱取代,她的身体抖得比林梦更加厉害,仿佛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恐惧、绝望、失而复得的狂喜,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我差点……又失去你了……”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安希昱死死咬住的牙关,从喉咙深处逸了出来。那不是哭泣,是一种灵魂被撕裂后发出的悲鸣。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地滚落,灼热地砸在林梦的颈窝,也砸在她的心上。
林梦清晰地感受到安希昱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那不再是前世浴缸割腕后冰冷的绝望,而是活生生的、正在经历着失去她的巨大恐慌!她想起了前世自己死后,安希昱那空洞的眼神,那浴缸里弥漫的血色……巨大的震撼和一种排山倒海般的共鸣,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了她的全身!原来,被留下的那个人,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死去的人少半分!甚至……更加惨烈!
她更加用力地回抱着安希昱,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和温度都传递给她。脸颊紧贴着安希昱冰冷的脸颊,感受着她滚烫的泪水滑落,声音带着同样浓重的哭腔和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坚定:“不会了……希昱……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
天台上,苏晚痛苦的呻吟声微弱地传来,灰狐01和02如同最沉默的雕像,守在不远处,将这片小小的空间隔绝开来。只有风声,和两个灵魂在无声恸哭中彼此确认、彼此救赎的剧烈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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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垒”医疗隔间内,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血腥味混合的气息。光线柔和,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阮氏香的儿子——一个瘦小得惊人、皮肤蜡黄、头发枯黄稀疏的小男孩,正安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陷入了药物带来的深度睡眠。他的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臂上连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流入他细弱的血管。床边的心电监护仪上,绿色的线条平稳地跳动着,显示着他微弱却顽强的生命力。
林梦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身上披着安希昱的深灰色西装外套,宽大的衣服包裹着她,带着安希昱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她肩膀上被苏晚抓破的伤口已经由“灰狐”的医疗兵做了消毒和包扎,白色的纱布在灯光下有些刺眼。她的目光温柔而带着深沉的负罪感,落在小男孩沉睡的脸上。
安希昱站在林梦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背对着病床,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如同倒悬的星河,映照着她冷峭而沉默的背影。她似乎在看着窗外,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只是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沉重的低气压。刚才在天台上那失控的脆弱和泪水,仿佛从未存在过,重新被一层坚冰覆盖。
“他叫什么名字?”林梦的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孩子的睡眠。
“阮文浩。”安希昱的声音传来,低沉而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灰狐’在越南的人查到了。先天性心脏畸形,伴有严重的肺动脉高压。当地医疗条件有限,保守治疗只能拖延时间。必须尽快进行心脏移植和肺动脉修复联合手术,否则……”她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心脏移植!林梦的心猛地一沉!那几乎是天文数字的费用!阮氏香一个保洁阿姨,怎么可能存下那么多钱?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历经波折才拿到的、沾满灰尘的牛皮纸文件袋。
文件袋里没有现金,只有一张边缘磨损严重、印着越南文的银行卡,还有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用透明塑料袋仔细包裹着的文件。
林梦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份文件,展开。是一份越南文的医疗报告和一份……器官捐献自愿书?!捐赠者姓名栏,赫然签着阮氏香的名字!日期就在三个月前!
林梦瞬间明白了!阮氏香拼命保护的“救命钱”,根本不是什么存款!是她用自己的命去换的!她签下了器官捐献协议,用自己死后可用的器官,去换取儿子优先获得器官移植的机会和一部分高昂手术费用的减免!她知道自己可能活不到儿子手术的那天,所以她用命去铺路!
巨大的震撼和如同潮水般的悲伤瞬间淹没了林梦!她死死攥着那份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器官捐献书,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那个瘦小、卑微、伤痕累累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用自己仅剩的、残破的身体,为儿子搏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她……”林梦的声音哽咽得无法成句,巨大的悲伤和负罪感让她几乎窒息。
“钱不是问题。”安希昱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打断了林梦的哽咽。她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病床上沉睡的男孩和那份器官捐献书,眼神深处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月影’会承担所有手术费用,包括器官获取、移植、术后抗排异治疗,以及他在越南后续的所有康复费用。最好的医院,最顶尖的团队,明天就安排专机送他去新加坡。”
她的话,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仿佛那笔足以压垮无数家庭的天文数字,在她口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林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安希昱冰冷而坚毅的侧脸,看着她眼底深处那不容置疑的决断,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无法言喻的感激瞬间冲垮了悲伤的堤坝!
她站起身,走到安希昱面前,无视她周身冰冷的低气压,伸出双臂,再次紧紧抱住了她!这一次,不再是劫后余生的寻求依靠,而是带着一种全然的交付和深深的感激。
“谢谢你……希昱……”林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将脸深深埋进安希昱的颈窝,“谢谢你……救他……”
安希昱的身体在林梦抱住她的瞬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她没有推开,也没有像在天台那样激烈地回抱。她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林梦抱着她,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体和那汹涌的感激之情。冰冷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一种强行压抑的疲惫。她抬起手,似乎想拍拍林梦的背,但最终只是悬在半空,然后缓缓地、极其克制地落在了林梦的后脑勺上,带着一种生涩的、近乎笨拙的安抚。
就在这时,医疗隔间的门被轻轻敲响。灰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神色凝重,手中拿着一份密封的文件袋。
“安总,林小姐。”灰隼的声音压得很低,“阮氏香的初步尸检报告出来了。还有……您要的东西。”
安希昱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她轻轻推开林梦,动作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转向灰隼。林梦也立刻被那份报告吸引了注意力,巨大的悲伤被更强烈的、寻求真相的渴望暂时压下。
灰隼将文件袋递给安希昱。安希昱动作干脆利落地撕开封条,抽出里面的报告。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扫过那些冰冷的专业术语和数据。林梦紧张地站在一旁,屏住呼吸。
安希昱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报告的某一页。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那股冰冷的低气压瞬间变得更加沉重和危险!一股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死因?”林梦的声音带着颤抖。
“后脑遭受钝器重击,导致颅内出血,是直接死因。”安希昱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金属,冰冷而平直,“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她的指尖重重地点在报告的一行字上,“毒理检测结果显示,她体内……含有高浓度的鹅膏菌毒素残留!与林梦前世体内检测到的毒素成分高度一致!”
鹅膏菌毒素!
林梦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又是它!又是这种阴魂不散的毒药!它杀死了前世的自己,如今又出现在了阮氏香的体内!是谁?!苏晚?还是……方文慧?!阮氏香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留下的那个毒菇符号……
“死亡时间推算,”安希昱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在她被送到‘壁垒’之前,毒素就已经在她体内潜伏了至少48小时!也就是说,她在被绑架之前,就已经被下毒了!”
绑架前就被下毒?!林梦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是谁?谁能在阮氏香被绑架前就对她下毒?苏晚?她确实有接触毒物的渠道!但阮氏香最后指向的“楼梯间”和“太太”……难道……是方文慧?!
“还有这个。”安希昱从文件袋里拿出另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透明的证物袋。袋子里装着的,赫然是一枚极其精致的、镶嵌着细碎钻石的铂金袖扣!袖扣的样式独特而低调,但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奢华的光芒。袖扣的边缘,沾染着一点已经干涸的、极难察觉的暗红色印记——是血迹!
“这是在阮氏香紧握的拳头里发现的。”安希昱的声音低沉,如同在宣读判决书,“她临死前,拼尽全力攥住的……凶手的‘罪证’。”
林梦死死盯着那枚袖扣!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枚袖扣……她见过!在沈国栋的手腕上!在那个充斥着血腥味和死亡威胁的会议室里!沈国栋挽起袖子擦去嘴角血迹时,露出的就是这枚袖扣!一模一样!
沈国栋?!是他?!是他给阮氏香下的毒?!是他的人绑架了她?!因为他知道阮氏香在楼梯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那个毒菇符号……指向的是他?!
巨大的震惊和冰冷的愤怒瞬间席卷了林梦!她猛地抬头看向安希昱!安希昱的目光也正从袖扣上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万年寒冰下燃烧的黑色火焰!
“沈国栋……”安希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宣告死亡的绝对力量。她将那份尸检报告和装着袖扣的证物袋,轻轻放在了旁边一张铺着白色无菌布的金属器械台上。动作很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然后,她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对林梦。
灯光下,她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紧抿的唇线透露出一种极致的疲惫和一种被强行压抑到临界点的风暴。刚才的尸检报告和袖扣,如同最沉重的砝码,压垮了她强行维持的冷静。她看着林梦,看着林梦眼中同样翻涌的震惊、愤怒和对真相的渴望,看着她肩膀上那刺目的白色纱布,看着她颈间那片依旧泛着青紫的指痕……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冰冷,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被一种更深沉、更原始的力量彻底击溃!
安希昱猛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扣住了林梦的后颈!她的指尖冰冷而有力,迫使林梦微微仰起头,迎向她那双燃烧着痛苦、愤怒、后怕以及一种近乎绝望深情的眼眸!
“看着我,林梦。”安希昱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血泪,“前世……我眼睁睁看着你死……看着毒药侵蚀你……看着那个懦夫的手掐住你的脖子……我什么都做不了……”她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扣着林梦后颈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却又带着一种绝望的、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
“这一次……阮氏香又在我眼前……”她的声音哽咽,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猩红的眼眶中汹涌而出,灼热地砸在林梦仰起的脸上!“我明明布下了网……我明明可以……可我……我又让她死了……又让你……”她的目光落在林梦肩膀的纱布和颈间的淤痕上,眼中的痛苦和自责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淹没!
“希昱……不是你的错……”林梦看着安希昱眼中那汹涌的痛苦和泪水,心如同被撕裂般疼痛!她想安慰她,想抚平她的痛苦!
“不!是我的错!”安希昱猛地打断她,声音带着一种崩溃般的嘶哑!她的另一只手猛地抬起,紧紧抓住了林梦那只没有受
伤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林梦感到一阵钝痛!她将林梦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绝望,狠狠按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砰!砰!砰!”
林梦的掌心下,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是安希昱那颗正在疯狂搏动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沉重、有力、如同战鼓般擂动!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濒临失控的节奏!
“感觉到了吗?!”安希昱的泪水汹涌而下,声音带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疯狂和交付,“这里!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你!都是因为没能护住你而受的刑!前世是!今生还是!”她抓着林梦的手,用力地按压着自己的心口,仿佛要将那颗滚烫的心脏掏出来给她看!
“我的罪……”安希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痛楚和不顾一切的宣告,“是爱你爱到疯魔!是明知道这爱会把你拖进地狱,却依旧无法放手!是宁愿化身修罗永堕深渊,也要把你牢牢锁在身边!”
她猛地低下头,滚烫的泪水混合着灼热的呼吸,狠狠吻上了林梦因震惊而微张的唇!
这个吻,带着毁灭的气息!带着血泪的咸涩!带着绝望的深情!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安希昱的牙齿蛮横地撬开林梦的齿关,火热的舌如同攻城略地的暴君,疯狂地、贪婪地扫荡着她口腔里每一寸领地,攫取着她的呼吸!她的手臂如同钢铁的锁链,将林梦死死勒进怀里!力道之大,让林梦肩膀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在这剧痛之中,却有一种奇异的、被绝对占有和彻底交付的滚烫洪流,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林梦没有任何挣扎,甚至没有试图回应。她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如同狂风暴雨般、带着血腥味和泪水的掠夺之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安希昱身体那剧烈的颤抖,感受到她唇齿间那浓烈的痛苦和绝望,感受到她心脏在自己掌心下那如同濒死野兽般疯狂而沉重的搏动!
安希昱的吻没有任何技巧,只有一种近乎啃噬的凶狠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确认。她的泪水不断滑落,混合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咸涩而滚烫。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林梦彻底揉碎,融入自己的骨血。在这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旁边躺着垂死孩童的冰冷医疗隔间里,在这个刚刚经历了死亡、鲜血和巨大悲伤的地方,她用一种最原始、最惨烈的方式,宣告着刻入骨髓的占有和永不分离的誓言!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梦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几乎要被榨干,意识开始模糊时,安希昱那凶狠的掠夺才终于放缓。她的吻变得绵长而深入,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多了一丝失而复得的后怕和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她细细地舔舐着林梦被自己吮咬得微微红肿的唇瓣,仿佛在品尝最珍贵的祭品,又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最终,安希昱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离开了林梦的唇。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剧烈地喘息着,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安希昱的手依旧紧紧环着林梦的腰,另一只手则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珍视,抚上林梦颈侧那片被自己扼出的、已然泛出青紫指痕的皮肤。她的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象征着暴力和占有的印记,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心疼与后怕。
林梦无力地靠在安希昱怀里,身体依旧在轻微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的刺痛和颈间的钝痛。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安希昱那带着血腥味的吻和濒死边缘的窒息感,如同烙印般深深印刻在每一根神经末梢。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任由安希昱的指尖在自己脆弱的颈间流连。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虚脱的平静,和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一种用最惨烈方式确认过的、无法被剥夺的归属感。
安希昱低下头,滚烫的唇极其轻柔地、带着安抚的意味,印在林梦汗湿的额角,避开了那块小小的纱布。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月下流淌的暗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和一种宣告归属的绝对力量:
“你的罪……”安希昱的声音如同最深的夜,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沉重,“是让我愿意陪你堕入这无边地狱,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