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色轿车碾过岭帝学院门前的碎石路，铁艺大门上缠绕的藤蔓在晨光中舒展叶片，鎏金校徽反射的光斑晃过小森唯颤抖的睫毛。江浸月隔着车窗玻璃，看见女孩铂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贴在车窗上，指尖却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紧紧攥着她校服外套的衣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皱。

“别紧张。”江浸月的声音透过晨雾般的车流传来，指尖轻轻拍了拍小森唯的手背。那手背冰凉，还带着细微的战栗，像只误入兽穴的幼鹿。她的动作很轻，像安抚一只炸毛的小兽，换来女孩更用力的回握。

另一边座位上的怜司推了推眼镜，腕表指针精准划过七点十五分：“下车后直接去教务处领取课表，江同学在高一（A）班，小森同学在高二（B）班。”他的语气严谨得像在宣读日程表，却在看到小森唯发白的指节后，补充了一句，“逆卷家的学生在学院内有特殊标识，没人会轻易招惹你们。”

这话没能让小森唯放松。当车门打开，逆卷家的兄弟们陆续下车时，周围聚集的学生们立刻投来好奇又敬畏的目光。修戴着耳机靠在车门上假寐，耳机线在晨风中晃悠；昴烦躁地踢开脚边的石子，黑色校服外套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白色T恤；礼人对着车窗整理棕色刘海，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绫人则像只狡猾的狼，目光在江浸月和小森唯身上打转；奏人抱着泰迪熊，警惕地缩在怜司身后。

“呀，小森同学的手指都要把浸月同学的衣服扯破了呢。”礼人笑着走近，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没关系，哥哥们会保护你们的~”

小森唯吓得往江浸月身后躲，却被绫人一把抓住手腕：“别躲呀，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呢~”他故意晃了晃女孩的手，少女整个身体随着他的动作摆动，铂金色长发也不停在空中飞舞。

“放开她。”江浸月的声音冷得像晨露，手腕翻转挣脱绫人的手，将小森唯护在身后。她的校服裙摆在动作间扬起，露出线条利落的小腿，脚上的黑色马丁靴无意识地碾了碾地面，像在宣示领地。

昴忽然“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扔给小森唯：“吵死了，吃点甜的闭嘴。”糖果纸是草莓味的粉色，与他不耐烦的表情格格不入。小森唯惊讶地接住，小声道了谢，攥着糖的手终于松开了江浸月的衣角。

去教务处的路上，江浸月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黏在背上。岭帝学院的建筑带着哥特式的华丽，彩绘玻璃将晨光滤成斑斓的色块，落在大理石走廊上。小森唯抱着教务处给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课本和校徽，声音细若蚊蚋：“浸月同学，我们真的要和他们同班吗？”

“不然呢？走了我班级到了。”江浸月推开写着“高一（A）班”的雕花木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编着侧麻花辫的头上，发梢碎发被照得透明，“记住怜司的话，少惹他们，少说话。”说完就踏入教室。

教室后排的昴看见她进来，立刻把搭在邻座的腿收回去，假装看窗外。江浸月没理会他，径直走向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马丁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当她坐下时，听见昴别扭地咳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包纸巾推过来：“桌上有灰。”

“谢谢。”江浸月挑眉，接过纸巾擦了擦桌面。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教室独处，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和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与此同时，高二（B）班的小森唯正被绫人按在座位上，礼人拿着她的课表念出声：“呀，小森同学的座位就在我和绫人中间呢~真是太有缘了~”奏人抱着泰迪熊坐在斜后方，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请、请多指教……”小森唯紧张地低下头，铂金色长发遮住泛红的脸颊。她能闻到身边绫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还有礼人身上甜腻的古龙水味，混合成让她不安的气息。

傍晚放学时，江浸月在教学楼门口看见小森唯被绫人、礼人、奏人围在中间，女孩手里的课本散落一地。“捡起来。”江浸月的声音穿过人群，冷得像冰。

绫人挑眉：“哦？又来英雄救美？”

江浸月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帮小森唯捡书，指尖碰到一本《植物图鉴》，封面上有小森唯娟秀的签名。她把书递给女孩时，看见她眼里闪烁着泪光，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我们走。”江浸月拉起小森唯的手，从绫人他们中间穿过。她的手心温暖而干燥，让小森唯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黑色轿车驶离岭帝学院时，江浸月看着后视镜里逐渐缩小的校门，感觉到身边的小森唯轻轻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女孩大概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呼吸轻缓，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江浸月没有推开她，只是微微调整了坐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前排的昴从车窗倒影里看着这一幕，耳根悄悄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十字架手链。

车内，雪松香的清冷与小森唯发间皂角香的温暖无声交织。江浸月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某个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她这株习惯了独自绽放的白玉兰，好像真的在不知不觉中，为身边这株暖暖的瑞香花，卸下了些许防备的尖刺。

而明天的岭帝学院，注定又是“热闹”的一天。但只要身边有这缕带着阳光味道的温度，就算身处狼群，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江浸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小森唯恬静的睡颜上，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逆卷家厚重的窗帘，在江浸月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醒来时，发现小森唯像只寻求温暖的猫咪，仍蜷缩在她身侧，铂金色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呼吸轻得像羽毛拂过。昨夜女孩大概是太缺乏安全感，竟悄悄摸进了她的房间，此刻攥着她睡衣衣角的手指还带着微颤。

“真是拿你没办法。”江浸月轻声叹气，指尖拂开小森唯颊边的碎发。女孩睫毛轻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江浸月，脸颊“唰”地红了：“浸、浸月……对不起，我昨晚……”

“没事。”江浸月坐起身，编发时才发现发尾缠着根铂金色的发丝，“快起床，迟到了怜司会把我们的课表钉在公告栏。”

两人赶到玄关时，逆卷家的兄弟们已整装待发。怜司站在厅内核对日程，修靠在立柱上听音乐，昴倚着门框转匕首，礼人对着镜子整理帽檐，绫人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下楼，奏人抱着泰迪熊站在楼梯拐角。

“呀，小森同学昨晚没回自己房间呢~”礼人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在江浸月微乱的发梢上打转，“难道是害怕一个人睡？”

小森唯吓得躲到江浸月身后，手指紧张地绞着书包带。江浸月挡在她身前，语气平淡：“关你什么事。”她注意到昴的目光在她发间那根不属于她的铂金色发丝上停顿了两秒，随即别扭地别过脸，耳根泛起可疑的红。

黑色轿车驶入岭帝学院时，小森唯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揪着江浸月的校服外套。江浸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却在触碰到那冰凉的肌肤时，想起昨夜女孩在睡梦中呓语着“妈妈”，心里某个角落像被温水泡软。

高一（A）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江浸月推开教室门时，阳光正斜斜地照在课桌上。昴已经坐在后排，面前摊开的数学课本上却写着歪歪扭扭的笔记，听见她的脚步声，他迅速用橡皮擦掉涂鸦，耳朵却红透了。

“早。”江浸月放下书包，从包里拿出盒牛奶放在他桌上。那是小森唯早上硬塞给她的，说喝牛奶会长高。

昴愣住了，看着桌上的草莓味牛奶，又看看江浸月若无其事翻开课本的侧脸，别扭地拿起牛奶：“谁要喝这种甜腻腻的东西……”话虽如此，却在她转头时，偷偷拆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