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在校园的游泳池上，水面波光粼粼，折射出刺眼的光芒。小森唯不安地站在泳池边，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水不断滴答的声音。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笼罩着她。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小森唯惊恐地回过头，只见逆卷绫人迈着不羁的步伐朝她走来，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无数让她恐惧的秘密。“小森唯，你以为你能躲得过我吗？”绫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带着一丝让她胆寒的压迫感。

还没等小森唯反应过来，绫人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小森唯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掉进了泳池里。冰冷的水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她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划动着，想要抓住什么，可周围只有无尽的水。她的口鼻被水呛入，肺部像是要炸开一般难受，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就在小森唯感觉自己快要沉入水底，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一个身影迅速潜入水中，将她捞了起来。小森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绫人的脸。还没等她开口，绫人的獠牙刺入了她的肌肤，贪婪地吸食着她的鲜血。

“唔……”小森唯发出痛苦的呻吟，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力地推搡着绫人。鲜血顺着绫人的嘴角流下，滴落在泳池里，晕染出一片淡淡的红色。绫人闭着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仿佛在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随着鲜血不断流逝，小森唯只感觉自己的力气被一点点抽干，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你的血……是甜的啊。”绫人在她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醉。小森唯想要回应，却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绫人怀里，意识逐渐消散，世界也陷入了黑暗。

……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同学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纷纷冲向操场。然而，江浸月却独自一人来到了图书馆。

夜色如墨，浓稠地泼洒在窗玻璃上，将窗外的喧嚣隔绝。图书馆的晚灯，是这片寂静里唯一温暖而执着的光。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混合着纸张与灰尘的干燥气息，偶尔有翻书的窸窣声，或是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响，为这沉默的空间注入一丝活气。

江浸月背着双肩包，悄无声息地穿过一排排耸立如森林的书架。书架上，各种书籍分门别类，整齐排列，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泛着沉静的光泽。她的目标很明确——高等数学知识区。这个区域总是格外冷清，只有零星几个和她一样，被高数“折磨”的身影，各自蜷缩在角落，与复杂的公式和定理搏斗。

灯光在她头顶投下柔和的光晕，勾勒出她清秀的侧脸。她走得很轻，目光从上到下，仔细扫过每一本书的书脊。《高等数学概念解析》《微积分习题精解》《线性代数及其应用》……书名一个个闪过，都不是她想要的那本。

她一路走到了这片区域的最后一排书架。这里更显偏僻，光线也似乎暗了几分。她仰起头，目光在最上层的书架上逡巡。终于，在一排书的末尾，她看到了那本熟悉的、封面有些磨损的《高等数学典型例题与解法深度剖析》。

“找到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书架旁立着一架木质的移动梯子，漆色有些斑驳，是图书馆里颇有年代感的老物件了。她走上前，双手握住微凉的木梯扶手，轻轻将它推到那本书的正下方。梯子底部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先是仔细检查了一下梯子的四个脚是否都稳稳地着地，又轻轻晃了晃扶手，确认它足够稳固。这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踩上了第一级梯阶。木梯发出一声低沉的“吱呀”，她顿了顿，侧耳听了听，见没有异常，才继续向上攀登。

图书馆里很安静，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每一步都踩得很实，手指紧紧抓着扶手，眼睛则专注地盯着那本书。越往上，空气似乎越稀薄，也越能感受到高处的一丝微晃。终于，她来到了与那本书齐平的高度。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书脊，微凉的触感传来。她没有急着拽，而是先轻轻将书往旁边挪了挪，让它脱离紧密的排列，然后才用双手稳稳地握住，轻轻一拉，将书取了下来。书本不算轻，她抱在怀里，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知识重量。

接下来的下梯过程同样小心翼翼。她先确保一只脚稳稳踩在下一级梯阶上，才敢移动另一只脚。怀里抱着书，视线需要兼顾脚下和前方，动作便更显谨慎。终于，当最后一级梯阶被踏实，她才松了一口气，抱着书，转身走向窗边的一张空桌子。

那张桌子位置很好，靠近巨大的落地窗，虽然窗外是漆黑的夜，但室内的灯光足够明亮。她将书轻轻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便立刻投入了进去。

台灯的光聚焦在她面前的书页和笔记本上，照亮了她专注的神情。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遇到简单的题目，她笔尖流畅，很快就能写出答案，而当碰到一道复杂的积分题，思路卡住时，她便会下意识地微微皱眉，小巧的鼻尖也会跟着蹙起，然后，习惯性地将笔杆的末端放进嘴里，轻轻咬着，眼神放空，似乎在脑海里努力梳理着那些缠绕的公式和定理。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心无旁骛，周遭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她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另一排书架阴影里，一个身影早已伫立了许久。

怜司靠在冰冷的书架旁，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但书页从刚才起就一直停留在同一页，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的目光，从江浸月走进高数区开始，就没有离开过她。

他看着她在书架间寻找，看着她发现目标时的欣喜，看着她费力地推来木梯，看着她小心翼翼地爬上爬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他清晰地收进眼底。当她坐在窗边，灯光勾勒出她安静美好的侧影时，他的心跳，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尤其是当她碰到难题，下意识地皱眉咬笔头时，那副有些苦恼又带着点可爱的模样，让怜司握着书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他看着她专注的神情，看着她笔下流淌出的解题步骤，心中某个角落，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软的，暖暖的。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图书馆里的人渐渐更少了。直到一阵轻微的夜风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他才像是从某种恍惚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书，那一页的内容依旧陌生。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烦躁，反而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明白了刚才看到她咬笔头时，自己心中那一闪而过的情绪。

原来，有些情愫的滋生，就像图书馆里的旧书香气，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弥漫开来的。

他不再停留，目光最后落在窗边那个依旧沉浸在题海中的身影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然后，他轻轻合上了手中的书，转过身，脚步轻缓地，朝着图书馆的出口走去。在转身的瞬间，他将手中的书本翻到了下一页，仿佛也翻开了自己心中崭新的一页。夜色依旧深沉，但他的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