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江浸月的手指紧紧攥住露台的栏杆，指节泛白。冷风卷着奏人诡异的歌声拂过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她想要后退，可双腿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奏人的紫眸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他歪着头，怀中的泰迪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破旧的玩偶嘴角缝线裂开一道缝隙，仿佛在无声地狞笑。

"为什么不过来呢？"奏人的声音甜腻得令人发颤，他轻轻抚摸着泰迪熊的头，"泰迪说……它认识你哦。"

江浸月的呼吸一滞，掌心那道银纹突然灼烧般疼痛起来。她低头看去，银色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如同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腕。

就在此时，奏人忽然站起身，黑色长靴踩在湿润的草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缓步朝露台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跳上。

"你知道吗？"他仰起头，阳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下颌线，"白玫瑰的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江浸月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明白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梦中那个叫科迪莉亚的女人。

奏人已经走到露台下，他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触碰爬满藤蔓的墙壁。"真可怜啊，"他低语道，声音忽然变得阴冷，"你只能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了呢。"

冷风骤然大作，花园里的白玫瑰在风中剧烈摇晃，花瓣片片剥落，在空中化作银色的光点。江浸月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奏人那抹病态的微笑，和他怀中泰迪熊纽扣眼中闪过的一道红光。

江浸月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耳边回荡着断断续续的旋律，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八音盒，扭曲而断续。

“Scarborough Fair……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

江浸月猛地睁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银色的绸缎缠绕。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爬上脊椎，她这才惊觉身下是张铺着白绒毯的雕花床，四周垂落的纱幔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白玫瑰。

“醒了？”

甜腻的嗓音从阴影里传来。奏人倚在落地镜前，指尖绕着一缕银缎，另一端正系在她腕间。他换了件深紫色丝绒衬衫，领口敞开处露出锁骨下方的玫瑰刺青，在晨光里泛着湿润的光。

江浸月想扯断绸缎，却发现布料越挣越紧，银纹顺着绸缎渗入皮肤。“你把我带到哪里了？”

日光从穹顶彩绘玻璃漏下来，在江浸月脚边投出破碎的白玫瑰图案。奏人俯身时，紫发扫过她白皙的脸颊，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耳畔：“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她挣扎着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铁架。铁架上悬着的玻璃罐里，浸泡着半朵泛着银光的白玫瑰，花瓣上凝结的不是福尔马林，而是暗红的血珠。更深处的阴影里，隐约可见几具裹着白绸的人形轮廓。

“百年来祭品新娘被制作成标本的地方。”奏人指尖划过她颈侧跳动的血管，獠牙刺破皮肤的瞬间，江浸月闻到他身上混着雪松香的玫瑰气息。剧痛与眩晕袭来时，她看见铁架下方的抽屉缝隙里，露出半截熟悉的红丝绒——正是她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失踪的发带。

"疼？"奏人突然松口，舌尖舔过她伤口，紫眸在黑暗中泛着猩红。江浸月的视野开始模糊，血液流失的眩晕感让她几乎站不稳。她颤抖着伸手摸向颈侧，指尖触到一片温热黏腻。奏人的獠牙留下的伤口正诡异地泛着银光，与掌心的纹路如出一辙。

奏人低笑着后退半步，日光照亮他唇边残留的血迹。他歪头打量着她摇摇欲坠的模样，紫发垂落遮住一只眼睛，露出的瞳孔像浸在血池里的琉璃。"原来人类求饶的表情这么有趣。"他用拇指抹过嘴角，将血迹在白衬衫领口按出个玫瑰形状。

江浸月跌坐在地，后背撞上铁架。玻璃罐里的白玫瑰突然剧烈震颤，花瓣上凝结的血珠顺着罐壁滑落，在地面汇成蜿蜒的银线。她攥紧染血的裙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银纹："带我离开...求你..."

奏人的笑容骤然僵住。他蹲下身，紫发扫过江浸月的手背，指尖擦过她腕间的银缎束缚。泰迪熊从他膝头滑落，纽扣眼睛在地面映出扭曲的倒影。"离开？"他突然掐住她下巴，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这里是你的牢笼，也是我的天堂。"

江浸月的意识在失血中浮沉。她看见穹顶彩绘玻璃上的白玫瑰正在剥落，露出百年前的壁画

"我害怕，我不想在这里。"她喃喃低语，泪水混着血珠滴在奏人手背。江浸月蜷缩在银缎缠绕的雕花床边，颈侧的咬痕还在渗着银光，像条冰冷的蛇盘踞在脉搏上。

奏人顿住擦拭嘴角血迹的动作。紫发垂落的阴影里，他的瞳孔收缩成细小的点。泰迪熊从膝头滑落，纽扣眼睛正对着她颤抖的指尖——那里的银纹正在随着抽泣的频率明灭。

"害怕？"他忽然轻笑出声，却没有往日的阴冷。修长的手指挑起她沾血的发梢，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我是你的新郎为什么要害怕呢？”

江浸月浑身一颤。奏人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在她颈侧的咬痕处轻轻摩挲，银纹竟随着这触碰泛起暖意。她望着他紫眸里难得的柔光，喉间涌上的呜咽又被生生咽了回去。

"新郎？"她颤抖着重复，掌心血珠滴落在两人相触的腕间，银纹立刻如活物般攀附而上，"我不是，你的新娘不应该是小森唯吗？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新娘，你在开什么玩笑。"

奏人的笑容骤然凝固。紫眸里的猩红褪去，露出罕见的怔愣。泰迪熊从他膝头滑落，纽扣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