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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围府:毒香破局

花好月又圆:毒后归来

正厅里的青铜烛台明明灭灭,七簇烛把墙面照得斑驳陆离。萧景琰坐在上首,玄色蟒袍上绣的金线在光线下像活过来的蛇。空气中龙涎香浓得发腻,林晚卿一闻就知道,这是宫里头最上等的凝神香,可眼下闻着,只觉得像口密不透风的棺材。

父亲站在左侧,按在剑柄上的手背青筋直跳。春桃躲在穿堂门后,红棉袄角抖得像风中残烛。

"卿卿前日撕了圣旨,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萧景琰慢悠悠放下参汤碗,银汤匙刮过白瓷碗底,剌得人耳朵疼。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不是抗旨欺君的大罪,只是打翻了盏茶。

林晚卿垂着眼,指尖在袖口暗纹上摩挲。那是母亲前儿刚绣的兰草,针脚细密,此刻却硌得她指头发麻。"臣女只是不愿做笼中雀。"她声音平平,听不出情绪。

萧景琰突然起身,玄色袍角扫过案几,带倒了父亲刚沏的龙井。茶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细白雾气。他一步步走近,鞋底子碾过碎瓷片,咯吱作响:"孤可以给你比太子妃更尊贵的位置。"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额头,带着参汤的甜香。

林晚卿喉头发紧,硬生生逼退涌上来的恶心。眼角余光瞥见他身后侍立的侍卫长——那人左耳缺了半只,缺口处有道月牙形的疤。

那道疤像烧红的烙铁,"滋啦"一声烫在她心口。

前世冷宫的雪夜里,就是这张脸贴在她眼前。那人穿着沾血的禁军制服,左手按着她后颈,右手端着乌木托盘。托盘上青花碗里的毒酒,晃着黑沉沉的光。她拼命挣扎,指甲抠进雪地里,可那人的手指像铁钳,勒得她脖子生疼。

"小姑娘家家的,喝了就不冷了。"他说话时漏风,气息喷在她脸上,也是这么股子参汤味。

"林小姐对张统领的耳朵感兴趣?"萧景琰的声音淬了冰,"他可是立过军功的勇士。"

林晚卿猛地回神,对上萧景琰含笑的眼。那双桃花眼里藏着毒钩子,正一寸寸往她肉里钻。她强扯出个笑:"只是觉得这位将军气度不凡。"目光飞快扫过四周,八个侍卫呈扇形排开,后腰都鼓鼓囊囊——是短弩。

狗东西,连埋伏都懒得藏了。

她突然抬手去扶案几上的参汤碗,指尖"不巧"一歪,整碗热汤劈头盖脸泼在萧景琰袍摆上。滚烫的参汤渗进布料,腾起白汽。

"罪过!"林晚卿往后踉跄两步,恰到好处撞到柱子,疼得眉眼发红,"臣女失态,请容我更衣致歉。"

萧景琰盯着自己湿透的衣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金线绣的龙纹被汤水晕开,像条垂死挣扎的蛇。"不必麻烦。"他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三殿下息怒。"父亲突然上前一步,横亘在两人中间,佩剑碰撞甲胄发出闷响,"小女毛躁,容老夫带她去换件衣裳再来赔罪。"

萧景琰的目光在父亲按剑的手上打了个转,又看看林晚卿通红的眼眶。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好啊,一刻钟。孤等林小姐回来继续品茶。"

林晚卿跟着父亲穿过回廊时,听见身后传来茶杯落地的脆响。父亲脚步飞快,掌心都是冷汗,攥得她手腕生疼。

后院月光亮得晃眼,残雪在地上铺了层薄霜。梅树枝桠上挂着冰凌,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像谁在哭。春桃缩在石榴树下,红棉袄裹得像个粽子,看见她就往这边跑,发髻都歪了:"小姐,后院都是生面孔!"

林晚卿反手关死角门,解下发间那支鎏金点翠簪。簪头能拧开,里头藏着半块墨色香膏,是她掺了曼陀罗花粉和当归尾做的,遇热即化。"去取火石。"她声音压得极低。

刚把香膏塞进袖袋,就听见两声短促的夜枭叫。一长两短,是沈清辞的信号。声音从西侧假山传来,离密道入口不远。

"小姐!"春桃举着火折子跑回来,手抖得厉害。

林晚卿突然按住她肩膀,往香料房方向偏了偏头。窗纸上有两个晃动的影子,正翻箱倒柜。大哥留下的那箱兵书就在香料房架子最上层,用樟木匣子锁着。

"你从东角门绕去前院,往李管家袖子里塞这个。"她扯下腰间玉佩塞进春桃手心,那玉佩上有道裂痕,是她十岁生辰时大哥送的,"告诉他,看好库房那批新到的硫磺。"

春桃咬着嘴唇点头,刚要走,又被林晚卿拉住。"要是......要是回不来......"

"别废话。"林晚卿推了她一把,"我娘还在耳房等你送安神汤。"

春桃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林晚卿才贴着墙根往香料房挪。窗缝里透出火光,两个侍卫正把樟木匣子往锦袋里塞。她从袖中摸出个锦囊,里头是磨碎的蚀骨香——这香平时闻着清雅,遇上炭火盆的热气就变毒,闻多了能让人胸闷流泪,半个时辰睁不开眼。

夜风突然转向东南,正对着主院方向。老天爷都在帮她。

"卿儿,你要做什么?"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吓得她手一抖,锦囊掉在积雪里。

林晚卿捡起锦囊,转身看见父亲站在梅树下,月光照在他发白的鬓角,像落了层霜。"爹。"她把锦囊塞进风口砖缝,"萧景琰布下天罗地网,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父亲大步上前抓住她手腕,指节捏得咯咯响:"你这是谋反!林家百年基业......"

"若不反击,三天后就是林家满门抄斩!"林晚卿猛地甩开他的手,掌心火辣辣地疼,"大哥的灵位还在祠堂供着!您想让他死了都不安宁吗?"

这话像把刀,狠狠扎进父亲心口。他脸色瞬间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梅树上。枝头冰凌簌簌落下,砸在他肩头。

西北方向突然传来骚动,夹杂着咳嗽声。蚀骨香开始起作用了。林晚卿趁着父亲发愣,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塞进他掌心:"北疆粮草劫案是圈套,午时三刻前烧了西厢书房暗格。"她指尖飞快在父亲粗糙的掌心划了个"沈"字,"找到这个人,他会带你见证据。"

父亲攥紧油纸包,指节发白。远处传来萧景琰的怒吼:"怎么回事?!"他抬头看了眼主院方向,又看看女儿决绝的脸,最终闭了闭眼:"保重,为父会拖到寅时。"

林晚卿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父亲拔剑的声响。她知道,父亲要动手了。不是为了打退追兵,是为了给她争取时间。

假山后藤蔓长得茂密,林晚卿拨开枯枝败叶,石板入口就在眼前。刚要掀盖子,一只手突然从暗影里伸出来捂住她嘴。熟悉的雪松香混着血腥气,是沈清辞。

"通道长三百步,通向寒山寺钟楼。"他递过打火石和匕首,玄色斗篷扫过积雪,没留下半点痕迹,"把这个戴上。"

林晚卿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顶黑色帷帽。接过来时指尖触到他掌心,全是磨出来的茧子,比父亲常年握剑的手还要粗糙。"为何救我?"她低声问。

沈清辞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是枚狼牙坠子,银链磨得发亮,狼牙尖端缺了个小口。

"五前年雁门关外,姑娘也曾救过一个快冻死的伤兵。"月光从他兜帽缝隙漏进来,照亮他下颌紧绷的线条,"当时您给的荷包,我还留着。"

林晚卿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下。五年前雁门关战役,父亲重伤昏迷,她假扮军中医女进营照料。雪夜里见过个断腿的小兵,浑身是伤冻得只剩口气,她把随身带的荷包塞给了他,里头有救命的伤药和半块干粮。那个荷包......是她自己绣的,上面有朵将绽未绽的海棠。

原来一直是他。

"入口处传来杂乱脚步声,火把光越来越近。"走!"沈清辞猛地推她下去,"我会引开他们,寒山寺见。"

林晚卿顺着石阶往下滑,黑石又凉又滑,磕得她膝盖生疼。身后传来刀剑碰撞声和沈清辞刻意压低的呼喝,越来越远。打火石擦出的火星照亮前方通道,石壁上刻着箭头,是大哥小时候带着她偷跑出去玩时划的。

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林晚卿扶着石壁往前走,狼牙坠子在胸口晃荡,时不时撞在肋骨上。

走了约莫百来步,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火把光从拐角照过来,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是萧景琰的人追上来了!

林晚卿摸出最后一包药粉,是掺了巴豆和迷药的断魂散。她撒在身后石阶上,粉末细如烟尘,借着穿堂风飘向追兵方向。

"咳咳!什么东西?"有人在后面咳嗽,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她趁机加快脚步,通道尽头透进微弱的光亮。越是靠近出口,越是能听见隐隐约约的钟声。

寒山寺的晨钟,敲了子时。

林晚卿爬出密道入口,发现自己躲在竹林里。月光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张银色大网。身后密道传来追兵的叫骂声,火把光在竹林里晃动,像鬼火。

她握紧狼牙坠子,转身往寺内跑。寒山寺香火不盛,这个时辰更是空无一人。钟楼在寺院最高处,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

爬到顶层,林晚卿推开钟楼大门。夜风裹挟着雪粒子灌进来,吹得她睁不开眼。她扶着布满裂纹的栏杆往下看,将军府方向火光冲天,隐约能听见兵刃碰撞声。

父亲......母亲......春桃......

她死死咬着嘴唇,尝到血腥味。狼牙坠子被攥得发烫,好像有生命般跳动。

"萧景琰,"林晚卿对着长安城方向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这笔账我记下了。"

话音未落,身下突然传来震动。整座钟楼晃了晃,瓦片簌簌往下掉。林晚卿扶住栏杆,看见十几个黑衣人正举着火把往钟楼冲。前头那个,左耳缺了半只。

张统领竟然追过来了!

林晚卿转身看向悬挂的青铜大钟。钟身布满绿锈,钟舌粗如儿臂。她掂量着手中匕首,突然笑了。

想抓我?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未完待续\]钟楼的木质楼梯发出濒死的呻吟,张统领带着十几个禁军撞开寺门。火把光照亮青砖,在林晚卿脚边投下摇曳的阴影,她转身直面追兵,青铜大钟在身后发出幽沉的嗡鸣。

"林小姐,三殿下有请。"张统领的声音混着风声漏出豁口的左耳,他身后的禁军已张弓搭箭,箭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晚卿突然笑出声,笑声撞在斑驳的钟壁上碎成无数片。她反手抓住悬在半空的钟锤绳索,核桃大小的铃铛吊坠叮当作响——那是十五岁生辰时母亲亲手系上的平安铃。

"告诉萧景琰,"她猛地仰头,月光淋在脸上像淬了冰,"想取我性命,就拿这座长安城来陪葬。"

话音未落,她拽着绳索荡向另一侧的铜钟。钟锤与钟身剧烈碰撞,当——的巨响震得整座钟楼摇晃,瓦片噼啪往下掉。张统领的瞳孔骤缩,看见林晚卿靴底迸发的火星——她竟在靴子里藏了火折子。

"拦住她!"张统领拔刀劈向绳索,刀锋却只划破空气。林晚卿借着钟锤回荡的力道腾空跃起,匕首精准割断悬钟的锁链。千斤重的青铜钟轰然坠落,撞碎二楼的木质围栏,紧接着是接连不断的坍塌声。

"走水了!钟楼走水了!"寒山寺的老僧带着小沙弥从禅房跑出,铜锣敲得震天响。林晚卿裹紧沈清辞留下的玄色斗篷,混入慌乱的僧众中往寺后跑。积雪被踩得泥泞不堪,耳边是梁柱坍塌的轰鸣和禁军的怒骂。

山腰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三骑黑马冲破薄雾奔来。为首那人掀开头罩,露出左额狰狞的刀疤——竟是北疆军的左翼都尉赵猛。林晚卿攥紧狼牙坠子,看见他马鞍旁挂着的虎头旗微微颤动。

"林小姐,沈副将在山下等您。"赵猛翻身下马,粗粝的手掌递过一件厚重的棉袄,"快走吧,禁军的援军就要到了。"

林晚卿接过棉袄时触到布料内侧的硬物,摸出来竟是块温热的麦饼和半袋水囊。山风突然转向,带来远处隐约的厮杀声,她抬头看向赵猛:"将军府......"

"副将说林家满门忠烈,他会保住您父亲。"赵猛突然单膝跪地,身后两名亲兵跟着跪下,"北疆三万将士听闻林将军被困,今夜就在城外十里坡候命,请小姐随我们突围!"

马蹄声踏破积雪,林晚卿伏在马背上,看着寒山寺的火光越来越远。狼牙坠子在胸口发烫,突然想起沈清辞掌心的茧子——那不是寻常武将的手,倒像是常年握笔与缰绳的手。

"赵都尉,"她突然勒住缰绳,黑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沈副将可有说过北疆粮草案的事?"

赵猛脸色骤变,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递给她:"这是副将让交给您的,说是......能救林家的东西。"

油纸包里裹着半块发霉的干粮,与五年前雁门关外那个雪夜里,她塞给断腿小兵的那半块一模一样。只是这次干粮里夹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只有潦草的三个字:

"子时三刻。"

远处突然传来三声响亮的梆子,林晚卿猛地抬头,看见长安城方向腾起三道冲天火光——那是西市粮仓、兵部军械库,还有......太子府的方向。

赵猛倒抽一口冷气:"是太子的人动手了!副将说的没错,今晚就是清君侧的最好时机!"

林晚卿捏紧那张纸条,指节泛白。原来沈清辞不是来救她的,是要用她的命做饵,引萧景琰的主力离开京城。而父亲......父亲留在将军府,恐怕早就被算进了这场棋局。

黑马突然人立而起,林晚卿被掀翻在地,额头撞在冻硬的泥地上,血腥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她挣扎着抬头,看见张统领带着禁军堵住了去路,左耳边的月牙疤痕在火光下像道狞笑。

"林小姐,这出戏该落幕了。"张统领弯弓搭箭,箭头直指她心窝,"三殿下说了,留你全尸。"

弦响破空的刹那,林晚卿突然想起沈清辞塞给她狼牙坠子时的眼神。她猛地扯开斗篷内衬,露出里面缝着的油布包——那是离开将军府前,她从香料房顺走的硫磺。

当——火星溅落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风声炸开:

"萧景琰!我在这儿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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