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养薄荷

他起身告辞时，走到门口忽然停下，回头看了眼窗台上的薄荷。

丁程鑫迟医生，这盆薄荷能借我养几天吗？

丁程鑫我宿舍的空气不太好。

迟从欢有点意外，但还是点了头。

迟从欢当然可以。

丁程鑫小心翼翼地抱起花盆，连帽衫的帽子蹭到叶片，抖落几片碎叶。他低头吹了吹叶子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

丁程鑫明天我送回来。

他说。

迟从欢不用急。

看着他抱着薄荷消失在走廊尽头，迟从欢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刚才丁程鑫呼吸急促时，她闻到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木质香，和马嘉祺身上的皂角香不同，更沉稳些，像晒过太阳的旧书架。

她翻开病历本，在丁程鑫的“过敏诱因”栏写下：“提及母亲相关事物时，引发呼吸抑制”。后面画了个小小的问号——单纯的悲伤过敏，还是有更复杂的隐情？

正想着，手机震了一下。是条陌生短信，号码归属地显示重庆：“迟医生，我是宋亚轩。马哥说丁哥去你那儿了，他还好吗？”

迟从欢回复。

迟从欢没事，做了放松训练，很配合。

几乎是秒回。

宋亚轩太好了！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宋亚轩人紧张的时候，心跳超过120次/分钟，算正常吗？

迟从欢挑眉，回复。

迟从欢运动或情绪激动时正常，平静状态下偏高。怎么了？

这次隔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字里行间透着点犹豫。

宋亚轩就是……刚才想到要去你那儿复诊，突然心跳好快。

宋亚轩但没过敏，也不算紧张，就是……有点期待？

最后那个“？”加得小心翼翼，像怕被笑话。

迟从欢看着屏幕笑了笑，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

迟从欢医学上叫‘生理性心动过速’，不算病。下次复诊时，我帮你听听？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仿佛能看到屏幕那头，少年红着脸攥着手机的样子。

诊室的门再次被敲响时，迟从欢以为是丁程鑫忘了拿东西。抬头却看见马嘉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包咖啡。

马嘉祺王姐说你喜欢喝黑咖啡，路过便利店买的。

他把纸袋放在桌上，目光扫过空着的窗台。

马嘉祺薄荷呢？

迟从欢丁程鑫借去养了。

马嘉祺点点头，没多问，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个小小的录音笔。

马嘉祺这是昨天丁哥做心理咨询时的录音，我拜托护士录的，你听听看，或许能发现些我们没注意的细节。

录音笔是黑色的，外壳有几道浅浅的划痕，像是用了很久。迟从欢接过来时，碰到他的指尖，比昨天温暖了些——大概是出门前特意用热水洗过手。

迟从欢谢谢。

马嘉祺应该的。

他站在原地没走，视线落在她桌角的薄荷盆栽标签上，忽然说。

马嘉祺丁哥很少借东西，他怕麻烦别人。

迟从欢“嗯”了一声，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传来丁程鑫断断续续的声音，提到“妈妈”时的呼吸声明显变重，还有她自己引导呼吸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