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过敏

迟从欢的诊室多了个新物件。

是个巴掌大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半罐彩色鹅卵石，是丁程鑫早上送还薄荷时带来的。

丁程鑫这石头能安神，我小时候睡不着就数这个。

他说。

放下罐子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耳尖泛着红。

薄荷被养得很好，叶片上还挂着水珠，显然是仔细打理过的。迟从欢把它放回窗台，阳光透过叶片照在鹅卵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正整理病历，诊室门被敲响了。这次的敲门声很轻，带着点犹豫，像是怕打扰到什么。

迟从欢请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脸。宋亚轩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手里攥着个蓝色的文件夹，指尖都泛白了。

宋亚轩迟医生，我来检查。

他说话时，目光飞快地扫过诊室，像是在找什么，最后落在那罐鹅卵石上。

宋亚轩哇，这石头好漂亮。

迟从欢丁程鑫送的。

迟从欢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迟从欢坐吧，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亚轩乖乖坐下，把文件夹放在腿上，双手按住封面，像是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卫衣，领口有点松，露出一小片锁骨，皮肤白得像瓷。

宋亚轩红疹没再犯了。

他说着，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

宋亚轩马哥说……要谢谢你的药。

迟从欢是你自己配合得好。

迟从欢拿出听诊器。

迟从欢今天做个常规检查，听一下心肺。

金属听诊头刚碰到他胸口，宋亚轩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弹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纸散落出来。

宋亚轩对不起！

他慌忙去捡，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宋亚轩我不是故意的……

迟从欢弯腰帮他捡纸，目光无意间扫过最上面一张——是张手绘的心跳图谱，用不同颜色的笔画着波浪线，旁边标注着“见到迟医生时”“练歌时”“马哥发火时”。

其中“见到迟医生时”那道红线，跳得又急又高，像座陡峭的小山。

宋亚轩看到她的目光，手忙脚乱地把纸塞进文件夹，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宋亚轩这是……我做的实验记录。

迟从欢实验？

宋亚轩就是……记录心跳和情绪的关系。

他挠了挠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

宋亚轩我想看看……是不是只有见到特定的人，心跳才会乱。

迟从欢忍着笑，把听诊器重新递过去。

迟从欢现在可以继续了吗？宋研究员。

宋亚轩可以可以！

宋亚轩立刻坐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腿上，只是肩膀还紧绷着。他深吸一口气，闭紧眼睛，像是在做什么重大仪式。

听诊器里传来的心跳声确实很快，每分钟大概有110次，但节奏很规律，不像病理状态的紊乱。

迟从欢听了片刻，收回器械。

迟从欢心率偏快，但很健康，不用紧张。

宋亚轩真的吗？

宋亚轩睁开眼，眼睛亮得像星星。

宋亚轩那……这算不算“喜欢”的症状？

迟从欢正在写记录的手顿了顿。

她抬眸看向他，少年的眼睛里满是认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像在等待一个严肃的医学结论。

迟从欢从医学角度来说。

她斟酌着措辞。

迟从欢紧张、兴奋、好奇等情绪，都可能导致心率加快，不能作为“喜欢”的诊断依据。

宋亚轩的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亮起来。

宋亚轩那……有没有可能，这些情绪加起来，就是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在问一道解不出的数学题。

迟从欢被他问住了。

她见过太多因病痛皱紧的眉头，听过太多压抑的叹息，却很少见到这样直白又纯粹的好奇——关于心跳，关于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