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

一周后，周寒的膝盖伤口已经结痂，免操证明也到期了。但林清远注意到，每当周寒跑跳时，右膝还是会不自觉地僵硬一下。

"别装了，"午休时林清远拦住准备去球场的周寒，"伤口还没好全。"

周寒眨眨眼："班长大人这么关心我啊？"

"只是不想你再摔一次耽误学习。"林清远从书包里拿出那个小瓷瓶，"晚上再涂一次药。"

周寒接过药瓶，指尖在林清远掌心多停留了一秒："遵命。"

晚自习结束后，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宿舍。周寒一进门就踢掉鞋子，跳到床上开始卷裤腿："药神大人，请施展您的魔法～"

林清远叹了口气，洗手消毒后才接过药瓶。宿舍灯光下，周寒的膝盖上那道疤痕已经变成淡粉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明显。他拧开瓶盖，中药的苦涩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这瓶药不是之前的，可能会有点疼。"林清远低声警告，用棉签蘸取药膏。

"没事，我——嗷！"周寒在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倒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抓紧床单。

林清远立刻停下："弄疼你了？"

"还行..."周寒挤出一个笑容，但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小的汗珠。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林清远胸口蔓延。看到周寒疼痛的表情，他竟有种想替对方承受的冲动。这种陌生的保护欲让他不知所措，只能更加轻柔地涂抹药膏，指尖在疤痕周围画着小心谨慎的圆圈。

"那个..."周寒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哑，"张明昨天找我道歉了。"

林清远的手停顿了一下："真心的？"

"谁知道呢。"周寒耸耸肩，"他说是脚滑了。"

"明显是故意的。"林清远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他看你不爽很久了。"

周寒惊讶地挑眉："哇，班长大人居然会说这种话。"

林清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下了头继续涂药，避开周寒探究的目光："只是陈述事实。"

"其实我知道为什么。"周寒的声音轻了下来，"他喜欢的女生...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林清远的手指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

"疼疼疼！"周寒哀嚎。

"抱歉。"林清远立刻放轻动作，却在心里暗暗记下这个信息。他从未关心过周寒的感情生活，现在却突然好奇起来。"所以...你和那个女生？"

"什么？没有！"周寒急忙摇头，"我对她完全没感觉。再说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小，"我有喜欢的人了。"

林清远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假装专注于涂药，不敢抬头："哦？是谁？"

"秘密～"周寒拖长音调，但目光一直停留在林清远低垂的睫毛上，"不过...也许哪天我会告诉你。"

药涂完了，但林清远的手还停留在周寒的膝盖上。那道疤痕在指尖下微微凸起，像是一个隐秘的记号，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秘密。

"会留疤吗？"周寒轻声问。

"可能会有一点。"林清远终于收回手，"但不明显。"

"酷。"周寒咧嘴一笑，"男子汉的勋章。"

林清远忍不住反驳："愚蠢的勋章才对。明明看到张明冲过来了，为什么不躲开？"

"因为..."周寒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我当时在看旁边的树。"

林清远愣住了。他记得那天自己就站在场外的一颗树底下，难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同时移开。宿舍里一时只剩下时钟滴答的声音。

"下次小心点。"最终林清远只说出这么一句，起身去洗手。

当他回来时，周寒已经躺在床上，裤腿仍然卷着，那道疤痕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林清远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里。

"还疼吗？"他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寒摇摇头，握住林清远的手腕，将他的手指按在疤痕上："现在不疼了。"

林清远能感觉到周寒的心跳通过手腕传来，又快又重，和自己的一样。他们没有再说话，但这个触碰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下周的体育课上，林清远罕见地出现在篮球场边。当张明再次试图对周寒犯规时，他毫不犹豫地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那是他作为学生纪律委员的特权。

"犯规！"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全场都听得见。

张明不服气地争辩："我只是正常防守！"

林清远翻开规则手册，冷静地指出相关条款："第二十七条，故意冲撞对方球员属于恶意犯规。"他看向体育老师，"应该罚球两次，对吗？"

体育老师惊讶地点点头："没错。林清远说得对。"

周寒站在罚球线上，对林清远眨了眨眼。当球稳稳落入篮筐时，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放学路上，周寒蹦蹦跳跳地跟在林清远身边："没想到班长大人这么懂篮球规则。"

"只是基本常识。"林清远嘴上这么说，却悄悄放慢脚步配合周寒的步调。

"那为什么以前从不来看比赛？"

林清远没有回答，但心里清楚——以前没有值得看的人。现在有了。

周寒似乎从他的沉默中读懂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清远。"

这是周寒第一次不带任何戏谑地叫他的名字。林清远转身，看到周寒的表情异常认真。

"谢谢。"周寒指了指自己的膝盖，"为了一切。"

林清远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道已经不太明显的疤痕上。它不再只是一个伤口的痕迹，而成为了某种联结的象征——就像音乐，就像那些深夜的谈心，就像此刻他们之间流动的无言默契。

"不用谢。"最终他这样说，却在心里补充道：我会一直这样保护你。

周寒似乎又听到了他没说出口的话，笑容扩大了几分。两人继续向前走，肩膀偶尔相碰，谁都没有刻意避开。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那道膝盖上的小小疤痕已经看不见了，但它所代表的一切，将永远留在两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