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大佛庙的山门在月色下像头蛰伏的巨兽
七人借着树影潜行，卢凌风与郑相宜走在最前，两人腰间的长剑在夜风中偶尔相撞，发出细碎的轻响
卢凌风“左侧偏殿有动静。”卢凌风压低声音，玄色身影一闪，已摸到墙角
郑相宜紧随其后，宝蓝色的裙摆被夜风掀起一角，手中长剑出鞘半寸，寒光映着她冷冽的眉眼
偏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子压抑的啜泣
褚樱桃按捺不住，提剑就要冲进去，被薛环一把拉住
薛环“樱桃姐，小心有诈！”
郑相宜示意众人噤声，与卢凌风对视一眼，两人一左一右踹开殿门——只见供桌前绑着三个年轻女子，嘴里塞着布条，正是失踪的绣娘！
路人男而一个穿着袈裟的僧人正举着刀，见有人闯入，竟丝毫不慌，反而狞笑道：“又来送美人了？”
卢凌风“妖孽！”卢凌风剑随身走，寒光直逼那僧人的面门
僧人竟也有些武艺，挥刀格挡，火星在昏暗的殿内四溅
郑相宜没去管缠斗的两人，先冲去解开绣娘身上的绳索
刚解到一半，殿后忽然冲出四个蒙面人，皆手持弯刀，直扑过来
薛环“保护郡主！”薛环喊了一声，提剑迎上，少年虽年少，剑法却带着几分卢凌风的凌厉
褚樱桃褚樱桃也不含糊，长剑挽了个剑花，逼退左侧的蒙面人，口中骂道：“披着人皮的畜生，看剑！”
郑相宜将最后一个绣娘推到裴喜君身边，转身时恰好有个蒙面人扑来，她足尖点地，身形如蝶般旋开，避开刀锋的同时，长剑已刺穿对方的肩胛
郑相宜“敢伤皇家亲眷，找死！”她声音清冷，剑招却狠辣，宝蓝色的身影在缠斗中穿梭，每一剑都直指要害——这是父亲教她的防身术，寻常时候从不显露，此刻却成了最利落的杀招
苏无名与费神医护着绣娘退到角落，苏无名虽不会武功，却看得清楚
苏无名“这些人身手不弱，不像是普通匪类！”
费神医已掏出银针，趁一个蒙面人靠近，抬手甩出，正中其膝弯，那人踉跄倒地，被薛环补上一剑
卢凌风卢凌风那边已占了上风，长剑挑飞僧人的刀，架在他颈间：“说！还有多少女子被你们掳走了？”
郑相宜僧人刚要嘴硬，却见郑相宜一脚踹在他膝后，迫使他跪倒在地，长剑抵住他咽喉：“不说？我这剑可不认你这身袈裟。”
路人男僧人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哆嗦着道：“在、在后山石窟……还有十几个……”
郑相宜“带路！”郑相宜收剑回鞘，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卢凌风押着僧人在前，众人紧随其后
月光穿过树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郑相宜走在中间，宝蓝色的衣摆扫过落叶，长剑在手中轻轻晃动，眼底的寒意比月色更甚——她倒要看看，这大佛庙的背后，还藏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后山石窟阴冷潮湿，火把的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十几个被掳的女子缩在角落，见到众人时先是惊恐，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卢凌风“这僧人法号慧能，原是江湖上的采花贼，半年前化名混入大佛庙。”卢凌风踢了踢被捆在石柱上的僧人，“他借着画像为由，诱骗年轻女子前来，再与这伙蒙面人联手掳走，藏在此处。”
苏无名蹲下身，翻看慧能身上搜出的名册，上面记着三十多个名字，打了红叉的正是已被转卖的女子
苏无名“这些蒙面人是一伙人贩子，与慧能分赃合作，专门挑选眉骨有痣的女子——他们说这类女子‘命格特殊’，能卖个好价钱。”
费神医费神医给几个受伤的女子包扎着伤口，摇头叹道：“荒唐！什么命格特殊，不过是些歪门邪道的说法，竟害了这么多姑娘。”
裴喜君裴喜君握着画笔，将慧能与蒙面人的样貌一一画下，笔尖因愤怒微微发颤：“他们竟敢在佛门清净地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简直丧尽天良！”
褚樱桃褚樱桃扶着一个腿软的绣娘，看向郑相宜：“郡主，这伙人与赵刺史当真无关？我总觉得他那副怯懦样子，像是藏了什么。”
郑相宜郑相宜正看着石窟深处的一道暗门，闻言回头：“方才审过那几个蒙面人，他们说赵文渊虽昏聩无能，却确实不知情。只是他们常年在洛阳作案，早摸清了官府的底细——知道刺史只会应付差事，才敢如此猖狂。”
薛环薛环挠头道：“这么说，刺史是真的……蠢？”
苏无名苏无名失笑：“蠢也是一种罪。他虽未参与掳掠，却因失职让贼人有机可乘，这笔账回宫后自然要算。但眼下看来，主谋确是慧能一伙。”他指向那道暗门，“方才听僧人招认，暗门后还有个地窖，藏着他们准备转卖的女子名册与赃银。”
卢凌风上前推开暗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地窖里果然堆着几个木箱，打开一看，除了银两，还有几封往来信件，字迹潦草，写着“下月送十名至江南”“务必寻眉骨带痣者”等语
郑相宜郑相宜拿起一封信，指尖划过信纸：“看来这背后还有更大的人贩子网络。不过眼下先将这些女子送回城中安置，再将慧能一伙交由洛阳府衙看押，等咱们回长安后，再奏请皇上彻查这张网络。”
裴喜君裴喜君已将获救女子的样貌与姓名一一记下，轻声道：“她们大多受了惊吓，我让人先送些吃食和伤药来。”
褚樱桃点头应下，转身安排薛环去联络城中信得过的妇人
费神医则留在石窟，给受了重伤的女子诊治
卢凌风卢凌风将慧能与蒙面人捆结实，冷声道：“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卢凌风苏无名望着火把映照下的石窟，叹了口气：“朗朗乾坤，佛门净地竟成了藏污纳垢之所，若不是郡主当机立断，不知还要有多少女子遭殃。”
郑相宜郑相宜望着被解救的女子们互相搀扶着往外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查明真相，救回她们，便是此行的目的。至于其他的，该算的账，迟早要算。”
火把的光渐渐远去，将石窟的黑暗抛在身后
洛阳城的天，似乎也随着这场解救，亮了几分
洛阳城外的官道上，晨光刚漫过树梢
刺史赵文渊领着几个属官候在路边，脸上堆着刻意的热络，目光却总往郑相宜身上瞟
路人男三“郡主殿下，苏先生，卢将军，此番多亏诸位出手，洛阳才得清净啊。”赵文渊拱手作揖，声音里带着讨好，“下官虽愚钝，却也一直记挂着百姓安危，只是……唉，力有不逮。”他搓着手，眼神往长安方向瞟了瞟，话里话外全是暗示，“郡主殿下金枝玉叶，在皇上面前一句顶下官百句。若殿下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提一提下官这些日子的‘操劳’，下官……”
话没说完，周围已静得能听见马蹄刨地的声响
卢凌风按着马鞍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想起卷宗库里那些潦草的记录，想起老婆婆说“报官无人管”时的眼泪，这刺史竟还好意思提“操劳”？
裴喜君垂下眼，握着画笔的指尖微微发抖，她画过被掳女子的惊恐，画过石窟里的阴暗，独独画不出此刻赵文渊脸上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
褚樱桃褚樱桃往苏无名身边靠了靠，低声啐了句：“脸皮比城墙还厚。”
薛环年纪虽轻，也瞧出这刺史的心思，少年人藏不住情绪，眉头拧成个疙瘩，若不是郑相宜在前面，怕是早要开口怼回去
费神医捋着胡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懒得看他
苏无名嘴角噙着冷笑，心想这赵文渊怕是打错了算盘
郑相宜坐在马上，宝蓝色的披风被晨风吹得微动
郑相宜她看着赵文渊，忽然浅浅一笑，声音清清脆脆：“赵刺史放心，昨日我已写了密信呈给陛下，里头可把你‘表扬’得很详细。”
路人男三赵文渊眼睛一亮，忙道：“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郑相宜“启程吧。”郑相宜不再看他
七人的队伍缓缓动起来，卢凌风与苏无名并辔而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郡主说的“表扬”，怕是另一番滋味
队伍走出半里地，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薛环薛环回头望了一眼，惊道：“是宫里的人！捧着圣旨呢！”
众人勒住马，遥遥只见赵文渊先是得意洋洋地接旨，展开一看，脸色瞬间煞白，双腿一软瘫在地上
传旨太监的声音远远传来，字字清晰
路人男二“……洛阳刺史赵文渊，任职期间，民怨积案不理，匪患横行不察，纵恶养奸，玩忽职守。绣娘失踪案三告不理，视民命如草芥；佛门藏污竟毫无察觉，显吏治之昏聩……念其未直接涉案，免其刑责，贬为庶民，即刻离洛，永不录用！”
原来郑相宜的密信里，哪是什么表扬？通篇细数了他半年来压下的失踪案卷宗、对佛庙异状的视而不见、甚至连他纵容属官克扣赈灾粮的旧事都查得一清二楚。所谓“表扬”，不过是将他的错处摆在皇上面前，件件桩桩，铁证如山
官道上，赵文渊的哭喊越来越远
卢凌风卢凌风忍不住笑出声：“郡主这招，真是干净利落。”
苏无名苏无名抚掌道：“如此昏官，留着也是祸害，贬为庶民，已是便宜他了。”
裴喜君眉眼舒展，在画纸上添了几笔——远处晨光中的洛阳城，终于少了几分阴霾
褚樱桃褚樱桃拍了拍薛环的肩：“瞧见没？这才叫‘表扬’。”
薛环咧嘴笑起来，用力点头
费神医费神医捋着胡须，望着长安的方向：“走吧，该回家了。”
七匹马踏着晨光前行，马蹄声在官道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郑相宜回头望了一眼洛阳城的轮廓，随即转回头，披风扬起一道利落的弧线
长安的方向，日头正越升越高，前路坦荡，再无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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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3377字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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