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到尘埃

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几分急切，“咋啦？想我就请个假回家住几天呗！”她嗓门依旧那么大，像在耳边炸开一样。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嘛。”我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闷，“周末再回去，别担心我。”

“醒啦？现在咋样？量体温没？”护士推着小车过来了，轮子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还有点疼，不过好多了。”我把衣服拉起来一点。

“排气没？没排气就先喝点米汤。”护士左右看了看，“你妈回去了没？让她快点来陪你吧。尿袋得换了。”

“嗯。”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躺在病床上，右下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看着手机里李星发来的消息：“抱歉啊，昨晚不知道……你还好吗？今天邻居林阿姨跟我说了。”

心里忽然冒出一丝侥幸，我甚至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他可能真的不知道，不然怎么会道歉呢？

屏幕又亮了，“我等下去看你，给你找了护工，我忙得很！”

“你家人咋还没来陪护呢？”护士又推着小车过来了，“先帮你换尿袋！赶紧叫家人来啊！”

话音刚落，李星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

他一进门，手机铃就响了。他赶紧接起来，声音虚弱得像是刻意压低的，“喂？”

“你那边咋样了？”李星的声音透着急，背景里还传来个轻柔的女声：“阿星，我好疼……”

我心里猛地一揪。

“没事没事，小手术而已。”李星柔声安慰对方，“乖，医生说只是轻微骨裂，养几天就好……”

“他所谓有事，是跟这女生有关？他昨晚不是回家给他妈过生日吗？难道那女生也一起给他妈过生日？昨晚挂电话是因为她扭伤腿了？他跟这女生到底啥关系？”我脑子一片混乱。

护士出门叮嘱啥的，我全没记住。

“那……那个女生咋办？”女声怯生生地问。

“谁？哦，你说芸芸啊。”李星语气瞬间变得不耐烦，“她能有啥事？每次都小题大做的。”

我握手机的手指一下子收紧，指甲掐进掌心，疼得眼眶发热。

原来他不是有事耽误，只是我的疼，在他心里远不如另一个人的轻微骨裂重要。

我都向他走了99步，卑微到尘埃里了，一次次原谅，一次次自我欺骗，总想着再坚持一下他就会回头看我一眼……

可现实又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咋样？有事就找这位阿姨吧，我上班去喽！”

“刚刚电话里的女孩是谁？”我眼圈红红地问。

“不是让你别胡思乱想吗？啥都要我解释，我多累啊。”李星又露出一副是我不可理喻的表情。

“真别胡思乱想了，我真上班去了。”他可能是看到我身上还插着管子，声音又低了好多。

他俯下来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

我又不争气地为他开脱，又相信他了。这种感觉就像毒药，只要他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又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