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跟瓢泼似的往下砸,吴邪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里的雨村老宅在水幕里晃悠得像块陈年腊肉。张起灵走在最前面,黑金古刀用布条缠着背在身后,每走一步刀鞘都撞得肩胛骨咯噔响。胖子骂骂咧咧地跟在后头,手里那把工兵铲刚才差点被狂风卷跑。
"他娘的这鬼天气!"胖子抹了把满脸的雨水,肥脸皱成个包子,"七月半下这么邪乎的雨,天真你觉不觉得后背发凉?"
吴邪没吭声,只觉得胸口那枚青铜令牌烫得要命,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那股子热气往皮肉里钻。月牙形的疤痕跟着发烫,像有根烧红的铁丝顺着血管游走,走到哪哪就突突直跳。
张起灵突然停下脚步,侧耳听着什么。他站在老宅门口三级青石板台阶上,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流进衣领,把黑色T恤洇出深色水痕。
"怎么不走了小哥?"胖子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全是水珠,"再磨蹭胖爷就要变成落汤鸡......"
"血腥味。"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哗哗的雨声,"雨里混着青铜锈蚀的味道。"
这话刚说完,吴邪就听见怀里传来嗡嗡的低鸣。低头一看,青铜令牌正贴着衬衫疯狂震动,震得他肋骨都发麻。背后突然窜起一股寒意,不是天气冷,是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毛骨悚然。
张起灵猛地拉开老宅大门。门轴发出吱呀怪叫,像是生锈的骨头在摩擦。门开的瞬间,正厅里那盏落满灰尘的长明灯突然亮起,青绿色的火光晃得人眼睛疼。
"我的乖乖......"胖子倒吸口凉气,手里的工兵铲"哐当"掉在地上,"这灯不是十年没点过了吗?"
解雨臣按住他肩膀,脸色比灯光还青。"别出声。"小花的声音有点抖,他指着头顶的房梁,"看上面。"
吴邪仰头望去,后脖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那些原本木纹清晰的房梁,此刻竟像活过来的蛇,无数纹路在蠕动着,慢慢拼凑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有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有的嘴咧开到耳根,全在无声地嘶吼。
"他娘的邪门了!"胖子捡起工兵铲就要往上招呼,被张起灵一把按住手腕。
"别碰。"张起灵的手指冰凉,搭在胖子腕子上像块寒铁,"这些是记忆碎片凝结的幻形。"
话音未落,吴邪突然疼得弯下腰。左胸口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伸手去撕衬衫扣子,手指抖得差点把纽扣捏碎。
"天真你干嘛呢?"胖子凑过来看。
衬衫解开的瞬间,三个人同时倒吸凉气。吴邪左胸那道月牙形的旧疤,此刻红得像要滴血,疤痕周围的皮肤下,无数红色细线像血管一样蔓延开,把整个胸口织成了一张诡异的网。更吓人的是,那些红线组成的图案,竟然跟张起灵后颈的麒麟纹身有七分相似。
"这他妈是......"胖子话说到一半被自己口水呛着。
张起灵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下吴邪胸口的疤痕。
就跟两根高压电线碰在一起似的,"滋啦"一声,一股血色烟雾从两人接触的地方冒出来。吴邪感觉像是被人迎面泼了盆沸水,浑身的血都在瞬间沸腾起来。张起灵也被弹开两步,手背红了一大片,像是被烫过。
"小哥!"吴邪想去扶他,还没站稳,就听见怀里传来剧烈的震动。青铜令牌"嗖"地一下飞了出去,悬在正厅中央滴溜溜打转。令牌表面的纹路亮起金光,在地上投射出一个复杂的星图,跟他当年在七星鲁王宫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地面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星图最中间的位置陷了下去,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里面传来隐约的滴水声。
胖子用电筒往洞里照了照,光柱穿透黑暗,照亮了一段向下延伸的青铜阶梯。"我说各位,"胖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这玩意儿看着怎么那么眼熟?"
吴邪也认出来了。这阶梯的材质和雕刻,跟张家古楼地宫里的如出一辙。每一级台阶边缘都刻着细小的花纹,手电光扫过去,那些花纹像是活过来的小蛇,在光影里扭曲游动。
"需要血亲才能开启。"张起灵突然开口,他指着洞口边缘那些模糊的掌印,"跟张家古楼的机关一样。"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血亲?难道......他试探着把手掌按在一个掌印上。掌印大小跟他的手完全吻合,冰凉的青铜突然传来一阵灼热,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掌心往里钻。
"咔嚓。"
一声脆响,整个地面开始震动。正厅的四角同时升起青铜柱子,柱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吴邪认出那是古代的女真文。
"他娘的动了!"胖子往后退了两步,手里的工兵铲横在胸前,"小花你看得懂这些字不?"
解雨臣凑近一根柱子,眉头越皱越紧。"只看得懂几个词......‘共生’......‘容器’......‘血誓’......"小花的声音有点发颤,"好像是说某种契约,要用......活人祭献?"
"轰——!"
又是一声巨响,洞口突然扩大,青铜阶梯完全显露出来。阶梯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结着蛛网,看样子至少几十年没人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