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在雪地里玩了个漂移，差点撞上村口那棵老樟树。车后座，吴邪死死抱着张起灵，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他后颈那朵刚刚浮现的血色莲花。那花纹看着邪门得很，不像是纹身，倒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游动，时不时鼓起来一小块，又很快平复下去。

"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儿！"胖子一边骂一边猛打方向盘，"先是冒出来个青铜怪物，然后是带泪痣的假小哥，现在真小哥醒了又成这副鬼样子！老吴你说，这会不会是盗梦空间啊？咱们其实还在长白山没醒呢？"

解雨臣没理会胖子的胡言乱语，他正用牙咬着布条给胳膊做固定。刚才祠堂塌的时候，一块横梁砸下来，要不是他反应快，这条胳膊就得彻底废了。即便如此，每动一下，骨头缝里还是钻心地疼。

"不是梦。"吴邪的声音有点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怀里的张起灵突然开始发烫，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他体温不对劲。"

张起灵的眼睛还睁着，漆黑一片，看不见一点眼白。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车顶，呼吸急促，额头上全是冷汗，把吴邪的衬衫都浸湿了一大片。

"西湖底..."张起灵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蹭过，"去找...齐羽..."

"齐羽？"吴邪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名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见过齐羽的照片，那人的脸竟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当时他以为是巧合，现在看来，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我靠，又是齐羽！"胖子一拍方向盘，"这姓齐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哪儿都有他？"

解雨臣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裂开了，但还能勉强看清上面的信息。他快速地翻着什么，眉头越皱越紧。

"找到什么了？"吴邪问道。

"我让人查了一下齐羽的资料。"解雨臣把手机递给吴邪，"你自己看。"

吴邪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份加密文件，需要输入密码。他试了好几次，都提示密码错误。张起灵突然抬起手，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奇迹般地，文件竟然解锁了。

文件里只有一张照片，背景是西湖的雷峰塔。照片上有两个人，一个是年轻时候的吴三省，另一个背对着镜头，但看身形，竟然和张起灵有几分相似。

"这是..."吴邪的心跳开始加速。

张起灵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手指冰凉："别信...吴三省..."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一震，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胖子骂骂咧咧地踩了刹车："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拦胖爷的车！"

吴邪抬头一看，车前面站着个人，穿着黑色的皮夹克，戴着墨镜，手里叼着根烟。风雪太大，看不清脸。

"下车。"那人说话了，声音很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胖子刚想发作，被解雨臣拉住了。"小心点，这人不对劲。"解雨臣小声说，"他身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吴邪也闻出来了，是一种淡淡的龙涎香，和他之前在吴三省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谁？"吴邪推开车门下了车，把张起灵护在身后。

那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和老照片里的吴三省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左眉骨上那道月牙形的伤疤，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狰狞。

"小邪，好久不见。"男人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不认识三叔了？"

"你不是吴三省。"吴邪冷冷地说，"我三叔已经死了。"

"死？"男人嗤笑一声，"你觉得像我们这种人，会死吗？"他往前走了一步，风雪似乎都在避开他，"共生体一旦开始寄宿，就永远不会真正死亡，只会不断寻找新的宿主。"

"你到底想干什么？"解雨臣也下了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

"很简单。"男人指了指吴邪怀里的张起灵，"把他交给我。"

"做梦！"吴邪把张起灵抱得更紧了。

男人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在风雪中晃了晃。吴邪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陈文锦的日记本！

"想知道你母亲最后去了哪里吗？"男人把日记本抛了抛，"想知道当年她为什么要背叛张家吗？只要你把张起灵交出来，这本日记就是你的。"

吴邪的心跳得飞快。母亲一直是他心里的一块病，他无数次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让他把张起灵交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吴三省"，他做不到。

"我不会把他交给你的。"吴邪一字一句地说，"不管你是谁，如果你敢动他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男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杀意。"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突然抬起手，对着天空吹了个口哨。风雪中，突然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枪，把越野车团团围住。

"老吴，怎么办？"胖子也下了车，手里紧握着扁担。

"别怕。"解雨臣悄声说，"我已经给瞎子发了信号，援军很快就到。"

可现在的情况，援军到了恐怕也无济于事。对方人手太多，而且都有枪。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吴邪怀里的张起灵突然动了。他的眼睛不再是全黑的，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他看着车窗外的男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是..."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张海客？"

男人听到这个名字，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还记得我？"

"嗯。"张起灵点点头，"当年...是你把我从张家古楼带出来的。"

"没错。"张海客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起灵问道。

张海客叹了口气："我也是逼不得已。张家内部出了叛徒，他们想利用共生体的力量掌控整个盗墓界。我把你救出来，就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保护共生体。"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抓我？"

"因为情况不一样了。"张海客说，"现在只有你能阻止他们。共生体已经苏醒，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宿主。"

"你的意思是..."吴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错。"张海客看向吴邪，"小邪，你是陈文锦的儿子，身上流着张家和汪家的混血血脉，你是唯一能和共生体完美融合的人。"

吴邪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他看着怀里的张起灵，张起灵也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痛苦。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张起灵突然挣扎着从吴邪怀里下来，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共生体的力量太危险，一旦融合，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你想怎么办？"张海客冷冷地说，"让张家彻底覆灭吗？让那些叛徒掌控共生体，为所欲为吗？"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拔出了吴邪腰间的黑金古刀。刀身在风雪中泛着冷光，映出他决绝的眼神。

"小哥，不要！"吴邪想去阻止他，却被张起灵一把推开。

"吴邪，照顾好自己。"张起灵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他转身，一步步走向张海客。黑衣人举着枪，却没有一个人敢开枪。

"让开。"张起灵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看了看张海客，张海客点了点头。他们缓缓地让开一条路。

张起灵走到张海客面前，举起了黑金古刀。"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那我愿意试试。"

"小哥！"吴邪失声喊道。

张起灵没有回头，只是举起了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了风雪。子弹呼啸着飞向张起灵，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影挡了下来。

鲜血染红了雪地，也染红了吴邪的眼睛。他看着那个挡在张起灵身前的人缓缓倒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解连环。

"解叔！"吴邪冲了过去，扶住了解连环。

解连环的胸口有个血窟窿，鲜血不停地往外冒。他看着吴邪，脸上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小邪...对不起...当年...是我骗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吴邪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解叔，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没用了..."解连环摇了摇头，抓住吴邪的手，"青铜门...后面...没有终极...只有...一个...陷阱..."他的手突然垂了下去，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张海客看着解连环的尸体，眼神复杂。"他还是来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胖子欢呼一声："援军到了！"

张海客脸色一变，对着黑衣人大喊："撤！"

黑衣人如潮水般退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风雪中。

吴邪抱着解连环的尸体，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张起灵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走吧。"张起灵的声音很轻。

吴邪点点头，擦干眼泪，站起身。他看了一眼解连环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张起灵，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为解连环报仇。

越野车重新发动，向着杭州的方向驶去。雪地上，只留下两串深深的车辙，和一具渐渐被风雪掩埋的尸体。

车内一片沉默，谁都没有说话。吴邪看着窗外飞逝的雪景，脑子里乱糟糟的。解连环的死，张海客的话，还有张起灵后颈的血色莲花，一切都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起灵突然开口了："吴邪，对不起。"

吴邪转过头，看着张起灵："为什么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解连环就不会死。"张起灵的眼神很复杂，"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不关你的事。"吴邪握住张起灵的手，"这是他们的阴谋，我们只是被卷入了而已。"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吴邪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车子在雪地里行驶了很久，终于来到了杭州。西湖边的景色很美，即使是在冬天，也别有一番风味。但吴邪他们没有心情欣赏风景，直接开车来到了西湖底。

这里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拉起了警戒线。胖子下车打探了一下消息，回来说是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一具无名尸体，疑似盗墓贼。

"看来张海客说的是真的。"解雨臣说，"齐羽很可能就藏在西湖底。"

"那我们怎么进去？"胖子问道。

吴邪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是当年他从吴三省那里得到的一块玉佩。"有这个应该就能进去了。"

他们绕到警戒线后面，来到西湖边。吴邪把玉佩放到湖边的一块石头上，念起了口诀。湖面突然开始冒泡，一个漩涡慢慢形成。

"这...这是什么情况？"胖子瞪大了眼睛。

"这是张家的密道。"张起灵说，"只有拿着这块玉佩的人才能打开。"

漩涡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个通往湖底的通道。吴邪深吸一口气："我们走。"

他率先跳了进去，张起灵和解雨臣紧随其后，胖子犹豫了一下，也跳了进去。

血莲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