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实验报告交上去的第三天,茱时微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自己的桌角摆着个奇怪的东西——是用银杏果核拼的小天平,左右托盘各放着颗果核,左边刻着“误差”,右边刻着“某同学的捣乱值”,横梁中间用红笔标了个平衡支点,刚好对着万时砚的座位。
“物理老师说我们的方案可以参展。”万时砚把天平往她面前推了推,指尖在“捣乱值”那颗果核上敲了敲,“但需要补充温度对棉线弹性的影响数据,今天放学后去实验室测?”茱时微刚想点头,就发现天平底座藏着张便签,画着两只小猫在抢天平托盘,一只爪子里攥着片银杏叶,另一只叼着块木板。
下午的自习课,两人趴在桌上画补充实验图。茱时微的笔尖总往万时砚的草稿纸上蹭,把他画的棉线画成了波浪线。“这是简谐运动的轨迹,不是被风吹歪的棉线。”他伸手把她的笔往回拨,却故意让笔尖在他手背上画了道浅痕,像给小猫创可贴添了根胡须。
放学铃刚响,赵磊就抱着篮球堵在教室门口:“伽利略组的,去打球庆祝实验参展啊!”茱时微抓起书包就往实验室跑,万时砚紧随其后,两人的影子在走廊地砖上拉长又缩短,像两道追逐的光线。
实验室的夕阳比教室暖得多,把靠窗的实验台染成了琥珀色。茱时微刚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倒出来,就被万时砚按住手腕:“先测室温下的棉线长度。”他从口袋里掏出把软尺,尺子边缘缠着圈棉线——正是串果核链剩下的那根,被他剪得整整齐齐,末端还打了个小圆环。
“37厘米。”他报出数字时,茱时微忽然踮起脚,把软尺往他头顶一拉:“那你的身高是多少?按单摆公式算,刚好是37厘米的十倍哦。”软尺从他下巴滑到胸口,像条冰凉的蛇,他伸手去抓时,指尖勾住了她的发尾,把根碎发缠在了尺子刻度“175”的位置。
测到60℃水温时,棉线果然伸长了0.5厘米。茱时微在表格上画了个惊叹号,笔尖却戳穿了纸页。万时砚往她笔袋里塞了块新橡皮:“用这个补,樱花味的,擦破洞比普通橡皮好看。”他说话时,口袋里的玻璃罐又“叮咚”响了,这次滚出来的果核上,被他用钻子打了个小孔,刚好能穿进那根棉线。
“给你。”他把果核往她手心里放,“穿在你的果核链上,凑成完整的物理公式。”茱时微捏着那颗刻着“=”的果核,忽然发现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木屑——是中午打磨天平底座时蹭的,和他校服上没洗干净的银杏果肉黄得一模一样。
锁实验室门时,茱时微的钥匙串卡在了锁孔里。万时砚伸手帮忙时,两人的手背贴在冰凉的金属锁上,像两块靠在一起的银杏果。“你看,钥匙扣的小猫指南针又对着我了。”他忽然笑出声,指尖在小猫鼻子上碰了下,“看来磁感线也觉得我们该同步运动。”
走出实验楼时,晚风卷着银杏叶扑了满脸。茱时微忽然想起什么,往万时砚背上拍了拍:“你的校服后背还有爪印呢!”他却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往银杏树下带:“用影子测测,爪印的面积是不是和某同学的手掌一样大。”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手拉手的形状像颗被拉长的银杏果。万时砚忽然从口袋里掏出片银杏叶,往她手心里一塞:“实验报告的最后一页,我画了这个。”叶梗被折成个小夹子,夹着张微型星图,最亮的那颗星星旁边,用铅笔描了个小小的“微”字,旁边跟着个没画完的“砚”字,像在等她补全。
茱时微把银杏叶夹进物理笔记本,忽然发现万时砚的指尖正悬在她的笔记本封面上,像要写什么又收回。远处的篮球场传来赵磊的喊声,混着晚风里的银杏香,像在给这未写完的字,加了段轻快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