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猫与糖

美术课写生作业展出那天，茱时微刚走进展厅就笑出了声。她的银杏叶写生旁边，挂着万时砚的作品——画的是只叼着柠檬糖的小猫，爪子踩在片银杏叶上，叶脉被涂成了亮晶晶的金色，像撒了把碎糖。

“偷用我的颜料！”她伸手去揪他的袖子，却发现他袖口别着枚银杏叶胸针，是用硬卡纸做的，背面贴着张便签：“你的13条主脉画短了0.3厘米，我帮你补全了。”茱时微忽然想起自己写生时，确实对着叶脉数错了次数，当时万时砚蹲在旁边捡橡皮，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午休时，苏晓晓抱着本相册冲进教室：“快来看！我翻到研学那天的照片了！”相册里夹着张抓拍——巴士过隧道时，万时砚的指尖轻轻碰着她的手背，两人的影子在车窗上连成条银线，像根没画完的辅助线。茱时微刚想合上相册，就被万时砚按住手，他指着照片角落笑：“看，隧道口的光把你的头发染成了银杏色。”

下午的班会课要选秋季运动会的吉祥物，茱时微举着画纸大喊：“选银杏猫！”纸上画着只圆滚滚的小猫，脖子上挂着银杏果项链，爪子里攥着颗柠檬糖。万时砚突然站起来，往她画纸上贴了片真的银杏叶：“这样更像‘辅助线’。”他说的是实验室那只橘猫，却故意让叶片边缘扫过她的鼻尖，痒得她直缩脖子。

投票结果出来时，银杏猫以一票之差赢了赵磊画的篮球小子。茱时微刚想跳起来欢呼，就被万时砚往座位上按：“物理老师说激动时血压会升高，相当于37颗银杏果叠起来的压强。”他说话时，口袋里的玻璃罐又“叮咚”响了，这次滚出来的银杏果上，被他用红笔涂了个小小的笑脸，像颗被晒暖的小太阳。

运动会前一天，两人留在教室画吉祥物海报。茱时微的画笔突然没水了，万时砚往她笔筒里插了支新的，笔杆上缠着圈棉线——是从她的银杏叶收纳袋上拆下来的，线尾拴着颗迷你果核，刻着个“砚”字。“这样你画画时，就像牵着我的笔。”他说得一本正经，耳尖却红得像被夕阳烤过的苹果。

画到一半，窗外的银杏叶突然被风吹得哗哗响。茱时微伸手去关窗，万时砚却从背后按住她的手，两人的掌心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像两块靠在一起的银杏果。“看，最后片叶子落下来的时间是17点23分，和去年秋天的时间一模一样。”他说话时，她发现他的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金色颜料，是画吉祥物眼睛时蹭的，和银杏叶的颜色分毫不差。

运动会当天，茱时微刚跑完100米，就被万时砚往嘴里塞了颗柠檬糖。“含着这个，心跳能慢下来。”他的指尖沾着点跑道上的灰尘，蹭在她嘴角像颗小小的雀斑。苏晓晓举着相机跑过来：“快，冠军和吉祥物设计师合影！”茱时微刚往万时砚身边靠了靠，就被他伸手揽住肩膀，两人的影子在红色跑道上拼成颗完整的银杏果，像枚盖在秋天上的邮戳。

颁奖时，校长刚念出“银杏猫设计奖”，万时砚就把奖状往茱时微手里塞：“主要功劳归吉祥物原型。”他说的是实验室的橘猫，却故意让奖状边缘在她手背上划了下，像片调皮的银杏叶在跳圆舞曲。茱时微忽然举起奖状往他头顶一扣：“罚你给我当一辈子吉祥物保镖！”

夕阳把操场染成琥珀色时，两人坐在银杏树下数奖牌。茱时微的百米金牌旁，摆着万时砚的设计奖证书，中间放着颗银杏果，被阳光晒得暖暖的。万时砚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往她手心里放：“给冠军的附加奖。”

是枚银杏叶形状的钥匙扣，金属叶脉上刻着串小字：“秋天的公式=13根小辫+37分钟排骨+无数次指尖相碰”。钥匙扣背面粘着片干银杏叶，正是美术课上他贴在她画纸上的那片，边缘被摩挲得发亮，像块被珍藏了很久的琥珀。

茱时微把钥匙扣往书包上一挂，刚好和那只小猫指南针并排晃悠。万时砚忽然指着远处的晚霞笑：“你看，云朵的形状像不像我们画的银杏猫？”风卷着银杏叶扑在两人脸上，带着柠檬糖的甜和果核的清苦，像首被秋天吻过的歌，还没唱完，却早已把每个音符，都刻进了彼此的心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