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了重织的围巾

清晨的宿舍楼刚亮起灯，茱时微就听见楼下传来单车铃铛响。趴在窗边往下看，万时砚正举着个保温桶站在雪地里，校服领口露出半截柠檬黄的毛线——是她织到一半的围巾，被他偷偷拆了重织，针脚比之前工整了些。

“早自习前的热饮。”他仰头冲她挥手，保温桶上的小猫挂坠晃个不停。茱时微刚披件外套跑下楼，就被他往手里塞了杯热豆浆，杯壁贴着张便签，画着辆单车，车筐里躺着颗柠檬糖，旁边写着：“六点十五分的雪，比课本里的晨霜甜。”

赵磊背着书包从巷口钻出来，嘴里叼着片面包：“万时砚你又绕路！再不去学校要迟到了！”万时砚没理他，伸手帮茱时微把围巾往脖子上紧了紧，指尖蹭过她冻红的脸颊：“今晚手工社活动，我带新毛线来。”单车铃铛被风撞得叮当作响，像在催他快走，他却盯着她手套上的补丁笑：“针脚比上周进步了0.5毫米。”

午休时，茱时微在宿舍楼道晒被子，忽然看见万时砚的单车停在楼下。车筐里放着个密封袋，装着片晒干的柠檬，旁边压着张纸条：“泡在暖壶里，比食堂的酸梅汤解腻。”她刚把柠檬片往暖壶里丢，就听见楼下赵磊在喊：“万时砚你疯了？为送片破叶子绕回学校！”

晚自习前的自由活动，茱时微抱着作业本往教室走，远远看见万时砚站在宿舍楼下的梧桐树下。他手里举着件深灰色外套，是上周她落在手工社的，此刻正往口袋里塞个毛线团，柠檬黄的，像颗藏在雪地里的小太阳。“你织围巾总缺线，”他把外套往她怀里塞，“我妈说这种线保暖，比你用的粗毛线强。”

宿舍锁门前，管理员阿姨递给她个保温杯：“刚才那个走读生留下的，说让你睡前喝。”打开来是柠檬蜂蜜水，甜得刚好，杯底沉着颗完整的柠檬籽，像颗被泡得发胀的星星。茱时微忽然想起早上他单车筐里的保温桶，原来里面总藏着颗柠檬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皱，却从来没化过。

雪又下起来的那晚，茱时微躺在床上翻书，忽然听见窗外有轻响。拉开窗帘，看见万时砚站在路灯下，正往她宿舍窗台抛毛线球。柠檬黄的线团在雪地里滚了两圈，停在窗沿下，像只蜷着的小猫。他看见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晃了晃——是枚柠檬形状的钥匙扣，在灯光下泛着光。

“明天降温，”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钥匙扣挂在书包上，比暖宝宝显眼。”单车铃铛突然响了声，是赵磊在巷口催他：“再不走我掀你车座子了！”万时砚转身蹬车时，围巾被风掀起个角，露出里面的毛线——是用她拆下来的旧线接的，黄白相间，像串没吃完的柠檬糖。

茱时微把毛线球捡进窗台，发现线团里裹着张便签，画着栋宿舍楼和辆单车，中间连着根毛线，末端系着颗糖。画的角落写着行小字：“走读生的单车铃，永远比宿舍的熄灯铃早三分钟。”雪落在便签上，很快融成小小的水痕，像颗没忍住的眼泪，却暖得让人心头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