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重燃

季晚星站在老宅门前，手指悬在门锁上方。背包里U盘和玉佩轻轻碰撞，发出细碎声响。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铜锁缝隙。三道暗红色划痕，是沈知珩教她的开锁暗号。

月光从气窗斜切进来，在地面画出铁栏的影子。她蹲在档案柜前拆线缆，纱布渗出的血滴在纸页上。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她推开橡木柜时，灰尘呛得鼻腔发痒。

指甲缝里的金属碎屑硌得生疼。她踮脚取下最顶层的档案盒，看见"烬玉计划"四个钢笔字被荧光笔反复描画。末尾签名赫然写着沈知珩。

照片背面"清除痕迹完毕"几个字刺进眼底。她狠狠掐进掌心，直到指甲断裂。父母车祸现场的照片上，挡风玻璃裂痕像蛛网般蔓延，而角落里分明有只沾血的手印。

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她迅速躲到书架后，手机灯光扫过玻璃展柜。倒影中，沈知珩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通风口飘落的白大褂衣角，和记忆里那个暴雨夜抱起她的人一模一样。

"你不该来这里。"沈知珩声音沙哑。

"三年前就该死的人，现在还有资格管我叫什么？"季晚星冷笑。她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袖扣里的微型录音器开始运转。

沈知珩伸手要夺档案盒。她往后退，踢翻了展柜。染血玉佩滚落出来，内壁刻着"季云舒"三个字。那是母亲日记扉页的签名。

地面突然震动。玉佩恰好嵌入门框缝隙，暗门缓缓开启。墙上的全息投影里，婴儿时期的自己正在啼哭。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季家亲生的。"季晚星声音发颤，"那场车祸，根本就是..."

沈知珩突然冲过来。她转身就跑，经过童年合影墙时，指尖最后一次抚过照片里男人的脸。藏匿玉屑时故意让血珠滴在他签名上，为后续DNA比对埋线。

驾车逃离时，微型投影仪将日记内容同步到云端。后视镜里，她眼底透出冷光。拨通号码前，反复摩挲衬衫第三颗纽扣——里面藏着沈知珩三年前亲手植入的芯片。

引擎轰鸣中，车载镜头记录下她擦去泪水的动作。右手指甲在方向盘上刮出刺响，电话接通前传来加密短信的破译声："当玉燃血时，焚心方醒。"

"我想谈谈'焚心'的事。"她说完这句，后视镜映出沈宅方向升起的无人机红点。一枚带定位信号的玉屑悄然滚落车缝，朝着与城市相反的方向滑行而去。

季晚星的后背贴着冰凉的水泥墙，呼吸随着头顶的脚步声起伏。她摸到口袋里那个小小的U盘，指尖摩挲着边缘的锯齿。沈知珩的脚步在门口停住，她迅速闪身到门后。

门吱呀一声打开，沈知珩的身影被走廊的灯光拉得很长。他手里攥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她五岁时在游乐园的抓拍。季晚星看见他喉结滚动，照片边角已经被捏得发软。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他的声音比刚才稳了些，却带着压抑的颤抖。

"真相。"她从阴影里走出来，袖扣里的录音器微微发烫，"关于我，关于他们，关于你为什么要在三年前那场爆炸里放我走。"

沈知珩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季晚星注意到他左手无意识地蜷缩着，那是实验室事故留下的旧伤。窗外有车驶过，车灯扫过墙面，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划痕——是密码。

"你以为那些档案就是全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看到的每个字都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季晚星往前一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这个味道从她记事起就萦绕在鼻尖，暴雨夜抱她去医院时浸透衬衫的，手术室门缝里飘出来的，还有火场外把他烧伤的皮肤都带着这味道。

"那告诉我什么才是真的。"她的指甲掐进掌心，"你看着我眼睛说，三年前那晚是不是你救了我。"

沈知珩的目光晃了一下。季晚星趁机扑向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加密文件列表闪过她的眼底。他追过来时扯掉了她的发带，长发散开的刹那，她咬破舌尖将血珠吐在他袖口。

"你疯了？"他往后退，却被桌角抵住去路。

季晚星抹掉嘴角血渍，冷笑："你不是最擅长用DNA做文章吗？现在该轮到你验证自己的血缘了。"

沈知珩瞳孔骤缩，撞翻了身后的试剂架。玻璃碎裂声中，季晚星瞥见抽屉里露出半截病历本，封皮上"焚心症"三个字刺进视线。她伸手去够，却被猛地拽住手腕。

"你不该来的。"他的力气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从来都不该回来。"

季晚星反手抽出藏在腰间的裁纸刀，金属寒光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沈知珩松开手的瞬间，她抓起病历本冲向门口。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回头看见他跪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玉佩。

雨点砸在窗棂上，季晚星冲进雨幕。出租车后座，她颤抖着手指翻开病历，第一页赫然印着自己的出生日期。泛黄的纸张上，潦草写着："焚心症携带者，建议终生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