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柏油路上，像无数细小的银针。季晚星靠在墙边，手指死死扣着防水袋。爆炸声还在耳边回荡，沈知珩嘴角的血迹仿佛烙在视网膜上。
她摸了摸脸，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血。手机震动起来，母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不要相信沈知珩……”
季晚星咬紧牙关。她想起沈知珩最后塞给她防水袋时的手，那双手曾经教她开锁、拆解电路，现在却沾满了她的血。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她深吸一口气，把玉佩往衣领深处藏了藏，翻出地图。废弃地铁站就在三公里外。
巷口传来脚步声。
季晚星缩进阴影里。三个黑影从拐角处闪出，战术靴踩在积水里的声音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看着其中一人掏出对讲机。
“信号在附近。”
她慢慢后退，手肘撞到生锈的铁管，发出轻微的响动。那人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扫过她藏身的位置。
季晚星攥紧口袋里的折叠刀。三年前沈知珩教她近身格斗的场景突然浮现：他站在训练室中央，说实战最重要的是冷静。
“那边！”有人喊。
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枪机拉动声。子弹擦着耳际飞过，打碎了路灯。
季晚星钻进便利店。货架上的零食包装在闪光中泛着冷光。她抓起一瓶矿泉水泼向监控摄像头，玻璃门在身后哐当作响。
追兵冲进来时，她已经从后门溜走。绕过两个街区，确认没人跟上来才停下喘气。手机又震了一下，新信息写着：坐标更新。
她盯着屏幕，忽然注意到什么。三年前沈知珩送她的钢笔一直放在包里，此刻墨水渗出，在地图上晕染出奇怪的图案。
季晚星扯开包带，把钢笔残骸倒出来。金属部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有个微型芯片滚落在地。
她捡起芯片凑近路灯。背面刻着一串数字——正是地铁站终端需要的密码。
废弃地铁站入口像张开的巨口。季晚星踩着断裂的栏杆爬进去，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头顶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出台阶上厚厚的灰尘。
控制室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显示器还亮着。键盘积满灰，但接口处有新鲜划痕。显然有人最近来过。
插入芯片时，系统自动启动。蓝光扫过她手腕，滴的一声，防火墙开始破解。季晚星盯着进度条，心跳随着数字跳动。
70%……80%……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抓起桌上的订书机藏在袖子里。门把手转动时，她迅速躲到门后。
穿便衣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他在终端前坐下，背对着季晚星。显示器亮起新的界面：
（终章协议·执行程序）
优先清除等级：SS
目标名单：季晚星（烬玉之女）、苏棠（0号实验体）……
男人皱眉，伸手去按呼叫键。季晚星扑上去，用订书机抵住他脖子。
“别动。”
男人僵在原地。季晚星摸索着解开他腰间的钥匙串，拿到加密通讯器。
“你们是谁派来的？”
“林总……”男人声音发颤，“她说要完整回收目标。”
季晚星瞳孔收缩。她记得林婉如上次见面时说的话：“你只是个替代品。”
男人趁她分神挣脱开来，反手抓住她手腕。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显示器。季晚星膝盖顶在他肚子上，对方闷哼一声松了手。
她抄起地上的数据线缠住男人脖子，直到他不动才松开。摸到他口袋里的U盘，插进终端。
文件夹列表瞬间展开：
（焚心计划终止申请）- 沈知珩
（审批结果）- 驳回
（特别指令）- 林婉如签署
季晚星的手指在鼠标上颤抖。原来沈知珩三年前就试图终止这个项目，却被林婉如压了下来。
机械提示音突然响起：“目标季晚星，优先清除等级SS。建议立即实施净化。”
她猛地抬头，发现摄像头正在缓缓转向自己。
控制台抽屉里躺着个老旧录音机。季晚星按下播放键，沙沙声中传来沈知珩的声音：
“如果必须牺牲，请让我代替她……我早就该毁掉这些数据……”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拜师那天，沈知珩递来玉佩时说的话：“这是传承。”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哪里是什么传承，分明是枷锁。
手机震动，新信息弹出：“来到这里就对了，晚星。现在，该完成你的使命了。”
季晚星盯着屏幕，指尖无意识摩挲玉佩。发件人信息显示为空白，但耳钉突然自动激活。
系统启动音响起，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晚星，我是沈知珩。”
她猛然睁大眼睛，手指僵在半空。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列车启动的轰鸣。
季晚星的手指悬在耳钉上方，指尖微微发抖。地铁隧道深处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那个声音低沉而熟悉，却带着一丝机械的冷冽。季晚星猛地扯下耳钉，屏幕上的终端界面突然开始闪烁，一串串代码飞快滚动，系统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身份认证：沈知珩·复制体V3.0）\
（权限等级：最高优先级）\
（协议更新：终章执行→烬玉计划启动）
她的喉咙干涩得发疼。复制体？三年前教她开锁、带她进实验室的那个男人，是第几代？
耳机里传来轻微电流声，接着是翻动纸张的沙沙响。季晚星屏息听着，忽然认出那是钢笔在纸上快速书写的节奏——和沈知珩审阅实验报告时一模一样。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他的声音比刚才更真实，也更疲惫，“说明我已经失败了。”
隧道里的风呼啸着灌入控制室，吹乱了她湿透的刘海。屏幕上跳出新的导航指令：前往2号线尽头站——焚心站。
“那里藏着一切的起点。”沈知珩的声音顿了顿，“也是终点。”
季晚星沿着铁轨边缘前行，头灯照亮前方锈迹斑斑的轨道。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氧化和霉菌混合的气味，脚步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像有人贴着后背跟着她。
焚心站到了。
站牌歪斜地挂在头顶，漆皮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另一行字：**烬玉档案库——未经授权禁止进入**
她推开通风管的铁栅栏，滑入站台。灯光忽明忽暗，照出台阶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挣扎过。
一道厚重的金属门横亘在尽头。季晚星将耳钉插入侧边接口，门锁咔哒一声弹开。
门后是间圆形房间，四周墙壁嵌满显示屏，正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操作台。她快步走近，看到台面上放着一个玻璃罩，里面是一枚与她胸前玉佩几乎一模一样的吊坠。
区别只有一点：那枚玉佩上，刻着“烬”。
系统自动启动，第一段影像弹了出来。
画面里，沈知珩穿着白大褂，神情紧绷地站在实验室中。他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林婉如。
“你疯了。”沈知珩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压抑的怒火，“她还是个孩子。”
林婉如冷笑：“孩子？她不是早就表现出了完全适应性吗？‘焚心症’对她的影响几乎为零，这不是天赋是什么？”
沈知珩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她是人，不是实验品。”
“我们都在为组织效力。”林婉如转身离开，“别忘了你的身份。”
画面定格在沈知珩低头看着玉佩的那一幕，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烬”字。
第二段视频开始播放。
这一次，画面中只有沈知珩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双眼布满血丝，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
“如果必须牺牲，请让我代替她。”他低声说，“我早就该毁掉这些数据……但现在，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镜头晃了一下，他抬头直视摄像头，眼神坚定。
“晚星，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请记住一件事——我不后悔收你为徒。”
季晚星的眼眶发热，但她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最后一段视频，是林婉如签署（特别指令）的画面。
“目标名单确认。”她念出屏幕上的内容，“优先清除等级SS：季晚星（烬玉之女）、苏棠（0号实验体）。”
画面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清理工作将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
林婉如点头：“确保目标完整回收。”
季晚星猛地从操作台前站起，心跳剧烈加快。
“烬玉之女”？“0号实验体”？苏棠又是谁？
她打开系统终端，尝试调取更多资料，但大部分文件已被加密或删除。唯一剩下的，是一份标注为（焚心计划终止申请）的文档。
作者：沈知珩\
提交时间：三年前\
审批状态：驳回
她咬牙点开驳回理由：
（驳回原因）
实验对象具备不可替代性“烬玉”计划仍在进行中申请人身份存疑，建议重新评估忠诚度
季晚星的手指停在鼠标上，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沈知珩的身份……存疑？
他到底是谁？
她正准备深入查找，耳钉突然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又冷静的声音传来：
“目标已锁定。请立即前往焚心核心舱，等待进一步指示。”
她猛地抓起背包，朝房间深处走去。
下一秒，身后所有屏幕同时亮起，机械音在整个档案库回荡：
（烬玉计划启动）\
（净化程序倒计时：00:00:45:00）
季晚星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操作台上的玉佩。
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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