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协议

季晚星后背紧贴冰凉的金属壁，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两块玉佩残片死死扣在指缝里，像是要把血肉都烙出"烬玉"二字。她盯着对面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脖颈处晃动的玉佩纹路分明——和沈知珩身上的一模一样。

通风系统还在喷洒粉色气体，让她鼻腔发痒。但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甚至能听见烬玉呼吸时胸腔深处细微的机械摩擦声。

"你就是原始'烬'？"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轻飘，根本配不上眼前这具完美复制的躯壳。

烬玉歪头的动作让她瞳孔骤缩。那是她的习惯动作，从小被母亲拍掉作业本上的橡皮屑时养成的。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暴雨夜，沈知珩把玉佩塞进她掌心："这是用你名字定制的信物。"

"你准备好了吗？"烬玉伸手抚上她脸颊，指尖冷得像冻尸解剖室的不锈钢台面。季晚星猛地后退，后脑撞在舱壁上发出闷响。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喉咙发紧："沈知珩知道吗？你们打算用我做什么？"

烬玉抬手触碰控制台，核心舱能量纹路随之脉动。那些幽蓝的光线顺着她的指尖游走，仿佛血管里流淌着液态电流。"他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协议一旦重启，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季晚星感到一阵眩晕。通风系统的喷气声与记忆里的雨声重叠，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在鼻腔里炸开。她想起几分钟前把苏棠推开时，对方眼里的震惊与愤怒——那个总替她挡酒、陪她熬夜改方案的姑娘，此刻正疯狂撞击隔离门。

"苏棠呢？"她强迫自己开口。话音未落，烬玉歪头反问："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吗？"这句话像根钢针扎进太阳穴。三年同窗情谊建立在谎言之上，那些深夜加班时递来的咖啡、生日惊喜、为她顶罪的背影，都在此刻碎成玻璃渣。

"林婉如启动了自毁程序？"季晚星试探着问，突然抓住某个模糊的念头，"你是复制体？还是本体？"

烬玉笑了。这个笑容让她毛骨悚然——嘴角扬起的角度，眼角细纹舒展的方式，都精准复刻了她面对投资人时的从容微笑。"你觉得呢？"机械骨骼在皮下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核心舱能量纹路突然剧烈跳动。季晚星感到胸口发闷，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呼吸。她看到烬玉的轮廓开始模糊，仿佛融进了周围的光线里。血珠从她手掌伤口渗出，滴落在舱壁上，与能量纹路产生共鸣。

"协议重启需要什么？"她急切地问。

"一个完整的烬玉。"烬玉的声音忽远忽近，"你准备好了吗？"

季晚星瞳孔骤缩。这句话让她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是谁。"当时母亲的手紧紧攥着琥珀吊坠，血从指缝渗出来...现在她终于明白，那滴血为什么会在吊坠里凝结成永恒的琥珀。

"因为你是林婉如的女儿。"烬玉靠近一步，"你以为自己是在继承母亲的研究？其实你只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季晚星后退撞到舱壁。通风系统喷出的粉色气体越来越浓，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烬玉伸手抚上她脸颊，冰冷的手指突然变得滚烫。然后她听见带着自己声线的机械音："这只是开始。"

当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点清明，她看见烬玉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坍塌，露出下面苍白的机械骨骼。

季晚星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实验台上。头顶的无影灯刺得睁不开眼，消毒水的气味呛得喉咙发疼。她试图坐起，却发现手脚都被固定带绑着。

"醒得比预期早。"熟悉的声音传来。季晚星扭头，看见沈知珩站在操作台前。他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脸上有道新鲜的伤口。

看到他的一瞬间，季晚星想起烬玉说的话。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像是混合了三年来所有谎言的腐臭。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问。

沈知珩正在调试仪器的手顿了顿："知道什么？"

"关于烬玉，关于协议，关于我到底是谁。"季晚星扯动固定带，金属扣发出清脆声响，"还有我妈，她是不是还活着？"

沈知珩关掉仪器，慢慢转身面对她："你想知道真相？"

"我要知道真相。"

"好。"他解开她的固定带，"但你要做好准备。"

季晚星揉着发麻的手腕坐起来："我已经准备好了。"她注意到沈知珩右手始终藏在口袋里，那里应该装着玉佩——用她名字定制的信物。

沈知珩递给她一个平板。屏幕上是段视频，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年前。画面里，林婉如坐在办公桌前，神情凝重。

"如果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林婉如的声音传来，"但我必须告诉你真相。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季晚星瞳孔骤缩。她想起这些年所有的回忆，想起母亲温暖的笑容，想起那个暴雨夜沈知珩递给她的玉佩。

"我是实验体？"她声音发抖。

"你是唯一的希望。"林婉如继续说，"他们创造了'烬'，想要通过协议掌控人类意识。但你不一样，你是用我的基因培育的容器，能阻止协议重启..."

视频突然中断。季晚星抬头看向沈知珩："所以这就是你们利用我的原因？"

"不是利用。"沈知珩的表情很复杂，"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季晚星冷笑："你们都该死。"她突然抓起平板砸向沈知珩。趁对方躲闪的瞬间，她冲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调出所有实验资料。

警报声突然响起。季晚星看到监控画面里，苏棠正在疯狂撞击隔离门。她的眼角有泪，更多的却是愤怒。

"放我出去！"苏棠拍打着玻璃，"让我杀了这个贱人！"

季晚星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她是林婉如的养女，那么真正的女儿去了哪里？

沈知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你终于发现了。"

季晚星转身："告诉我，真正的季晚星在哪？"

"死了。"沈知珩声音低沉，"和林婉如一起。"

季晚星感到一阵晕眩。她扶住控制台，手背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血珠顺着台面滚落，正落在一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上。

整个实验室突然震动起来。季晚星听到机械运转的声音，地面缓缓裂开，一个全新的舱室显现出来。

"协议..."沈知珩脸色大变，"已经开始重启了。"

\[未完待续\]季晚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珠顺着腕间固定带往下淌，在实验台边缘凝成暗红的水滴。沈知珩藏在口袋里的手指动了动，玉佩轮廓清晰可见。

"三年前那场车祸..."她盯着对方渗血的绷带，声音像砂纸打磨玻璃，"是不是你们安排的？"

沈知珩避开她的视线，操作台上突然亮起刺目红光。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季晚星看到监控画面里苏棠的动作突然凝固，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来了。"沈知珩脸色发白。

"谁？"季晚星抓住他的手腕。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刺鼻，混着某种金属过热的焦糊味。通风系统的粉色气体开始倒吸，像退潮般涌向天花板。

沈知珩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发疼："协议重启触发了防御机制。"他终于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掌心躺着两块发烫的玉佩残片，纹路正在融化重组。

季晚星瞳孔骤缩。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暴雨夜，沈知珩把玉佩塞进她掌心时，闪电劈开夜幕的瞬间。原来那时他脖颈处就有道淡青色印记，此刻正和控制台的能量纹路共振发光。

"你早就..."她话没说完就被剧烈咳嗽打断。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了铁锈味，实验台边缘凝结的血珠突然沿着金属表面游走，自动聚合成诡异的符号。

监控画面突然闪烁，苏棠的脸在0.5秒内切换了七种表情。季晚星看到她瞳孔深处闪过机械齿轮转动的银光，就像...就像刚才烬玉面容坍塌时的样子。

"她也是复制体？"季晚星的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背伤口，那里渗出的血珠正悬浮在空中，随着能量纹路的脉动忽明忽暗。

沈知珩突然捂住胸口踉跄后退。他的伤口开始渗血，但血珠没有下落，而是像磁石相吸般涌向季晚星手背。两人之间的空气扭曲成透明的丝线，缠绕着将他们越拉越近。

"协议重启需要完整烬玉。"他咬牙开口，玉佩残片已经熔成液态，在他指缝间流淌出诡异的纹路，"而你是容器。"

季晚星感到胸口发闷。那些悬浮的血珠突然暴起，在空中划出猩红的轨迹，与核心舱涌出的幽蓝光线交织成巨大的蛛网。她终于明白林婉如临终时攥着琥珀吊坠的执着——那里面封存的或许不是记忆，而是某种更可怕的真相。

地面震动愈发剧烈。季晚星看到自己的倒影在金属墙壁上扭曲变形，仿佛有无数个"她"在不同维度同时挣扎。某个瞬间，她确信自己看到了真正的季晚星——那个被宣称已经死去的女孩，正透过监控屏幕注视着她。

"你准备好了吗？"沈知珩的声音和烬玉的重叠在一起。

季晚星扯动嘴角。她抓住正在熔化的玉佩残片，任由滚烫的液体灼伤掌心。当第一道能量光束从核心舱射出时，她听见自己发出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声，带着奇异的机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