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晚星缓缓睁开眼，胸口的玉佩像块烧红的炭。耳钉还在微弱闪烁，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她试着撑起身子，手掌压到满地玻璃渣，尖锐的刺痛让她倒抽冷气。
地下核心舱弥漫着焦灼金属的气息，空气中漂浮着淡粉色粒子。四周散落着断裂的数据线，残损的终端机闪着忽明忽暗的蓝光。墙壁上隐约能看到刻痕，似乎是用指甲抠出来的"烬玉契约"四个字，边缘已经发黑。
沈知珩站在舱口，背影落寞得像段被删减的数据。他没转身，只是看着墙上那道裂痕。"醒了？"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死寂。
季晚星喉咙干得冒烟。她想起前天暴雨夜加班的情景，沈知珩递来的咖啡也是这样温热。当时他说"小心着凉"，实际是在采集她的体温样本吧？
"三年前的车祸……"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是你安排的？"
沈知珩肩胛骨动了动，没回答。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U盘，在指间转了几圈。金属外壳映出他苍白的脸。
季晚星突然笑起来，笑声带着血丝。"我真傻，早该想到的。"她抹了把嘴角，指缝间全是血，"你说要教我量子计算，说我是最特别的学生……"手指抠进掌心，"原来从一开始，我就只是个实验品。"
沈知珩终于转身。他脸色比记忆中更差，眼下泛着青灰。右手还攥着那支钢笔，握得太紧，关节都发白。
"你是唯一自然受孕的'火种'。"他声音很稳，仿佛在陈述某个学术结论，"其余二十三个，都是实验室培育的。"
季晚星瞳孔猛地收缩。她扯开大衣扣子，露出胸口那道疤。三年前车祸留下的伤，现在想来，不过是植入芯片的伪装手术。
"所以你送玉佩，是给我装追踪器？"她声音发抖，却不是害怕，是恨，"你说喜欢我，是观测数据？"
沈知珩往前走了一步。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在他手腕上。那里有道和季晚星掌心相同的伤疤。
"你输入母亲生日试试。"他把U盘递过来，指尖和她相触的瞬间，玉佩突然剧烈震动。
季晚星本能地后退，后背撞上控制台。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协议终章启动倒计时——01:00:00"。
"你早就计划好了！"她抓起玻璃碎片朝他挥去，"三年前你就该死，为什么要拖着我一起下地狱！"
沈知珩没躲。玻璃划过他脸颊，血珠顺着下颌滴落。那滴血在空中突然悬浮，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三年前我就该死。"他终于开口，声音里第一次有了波动，"是你给了我续命的理由。"
季晚星愣住了。她看见沈知珩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印记。那印记和她的玉佩形状完全相同，正在发出幽蓝光芒。
"宿主与载体存在量子纠缠。"他苦笑着摇头，"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其实每一步都在我的计算之内。"
季晚星砸碎控制台屏幕，碎片划破手掌。血珠溅到地面，整个核心舱突然震动起来。那些淡粉色粒子开始旋转，勾勒出复杂的符文图案。
"停！"她嘶吼着按取消键，但倒计时依旧在跳动，"我不需要你牺牲，不需要你可怜！"
沈知珩抓住她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骨头捏碎。他的瞳孔里闪过数据流的残影，却还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三年前我在焚化厂找到你，那时候你就该死了。是我用自己的生命能量维系着你的存在。"
季晚星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她想起婚礼那天碾碎的玉佩，想起暴雨夜他撑伞等候的身影，想起每次情绪波动时他异常敏锐的反应。
"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她听见自己哽咽的声音，"还是这一切都是实验数据？"
沈知珩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松开手，从胸前扯下半枚玉佩。两块碎片在空中自动拼合，蓝光映得他脸色发青。
"愿我的烬中，有星火重生。"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开始透明化。
强光吞没了一切。季晚星感觉意识在坠落，耳边传来机械女声："欢迎回家，烬玉。"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知珩的侧脸，嘴角挂着熟悉的笑。那笑容和他第一次给她讲解量子计算时一模一样。
玉佩滚落在她掌心，温度不再变化。暗处一双眼睛静静注视这一切，手中握着半枚染血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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