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心的异动平息后,村寨的清晨浸在格外清亮的晨光里。苏晚璃与沐玄刚走到广场,就见月璃抱着一堆修复好的旧器物等在祭台边,青铜鼎的纹路里还沾着未擦净的香草灰,法杖顶端的晶石正随着晨光流转。
“这些器物昨晚全醒了!”月璃指着那尊青铜鼎,鼎身突然泛起微光,映出几幅模糊的画面——有古装女子跪在鼎前祈祷,有银甲男子将灵力注入鼎中,“《共生志》说它们记着历代的故事,现在该轮到它们开口了。”
沐玄伸手触碰鼎耳,冰蓝色灵力刚探入,鼎身便震动起来,画面突然清晰:是百年前那位透支灵力的守护者,他倒在鼎边时,指尖仍凝着最后一缕冰纹,而圣女的凤凰血滴在冰纹上,竟凝成半枚玉佩的形状。
“是初代玉佩的碎片!”苏晚璃忽然想起自己那对玉佩的缺口,“原来当年他们没把玉佩合完整,执念才会残留在灵核里。”
法杖这时也发出轻响,顶端晶石投射出另一幅景象:初代圣女与守护者站在山心石窟,将各自的灵力注入灵核,石壁上的旧誓约正随着他们的动作亮起。但画面末尾,圣女悄悄将半块玉佩藏进石窟裂缝,守护者的冰纹在她手背烙下浅印时,她眼里分明藏着不舍。
“原来旧誓约从一开始就藏着私心。”月璃翻着《共生志》,指尖点在初代故事的新注上,“初代怕后人重蹈覆辙,故意留了玉佩碎片做伏笔,等一对真正懂‘共生’的人来补全。”
沐玄忽然握住苏晚璃的手,两人的玉佩同时飞出,在鼎与法杖之间合二为一。金红与冰蓝的光芒涌入器物,青铜鼎的画面开始倒转,法杖的晶石里传出细碎的低语——是历代圣女与守护者的声音,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最后都汇成同一句话:“等了你们很久了。”
苏晚璃忽然懂了:“心魇不是外来的邪祟,是历代人对‘牺牲’的恐惧和不甘。我们改写誓约时,不仅是打破旧规,更是给了这些执念一个真正的归宿。”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过库房,苏晚璃蹲在角落翻找剩下的器物,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东西。是枚嵌着冰蓝晶石的狼形吊坠,链尾刻着个模糊的“玄”字。
“这是……”她刚举起吊坠,沐玄就凑了过来,看到吊坠的瞬间,他耳后的冰纹突然发烫。
“是我族的信物。”他声音有些哑,接过吊坠时,晶石突然亮起,映出片雪地——幼年的他跪在雪地里,手里攥着这枚吊坠,而母亲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记住,守护者的灵力不是枷锁,是用来握紧身边人的手。”
苏晚璃忽然明白,他初见时的疏离,不过是被旧誓约困住的胆怯。她刚要开口,库房外传来孩子们的惊呼,跑出一看,只见广场上空飘着无数光粒,器物里的记忆正化作流萤,顺着山心的方向飞去。
“它们要回灵核了。”月璃望着光粒消失的方向,《共生志》在她怀里自动合拢,“故事讲完了,该轮到它们休息了。”
暮色降临时,苏晚璃坐在祭台边擦拭凤渊剑,沐玄在旁用灵力修补被震裂的石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处竟生出金蓝交织的光纹,像条看不见的锁链。
“明天去凤凰花林吧。”沐玄突然开口,冰蓝色的石阶在他掌心凝成弧度,“月璃说那里的花能听懂心愿。”
苏晚璃抬眼时,正撞见他眼里的认真,比山心的灵核更亮。她笑着点头,剑身在暮色里映出两人交握的手——这一次,没有谁护在谁身后,只是指尖相触,便知前路该往哪走。
而那本《共生志》,此刻正躺在祭台中央,新誓约的页面上,又多了行带着暖意的字:
“器物会老,记忆会散,唯有同路的人,能把故事走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