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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血印初醒

废后过来,陛下请签字

\[正文内容\]金光彻底散去时,沈清漪发现自己跪坐在雁门关西城墙的缺口处。脚底踩着粘稠的血污,混着融化的冰雪粘在军靴上,走一步都觉得沉重。周围的厮杀声重新涌入耳朵,比先前更加惨烈,像是要把这残破的关隘彻底吞嚼干净。

她低头看向掌心,那些青铜鼎的碎片已经消失无踪,只留下三道浅淡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轻轻划过。疤痕的形状很奇怪,拼在一起竟然隐隐组成了半枚残缺的凤印。

"小姐!"沈毅嘶哑的嗓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明光铠已经被血浸透,原本锃亮的甲片此刻乌漆嘛黑,只有护心镜中央那个沈家麒麟图腾还勉强能辨认出来。老将提着滴血的铁槊踉跄跑来,铠甲关节处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没事吧?刚才那光......"

沈清漪反手抓住父亲伸来的手腕,触感真实得不像话。掌心皮肤的粗糙、指节处的老茧、还有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肌肉,都在告诉她这不是幻觉。她甚至能感觉到父亲铠甲下急促的心跳,透过冰冷的金属传递过来,带着令人心安的频率。

"爹,"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那些玄甲兵......"

话没说完就被震天的喊杀声打断。沈清漪猛地转头,看见关外雪地里那些凭空出现的玄甲士兵正在疯狂砍杀北狄人。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得像提线木偶,手中长枪每一次起落都能带起一串血花。最诡异的是,这些士兵似乎不知疼痛,就算被弯刀劈中也浑然不觉,依旧挥枪向前。

沈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倒吸一口凉气。他镇守雁门关三十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可眼前这景象还是让他心惊肉跳——那些士兵的头盔下没有脸,只有一片漆黑的虚无,北风吹过他们的甲胄,竟然发出纸片般的哗啦声。

"是血咒......"沈毅的声音发颤,连铁槊都有点握不稳了,"沈家祖辈传下来的血咒......以先祖英灵为祭,换取所向披靡的战力......"他突然抓住沈清漪的肩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你娘当年就是为了护关城启动了血咒,然后......"

话音戛然而止。父女俩同时看向关外那个最显眼的身影——骑在枣红马上的玄甲将军。尽管他也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但那身玄色披风、那杆标志性的虎头金枪,还有额角若隐隐现的那道浅疤......

沈清漪的心脏突然收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看着那人一枪挑落北狄先锋官的头盔,看着他在万军丛中纵横驰骋,看着他披风被刀划破个口子,露出里面内衬上绣着的半朵鸢尾花——那是她三年前亲手给他缝的,当时还故意把花绣歪了,气得他好几天没理她。

"他不是萧璟渊。"沈清漪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连她自己都不信这话,"萧璟渊已经死了,我亲眼......"

亲眼看见他死在自己怀里。亲眼看见他后心那个狰狞的箭孔。亲眼看见他攥着她的手逐渐变冷......那些记忆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疼得她眼圈发红。

就在这时,关外的玄甲将军突然调转马头。隔着漫天风雪和厮杀的人群,他似乎正看着城墙上的沈清漪。虽然看不清脸,但沈清漪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目光——熟悉得让她心悸。

那人突然抬起长枪,直指苍穹。原本在厮杀的玄甲士兵们瞬间停手,齐刷刷地转向城墙方向,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得令人头皮发麻,甲叶碰撞声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得积雪簌簌掉落。

北狄人显然被这诡异景象吓傻了,举着弯刀的手停在半空,风雪中一个个面面相觑。

玄甲将军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动作流畅得不像个死人该有的样子。他单膝跪地,虎头金枪杵在雪地里,发出"噗"的一声闷响。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摘下了头盔。

沈清漪的呼吸瞬间停滞。

那张脸......确实是萧璟渊。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还是那对深邃的眼睛,还是那个挺直的鼻梁,还是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薄唇。可他的皮肤白得像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惨白的。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神——空洞得像是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城墙上的她。

"陛下......"沈毅喃喃出声,手里的铁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老将征战半生,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可眼前这场景还是让他忍不住后退半步,"真的是陛下......可他明明......"

明明刚才还被北狄人枭首示众,尸体就扔在关外的拒马桩前。沈清漪亲眼看见他的头颅滚落在雪地里,那张总是冷冰冰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和泥雪。

萧璟渊(或者说,顶着萧璟渊脸的那个东西)突然站了起来。他没有理会周围惊恐万状的北狄人,就那么一步一步朝着雁门关走来。雪地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声,却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仿佛他的身体没有重量。

沈清漪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匕首——那是萧璟渊临死前塞给她的。冰冷的刀柄硌着掌心那三道新留下的疤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别过去!"沈毅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不是陛下!是血咒召来的怨灵!他已经不是人了!"

沈清漪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那人穿着一身玄甲,却没戴头盔,乌黑的长发在风雪中飞舞。他的脚步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僵硬,像是第一次学走路的孩子。可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慢慢凝聚起了什么,像是平静湖面投下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北狄人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一个络腮胡壮汉哇哇叫着举起狼牙棒冲了过去,看那样子是想把这个诡异的玄甲将军砸成肉泥。

沈清漪的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狼牙棒即将砸中萧璟渊头颅的瞬间,异变陡生。玄甲将军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反手一枪刺出。动作快得留下残影,虎头金枪的枪尖精准地从壮汉的咽喉穿过,带起一蓬滚烫的血花。

最诡异的是,萧璟渊的脸自始至终都面向城墙这边,看着沈清漪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身后那致命一击只是随手为之,根本不值一提。

壮汉的尸体轰然倒地,砸在雪地里溅起一片血污。周围的北狄人彻底被吓破了胆,尖叫着四散奔逃。那些跪在地上的玄甲士兵们突然起身,如潮水般追了上去,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就没了声息。

关内外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啸的北风和城墙某处还在燃烧的火焰发出的噼啪声。

萧璟渊还在往前走。现在他离城门只有几步远,沈清漪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额角那道浅疤,左眉梢那个细小的黑痣,还有唇峰处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竖纹。

这些都是她过去三年里,在每个被冷待的夜晚,借着宫灯微弱的光线偷偷记在心里的。当时只觉得是无聊之举,现在却发现自己记得如此清楚,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萧璟渊?"沈清漪试探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关隘里显得格外单薄,"是你吗?"

那人停住了脚步,就在吊桥的另一端。风雪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看着她,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波动。然后,他抬起手,缓缓指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甲片有一道明显的裂痕,正是当初被北狄毒箭射穿的位置。

沈清漪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想起自己趴在他尸体上,感受着他生命流逝时的绝望;想起自己咬破手指,把血渡进他嘴里时的疯狂;想起青铜鼎碎裂时,那个虚幻的吻落在发顶,那个低沉的声音说"生生世世,慢慢算"......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沈清漪抬手抹了一把脸,摸到一手冰凉的湿意。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哭,只是刚才太过震惊,竟然没感觉到。

"小姐,不可!"沈毅见她竟然想下城墙,急忙死死拉住她的胳膊,"他已经不是人了!是血咒凝结的执念!你看他脚下,连脚印都没有!"

沈清漪低头看去,果然,雪地里干干净净,除了之前厮杀留下的血污和杂乱脚印,那个穿着玄甲的身影脚下,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他是一缕孤魂,一阵风就能吹散。

她突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

"不是人又怎么样?"她挣开父亲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城墙马道,军靴踩在结冰的台阶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只要他顶着这张脸,只要他还记得欠我的,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

沈毅在她身后绝望地呼喊,声音被北风撕得粉碎。沈清漪没有回头,只是一步一步朝着吊桥另一端那个玄甲身影走去。

距离越来越近,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味道——不是死人的腐臭味,也不是血腥气,而是一种奇怪的、清冷的香气,像是雪后松林里的空气,又像是她以前在东宫闻到过的,他书房里焚的冷香。

走到吊桥中央时,沈清漪停下了脚步。这里是生与死的界限,桥的这头是人间,桥的那头站着一个说不清是人是鬼的存在。

萧璟渊看着她,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复苏。他伸出手,停在半空,像是想触碰她,又像是不敢。他的手指苍白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那是之前紧握她的手时留下的。

沈清漪看着他停在半空的手,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她被柳如烟推下水池,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萧璟渊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也是这样伸出手,犹豫了很久才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第二天,柳如烟就被调到了偏远的行宫,理由是"手脚不净"。

当时她只觉得是萧璟渊小题大做,现在想来,或许......

她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冰冷。刺骨的冰冷。像是握住了一块在雪地里埋了三天三夜的寒玉。

萧璟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空洞的眼神里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情绪波动,痛苦、挣扎、狂喜、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溢出来。

"清漪......"他开口了,声音干涩得像是久未上油的门轴,每一个字都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痛......"

沈清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剧痛。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体内某种力量正在剧烈冲突,仿佛有无数把刀在他五脏六腑里搅动。

"哪里痛?"她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冰凉的脸颊。指腹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萧璟渊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别碰......"他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白得几乎透明,"我的身体......会伤到你......"

沈清漪却没有放手。她看着他痛苦扭曲的脸,看着他额角那道浅疤因为用力而变得更加明显,看着他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

"萧璟渊,你这个混蛋。"

"说好的三年之约,你提前跑了,算不算违约?"

"说好欠我的要还,现在装死算怎么回事?"

"你以为变成这副鬼样子,我就不跟你算账了?"

她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淹没在呼啸的北风里。眼泪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竟然冒出了细小的白烟,像是水滴落在烧红的烙铁上。

萧璟渊怔怔地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焦点,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泪流满面的脸。

"对不起......"他艰难地开口,声音依旧沙哑难听,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清漪,对不起......"

沈清漪突然踮起脚尖,吻上了他冰凉的唇。

这个吻很轻,带着眼泪的咸味和雪水的冰凉。萧璟渊的身体瞬间僵硬,连呼吸都停住了。他像是无法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又像是害怕自己会伤害到她,就那么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沈清漪却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入他唇间,触碰到他冰凉的牙齿和同样冰冷的舌尖。

就在两人唇齿相接的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突然从两人接触的地方涌出来,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沈清漪感觉到掌心那三道疤痕开始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萧璟渊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他原本苍白的皮肤慢慢恢复血色,空洞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清明,连身上那股阴森的气息都淡了许多。他甚至开始笨拙地回应她的吻,冰凉的舌尖小心翼翼地缠着她的,带着一丝生涩和慌乱。

就在这时,沈清漪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萧璟渊体内传来,似乎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走。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是被磁铁吸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清漪......"萧璟渊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和绝望,"血咒反噬......我快要......控制不住了......"

他猛地推开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沈清漪看见他胸口的甲片正在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的皮肤——那里原本应该有个狰狞的箭孔,现在却完好无损,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已经愈合了很久。

而更让她震惊的是,萧璟渊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从双脚开始,一点点向上蔓延,雪花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身体,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声响。

"萧璟渊!"沈清漪惊呼出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想要抓住他正在消失的身体。

可她的手却穿过了他的胸膛,抓了个空。

萧璟渊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不舍。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最后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

"活下去......"

最后三个字消散在北风里。那个玄甲将军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一杆虎头金枪静静地插在雪地里,枪尖还在微微颤抖。

沈清漪愣在原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握住了一把冰冷的雪沫。掌心那三道疤痕还在隐隐发热,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关内外一片死寂。北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尸体和血污。那些凭空出现的玄甲士兵也消失了,就像他们来时一样突然。只有雁门关城墙上猎猎作响的旗帜,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伤兵呻吟,证明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小姐......"沈毅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疲惫而沙哑。老将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背影,终究是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死不能复生,陛下他......已经安息了。"

沈清漪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雪地里那杆孤零零的虎头金枪。枪杆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还有他握枪时留下的指痕。

"他没走。"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爹,你看。"

沈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雪地里,那杆虎头金枪的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清晰的脚印。从吊桥一直延伸到城墙下,脚印的大小和形状,分明就是萧璟渊的!

更诡异的是,在那行脚印的尽头,城墙上那块被沈清漪抠出青铜鼎的地方,此刻正缓缓渗出鲜红的血液。那些血液顺着砖缝流淌,竟然在青石板上凝结成了一朵娇艳欲滴的鸢尾花!

沈清漪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朵血花。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就像是活物一般。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血花的瞬间,整个雁门关突然地动山摇起来!城墙下传来隆隆的巨响,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地底奔腾。沈毅脸色大变,急忙将沈清漪护在身后,握紧了地上的铁槊,警惕地环顾四周。

沈清漪却没有丝毫害怕。她看着那朵在血中缓缓绽放的鸢尾花,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有人笨拙地给她喂姜汤;想起五年前上元节,那件带着体温的狐裘;想起十年前那个假山后,那个用身体给她取暖的少年......

原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细节,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萧璟渊,"她轻声开口,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你果然是个言而无信的混蛋。"

"说好的生生世世慢慢算,你可别想跑。"

地动越来越剧烈,城墙下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响。沈毅脸色惨白地看着城墙内侧,那里的青石板正在一块接一块地翘起,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地底钻出。

而沈清漪却仿佛没看见这骇人的景象。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朵血红色的鸢尾花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冰冷的城墙。掌心那三道疤痕与血花相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在她身后,沈毅惊恐地发现,那些翘起的青石板下,竟然伸出了无数只手臂!那些手臂穿着各式各样的铠甲,有新有旧,有明有暗,像是来自不同时代的士兵,正在合力推举着什么。

"那是......那是沈家历代先祖的甲胄!"沈毅失声惊呼,手中的铁槊哐当落地,"血咒......血咒没有解除!它在......它在召唤所有战死的英灵!"

红光中,沈清漪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正在消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关外茫茫的雪原,仿佛能看到那个穿着玄甲的身影正在风雪中等着她。

"爹,代我告诉长安,"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要随风散去,"这凤印,我接了。"

"沈家女儿,永不负国。"

话音落下的瞬间,红光骤然爆发,彻底吞噬了她的身影。与此同时,城墙下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整座雁门关竟然缓缓升起,被无数亡灵战士托举着,飞向天空!

沈毅瘫坐在雪地里,仰头看着越升越高的关城,老泪纵横。在关城最高处,他似乎看到了两个人影并肩而立,衣袂飘飘,宛如神仙眷侣。

其中一个穿着玄色龙袍,额角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另一个穿着红色嫁衣,手里紧紧攥着一枚凤印。

他们似乎在俯瞰着这片苍茫大地,又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北风卷起他们的衣袍,猎猎作响,像是在讲述一个关于爱恨情仇、生死纠缠的古老故事。

很久以后,当朝阳刺破云层,照亮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时,人们发现雁门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关城遗址,和遗址中央那朵永不凋谢的血色鸢尾花。

有人说,雁门关被成神的皇帝和皇后带到天上去了。

也有人说,他们只是厌倦了人间的纷纷扰扰,带着所有战死的英灵,找了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继续他们未完的恩怨情仇。

而在长安城里,刚刚登基的新皇收到了一份奇怪的奏折。奏折是用鲜血写成的,字迹苍劲有力,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朵画得歪歪扭扭的鸢尾花。

奏折上只有一句话:

"江山万里,不如你眉间半寸朱砂。"

新皇看了奏折,沉默了很久,最后下令将后宫所有妃嫔遣散归家,终身不再立后。

人们都说,新皇是被前朝那个妖后吓怕了。

只有新皇自己知道,他只是在遵守一个约定——一个关于凤印,关于自由,关于爱恨情仇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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