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在澈琉的发髻间滚了滚，化作颗莹白的珠子，表面泛起细碎的光晕，像是在清嗓子。
澈琉正对着水镜理自己的琉光翼，听见珠子说话，指尖顿在半透明的羽翼上，歪了歪头：“珠珠，你醒啦？”
“刚在你识海里补了觉，”
混沌珠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奶气，却又透着股老气横秋的郑重，“跟你说个正经事，咱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叫现代世界，跟你去过的那些修仙界都不一样。”
澈琉眨眨眼，翅膀轻轻扇了扇，光屑落在水镜上，漾开圈圈涟漪：“不一样？是没有御剑飞行，还是没有灵果吃呀？”她去过的世界，要么是御剑踏风的仙侠境，要么是魔气翻涌的魔域，再不济也是妖修横行的山林，实在想不出“不一样”能有多不一样。
混沌珠的光晕忽明忽暗，像是在调取信息：“那里的人啊，走路靠铁盒子，飞天靠大鸟（据说叫飞机），说话不用传音术，隔老远也能对着块小方块叽叽喳喳。最重要的是——”
它顿了顿，语气陡然严肃，“他们不信仙神，更没见过生翅膀的人。你这对琉光翼要是露出来，轻则被当成怪物围观，重则……可能被抓去切片研究！”
“切片？”
澈琉捏着翅膀的指尖紧了紧，想起砚禾给她看过的医书，上面画着把亮晶晶的小刀，说是用来割药草的，“他们要割我的翅膀？”
她委屈地瘪瘪嘴，这对翅膀是她最宝贝的东西，当年吞天道本源时，翅膀上的光屑都亮了三分，怎么能被割呢？
“倒也不是一定割，”
混沌珠见她急了，赶紧软下语气，“主要是那里的人讲究‘科学’，就是……嗯，凡事都要讲道理，不能凭空出现不符合他们认知的东西。你想想，要是个凡人突然看见你扇着翅膀飞在他们的铁盒子顶上，不得吓得喊‘妖怪’？到时候一群人举着会发光的棍子（好像叫手电筒）追你，多麻烦。”
澈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自己被一群举着“手电筒”的凡人追得满天飞，翅膀上的光屑落了一路，还要被人指着喊“妖怪”，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她可是要去现代世界找好看小哥哥的，要是被当成妖怪，哪还有小哥哥愿意跟她说话？
“那我藏起来就是了，”
她赶紧伸手按住翅膀，试着用灵力裹住，让半透明的羽翼渐渐隐去，只留下肩后淡淡的光晕，“这样就好啦？”
混沌珠绕着她飞了一圈，满意地晃了晃：“嗯，这样就像个普通小姑娘了。对了，还有些规矩要记牢——”
它开始絮絮叨叨，“不能随便用仙法变东西，想吃灵果自己找地方偷偷变；看见好看的小哥哥可以搭话，但别一上来就说‘你当我老公吧’，他们那里讲究慢慢来……”
澈琉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睛却越来越亮。
不能露翅膀虽然有点麻烦，但一想到现代世界有那么多新奇玩意儿，还有据说穿着“西装”“衬衫”的好看小哥哥，她就按捺不住心里的雀跃。
“好啦好啦，我记住了，”
她拍了拍混沌珠，催促道，“快走吧，我都等不及要看看那个有铁盒子和大鸟的世界了！”
混沌珠无奈地叹了口气，化作一道流光钻进她的衣袖：“真是个急脾气，跟你娘当年一个样……”
话音未落，澈琉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缕带着光屑的风，朝着那片从未踏足过的现代世界，轻快地飞去了。
刚踏入现代世界的瞬间，空气里的汽车尾气混着奶茶甜香扑面而来，澈琉刚隐去翅膀的肩背还有些发僵，就见眼前的空气泛起一层淡金色涟漪，一个穿着白衬衫、戴金丝眼镜的青年凭空出现，笑起来眉眼温和得像春日融雪。
“阁下远道而来，鄙人是这方世界的天道，不知有何需相助？”
他微微欠身，语气里的客气不带半分压迫，倒像是哪家公司的客服经理。
澈琉正盯着远处高楼外墙上滚动的广告牌发愣，听见声音才回头，混沌珠已从她袖口滚出来，化作颗鸽子蛋大的珠子悬在半空：“把你们这儿的剧情打包发过来，越详细越好。”
青年天道抬手在空中虚点，一道数据流便钻进混沌珠里，笑着解释：“这世界叫《难哄》，主线是两个高中生从误会到相守的故事，主角叫桑延，确实是这世间难得的好样貌。”
话音刚落，澈琉的识海里就涌入了关于桑延的画面——篮球场上穿着球衣的背影，课堂上转着笔的侧脸，连皱眉时眉峰的弧度都清晰得像在眼前。
她眼睛倏地亮了，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翅膀虽然藏着，肩后的光屑却忍不住往外冒：“这个桑延……”
混沌珠在她耳边轻咳：“形象符合你的审美是吧？不过提醒你，他性格有点傲，而且心里装着个人，难度系数不低。”
“难才有意思啊。”
澈琉弯起嘴角，眼里的光比广告牌还亮，她想起娘亲说过，当年追爹爹们时，哪个不是费了些功夫？
她转身就往数据流里显示的宜荷中学跑，帆布鞋踩在人行道上，带起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青年天道望着她的背影，推了推眼镜，对混沌珠笑道：“这姑娘的气息……倒是和当年那位创生圣人有几分像。”
混沌珠哼了声：“眼光不错，她可是吞过天道本源的主儿。”
说罢追着澈琉飞去，只留下青年天道站在原地，望着宜荷中学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看来这方平静的小世界，要起波澜了。
澈琉刚跑到宜荷中学门口，就被保安大爷拦住：“同学，校服呢？学生证掏出来看看。”
她正抓着书包带犯愁，兜里的混沌珠突然发烫，紧接着手机（刚才天道塞给她的）“叮”地响了一声，弹出条新消息。
是青年天道发来的：【身份已办好，高一（17）班转学生，名字还叫澈琉，校服和学生证在门卫室。】
她眼睛一亮，跑到门卫室报了名字，大爷果然从抽屉里拿出套蓝白校服和印着她照片的学生证。
照片上的姑娘梳着高马尾，眼睛亮得像含着光，嘴角还带着点没忍住的笑。
换好校服走进教学楼时，上课铃刚响。
澈琉顺着走廊找高一（17）班，刚在后门探头，就听见讲台上班主任正敲着黑板：“最后一排那个空位，新同学先坐那里。”
她背着书包走进去，全班的目光唰地聚过来。
澈琉没太在意，径直走到空位旁放下书包，刚把课本摊开，教室后门就“哐当”一声被推开。
先进来一个清瘦的女生，发尾微微卷曲，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是温以凡。
老师问她是桑延吗？她说她是温以凡，老师说桑延这名像女生。
“报告。”
一道声音响起，带着点少年人的漫不经心。
澈琉抬头望去，男生穿着松垮的校服，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碎发懒洋洋地搭在额前，正是桑延。
班主任问桑延他俩为啥迟到，桑延说他爸忘记他上高中了，把他送到初中部了，我觉得全班哄笑。
班主任皱着眉挥手：“进来进来，桑延，你就坐新同学旁边那个空位。”
桑延“嗯”了一声，插着兜往最后一排走，视线随意地扫过身旁的新同学，脚步却猛地顿住。
他不是个会对谁的长相格外上心的人，可眼前的女生抬眸看过来时，像是有细碎的光落在她睫毛上，鼻梁挺翘，唇色是自然的粉，连校服领口露出的脖颈线条都透着种干净的精致。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得像盛了整片星空，带着点懵懂的好奇，看得人心里莫名一跳。
“怎么不动了？”
温以凡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
桑延回过神，耳尖几不可查地泛了点红，含糊地“哦”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时，动作都比平时慢了半拍。
澈琉看着他坐下，肩后的光屑又开始不安分地冒，被混沌珠在兜里轻轻撞了一下才收敛。
她偷偷勾了勾嘴角——看来这个桑延，比剧情里写的还要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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